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兩人愣神間,頭頂方塊周圍的電流越來越強,藍白的光像是瞬間從方塊裡爆炸了一般,方塊分裂成了無數個小點,瞬間將兩人籠罩。
在白光襲來的那一刻,葉蓁總算從震撼中反應過來,伸手要去抓蘇婉,只是根本來不及了,他連手臂都來不及擡起,便來到了一片藍天與白雲相映的純淨空間。
“這是哪裡?”
葉蓁慢慢擡手,發現自己正躺在像鏡子一樣純潔,像懷抱一樣舒適與溫暖的“湖”面上。
這“湖”裡沒有水,也不會因此而下沉,但卻在自己有所動作的時候,蕩起絲絲漣漪。
而他的頭頂上方,是觸手可及的雲朵跟潔白如洗的天空。
好美好美啊!
這一刻,時間與空間,秩序與規則好像都化爲了無,所有的一切歸整爲零。
葉蓁不知道爲何會有這樣的感覺,但他的這種感受是真實存在的,只是他無法用言語來表達。
不過,這美麗的風景,這神奇的感知,此時他無法欣賞。
葉蓁翻身爬了起來,開始在這個鏡面與天地之間尋找。
“小婉,小婉……”
當時白光將兩人一起籠罩,他都進來了,沒理由媳婦沒有跟着來啊。
不清楚這是什麼地方,葉蓁心裡十分着急。
“小婉……”
葉蓁的聲音在天地間傳送消失,沒有回聲,這就像是一個無限延伸的空間,所視之處,一眼望不到邊,沒有盡頭。
辨別不出方向,東南西北在這裡完全不起作用了。
葉蓁跑了一陣,心裡越發着急起來。
也就在這時,他看見不遠處有一個像星辰又像是光點的東西在閃耀。
鏡面與天地之間唯一的物體,葉蓁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
他慢慢走了過去,想要觸碰,腦中卻突然想起先前在寶庫中觸碰小方塊時的場景。
不知名的東西不能隨便去碰,他深知這個道理。
可是他身體,他的神經系統卻像是不受大腦控制一般,自行向星辰靠近。
就像是,裡面有什麼在吸引着他,牽引着他。
這種感覺跟先前他碰上小黑方塊時是一樣的。
那個時候他其實沒有要去觸碰的意思,但跟此時一樣,手腳不受控制。
葉蓁的手到底還是觸碰上了那個光點。
他再次被那種白光吞噬,然後有什麼東西在他腦中炸開了。
不屬於他的記憶,來自另一個時空,另一個人。
他叫葉洵,字軒清,八歲啓蒙讀書,十八歲殿試被欽點爲狀元,名噪天下。
葉洵便是葉家的開族老祖宗。
嘉清二年,年僅四歲的葉洵正在自家院門前,跟族中幾個同齡的小娃娃玩泥巴。
四歲的他脣紅齒白,臉蛋兒白晳圓潤,身上的小袍子雖然沾滿了泥點,卻是八成新的錦衣,跟另幾個粗布衣裳的小黑蛋完全不同,顯然是個被龐愛跟嬌養着的精貴人兒。
幾個小孩兒玩得正高興,一輛牛車緩緩停過來了。
“阿洵,叔叔跟嬸嬸回來了。”
有人提醒,葉洵望過去,之後扔下手裡的泥糰子向牛車跑過去。
“爹,娘。”
“阿洵,慢點。”
趕車的葉父放下鞭子下地,伸手將兒子抱在懷中,見他滿身泥點,笑着嫌棄着,點着他的小鼻頭訓他。
這會,中母姜氏放下凳子下車來了,同時跟着她一起下來的還有一個穿着粗布舊衣,綁着兩個丱丱的小姑娘。
葉洵原本正在問父親給他帶了啥好吃的,此時卻是怔住了,他皺眉看着那個小姑娘,鬱悶跟不高興掛滿了他整個小臉。
“阿洵,阿洵,快來看看,這就是你的小表姐,姜扶。”
小表姐?
母親就是家裡最大的姑娘,他哪來的小表姐啊?
葉洵已經聽隔壁的二嬸嬸說了,這是母親進城裡買的一個小丫環,專門用來照顧自己跟奶奶的。
因爲族長不准許大家學鎮上那些大老爺作派,所以母親不敢正大光明買丫環,弄了這麼一個名頭。
果然,父親很快就被族長叫到祠堂訓了一頓。
不過,人到底是留下來了,他們家實在需要一個人照顧,父親跟母親每天要上鎮開店做糖糕生意,留下生病在牀的奶奶,成天只會調皮搗蛋的自己,沒個人可怎麼行。
可是葉洵不喜歡姜扶啊,她太小了,也就比自己大了一歲,她啥也不會,連倒個洗腳水都非常吃力。
但是母親很喜歡她,說她長得漂亮,一點不像窮苦人家的小姑娘,像個落難的大小姐。
落難的大小姐?
葉洵撩開眼皮看了眼裝睡的姜扶,被母親捯飭得乾乾淨淨的姜扶,她的確跟村子裡的小姑娘不同,臉蛋兒比自己還白,小嘴兒那麼粉,她是漂亮的,好看的。
或許自己可以試着接受一下?
正這麼想着,葉洵又聽見母親在門外跟父親說悄悄話。
她道:“阿扶小是小了些,想徹底放手讓她照顧家還得等幾年,可這姑娘模樣太好了,和我眼緣,到時若阿洵喜歡,可以給他當媳婦……”
肩不擡手不能提,還比他大一歲!
葉洵纔不要這樣的媳婦。
唯一的好感沒有了,葉洵越發不喜歡這個被當着表姐的姜扶。
即便後面她能幹了,洗衣、做飯、照顧奶奶,心靈手巧什麼都會,他還是不喜歡。
他怎麼能找一個年齡大過他的媳婦呢,全村子的男人都沒找過這樣的媳婦,他也不要。
所以葉洵經常跟姜扶做對,也不跟她玩,天天在外面瞎跑,回來了就鼻孔朝天。
那時的葉洵還不曾知道,這就是他的妻,是他命中註定之人。
葉洵六歲那年,一家人搬到鎮上去了。
家裡的生意漸有起色,一天天忙了起來,葉家夫妻倆已經沒辦法兩頭兼顧了,索性買了個小院兒,一家人都搬了過去。
葉父在鎮上找了個私塾,母親給葉洵縫了個小書袋,阿扶叮囑他要好好學習,以後考取功名光宗耀祖。
可葉洵就是坐不住,成天不是想着如何跑出去玩,就是在課堂上睡覺。
兩個月之後,私塾先生親自來了葉家,將束脩費退給了葉父,葉洵這個學生,他實在是教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