(二更完成)
“小兄弟不要放箭,吾乃淮安城羅家鋪子的東家,與關寨主是舊識,勞煩去通報一下,就說故人羅巖羅玉堅前來拜訪!”
兩個年輕小夥子看了羅巖他們一眼,互相商量了幾句,然後一個說道:“你們等着。”
說着就返身下牆,朝寨子裡跑去。
羅巖回頭對鄭銘解釋道:
“這關家寨算是淮安左近較大的一家山寨了,裡面都是結寨自保的普通百姓,我家與這寨子有些生意來往,面子上還算熟悉,已經到晌午,今天趕回淮安也要傍晚了,突虜實行宵禁,多半要困在城裡回不了家,所以小弟打算在這裡投宿一晚,明日再趁早趕回城裡。不知兩位恩兄有何打算?”
鄭銘想了想,說:
“我等對淮安完全陌生,就先不進城了,打算做些準備,弄些貨物出來販賣,換取些金玉之物。不知玉堅賢弟你可知這城中金銀如何兌換,珠寶玉器價值幾何?”
“玄之兄你問這個做什麼?大明與突虜劃江而治,目前暫且還算安穩,不過戰事不知何時又起,現在糧食纔是保命的硬貨,金銀已經越來越不值錢了,更不要說古董玉器。萬曆年間一石雜糧不超過八錢,精米不超過一兩二錢,現在沒了江南的漕糧,金國治下精米已經漲到了六兩一石的天價,雜糧也要二兩,這還是淮北之地,若是再往北還要更高……”
要知道盛世古董亂世黃金,這個道理一般士紳百姓都知道,尤其是一些天災戰亂的時候,就是有錢你也買不到糧食,畢竟金銀不能填飽肚子,餓極了連人肉也不得不吃。
鄭銘解釋(忽悠)道:
“我當年隨義兄祖父也曾修煉過幾年道法醫術,想要取些金玉之物用作煉丹配藥之用!”
“哦?不想玄之兄非但一身玄門法術驚人,竟然還精通煉丹之術,也是,我早該想到,玄之兄身爲術士最拿手的應該就是燒煉金丹了!”
羅巖聽了一拍巴掌,兩眼放光,他向來對這些神仙志怪之類的事情感興趣,之前因爲昏迷沒能與那劍俠赤髯攀上關係已經是一大遺憾了,沒想到真人就在身邊!
鄭銘笑着謙虛道:“哪裡!我也不過是會些煉丹配藥的本事,簡單的治病救人還是可以的,做不到長生不老,也比不得赤髯兄那樣斬妖除魔的劍俠。”
“玄之兄過謙了,小弟可要厚顏替家母向你討要幾顆靈丹!”
“這是自然,等拜見了令堂,靈丹自然少不得要孝敬老夫人,要是收集齊了材料,煉成了丹藥,自是少不了玉堅你的!”
羅巖聽了大喜,鄭銘越是謙虛,反而讓羅巖越發看中,準備用心與其交好。
兩人說話的時候,面前的寨門已經嘩啦一聲打開,一個身穿玄衣長袍好似古代員外打扮的老者當先帶着幾人走了出來。
見着老者,羅巖連忙躬身一揖,施禮道:
“見過關老寨主,晚生羅巖冒昧來訪,打擾了!”
老者哈哈一笑。
“羅東家可是稀客啊!你我兩家交易已經斷了三個月有餘,若是再不見你家商隊,我關家寨可就要斷炊了!”
“唉……”羅巖聞言一嘆道:“如今城裡突虜封鎖的越發嚴緊,商隊想要出城不但要給突虜三成供奉,還要接受守城門的那些綠營兵狗崽子們盤剝,尚未出城門就去了五成,這買賣還如何做?只靠個人夾帶又能帶得出多少?”
“世道艱難啊!”
老者搖了搖頭也沒有再說什麼,而是看向鄭銘等六人一狗一鳥這樣奇怪的組合問道:
“不知這幾位是?”
羅巖立刻興奮了起來說道:
“這是我新結實的朋友,東海術士車晨車曦之,這位是車兄同門義弟鄭銘鄭玄之,也是玄門法師中人,其他幾位是車兄的伴當,這一路如若不是兩位恩兄相助,恐怕我這百十斤肉就丟在大海之外了!”
鄭銘上前施禮。
“鄭銘見過關老寨主!”
車晨等也在旁跟着施禮但是沒有說話。
“不必多禮,來的便是客!”
老寨主聞言還了禮,然後想明白羅巖話裡的意思就是一驚,道:
“羅東家莫非是出海了?那可是九死一生的買賣?”
羅巖訕笑道:
“是學生自不量力,自以爲運氣尚可,冒險行事,多虧了兩位兄才得以脫險,可惜連累了伴當羅安命喪海外……”
說着露出後悔悲傷的神色。
老者寬慰幾句,看向一行人中站出來主事的鄭銘,神色一正問道:
“鄭先生莫非是仙家法師?”
鄭銘自謙道:“不敢,鄙人不過隨長輩學的幾年方術,當不得法師之稱。”
他們在赤髯那裡瞭解到,在大明,法師可以是所有玄門道士、術士等修煉者的統稱,但是在正式場合,則是專指成就了先天境界的修士,別人恭維可以,未到先天者自己卻不好逾越。
老者和周圍人頓時神色中添了幾分敬重。
“即是神仙方術,那麼想必懂得法術,鄭先生也不必過謙了!難得今日貴客臨門,稍後老夫設宴,爲幾位接風洗塵,請!”
對於老寨主的話,鄭銘笑而不語,隨着羅巖一同跟隨主人家而行。
走進村寨,車晨他們才發現,這寨子裡空地上搭了不少窩棚,裡面出入的都是衣衫襤褸的人。
可能是看出衆人的疑惑,老寨主解釋說:
“這都是我們寨子裡收攏的流民,因爲房舍有限,就只能暫且讓他等搭個窩棚,等騰開手來再建房子。”
羅巖則在一旁給鄭銘車晨解釋。
這幾十年來,因爲突虜肆虐,亂兵掠劫百姓更是兇殘,加之天災人禍不斷,所以每年都有不少百姓逃離原本的家園,淪落成爲難民,一些無法逃到南邊大明治下的,便就地在偏僻處組成一些脫離官府管轄的村寨。
這世界野外不光有着毒蟲猛獸,還有妖精鬼怪,所以金兵一般不會出城太遠,即便行軍打仗,沒有法師薩滿隨軍的話,這世界的軍隊也不會走進山野密林之地,而法師地位何等高貴?怎麼會有閒工夫整天陪着大頭兵亂轉?
因此這裡的小小山中村寨纔可不受金兵侵擾,不少平民都逃避到了山裡。
當然山裡的危險同樣不小,其中不光有毒蟲猛獸,妖魔鬼怪吃人的傳聞更是屢見不鮮,往往人去了野外就再也回不來了。在這種情況下,一些被戰亂波及和受酷吏壓迫的百姓躲進深山,那就是半隻腳進了妖怪嘴裡。
所以他們也只肯在距離人煙不遠的地方避居,結寨自保,不敢靠近深山老林,深山之中也是有不少逃難的人組成的村落,只是往往不能長久,因爲相比戰亂與酷吏,山中危險更多。
關家寨因爲有神靈庇佑,算是淮安附近規模最大的一個村寨了。
當然能夠像這村寨這樣有着神靈庇護的也是少見,所以這裡成爲了遠近聞名的大寨子,人口不下上千,這還是他們有意控制的關係,畢竟山裡資源雖然豐富,但是進山風險很大,獲得的資源也有限,以其圈的土地面積,養上千人已經接近飽和了。
羅巖主僕二人如果不是熟悉路徑,來時一路沿着官道行走,早就被野獸妖怪給拖去吃了,也不用等到出海遭遇風暴了。
就是這樣,一路上也走到兢兢戰戰,幾次遭遇驚險。
可惜眼看就要回家了,那羅安卻在遼南丟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