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玄劍宗的大門處,有一條很長的石階,石階上長滿青苔,筆直而上,這裡駐守着很多劍宗弟子。
然而此時,一位不速之客的到來,令所有弟子臉色大變。
那是一名青衣白髮的中年男子,手裡撐着一把青綢傘,臉龐猶如白玉雕成,眉眼之間的細碎皺紋更添幾分成熟魅力,身後一頭長白髮長可委地,被淒冷的寒風吹得飛舞不定。
“來者何人?!”一名劍宗弟子大聲喊了起來,但聲音卻在劇烈顫抖着,因爲他明顯感覺到了一股不尋常的威壓。
青衣男子沉默不語,只是拾階而上,但當那雪白布靴踩在長滿青苔的階梯上時,那名劍宗弟子卻突地噴出一口鮮血,頹然無力的倒在了地上。
當青衣男子邁開右腳的時候,所有劍宗弟子才反應了過來,他們毫不猶豫的祭出了飛劍,意圖全力阻擋此人的腳步,似乎已經預知到一旦他登上去,那麼劍宗將會迎來滅頂之災。
霎息間,無盡寒光已到了面前。
青衣男子平展的眉毛微微一緊,然後如山鬆趕雲的探出手來,輕輕一揮,招來一陣淡淡清風,而在這幾乎可以忽略的微風之中,所有的靈寶都釘在了虛空之中,然而宛如巨力撕扯,筆直的劍鋒驟然彎曲了起來,最後截截寸斷。
失去了兵器,甚至連操控靈寶的元力都阻斷了,所有弟子都感覺到一陣絕望,知悉來者不善,而且不凡。
青衣男子身形飄渺,凌然若仙,極其緩慢的踏出一步,卻已出現在了這條上前石階的盡頭,彷彿真的是騰雲直上三千尺。
下一刻,駐守在石階兩側的數十名劍宗弟子,身上莫名的出現無數道細小的傷口,而傷口卻在撕裂,像是被風勁切割似的,噌噌數響,卻已經身首異處。
與此同時,忘殘年與公羊絕率領着衆多精英弟子已來到這裡,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個看似平凡無比的青衣男子身上。
青衣男子的嘴角帶着一抹如沐春風般的淡淡笑意,然
後將青綢傘放在了腳邊,說道:“在下風塵子,見過兩位劍主。”
公羊絕目光一斂,驚道:“風塵子……居然是北冥門主風塵子!”
雖然未曾見過真人,但是這北冥門主在皇廷界內還算有小有名氣。
傳聞中,他是個千年難得一見的修行天才,七十歲那年執掌整個門宗,而僅用了百年光陰,就達到了天芒境,並在那部鎮派典籍《北冥風神訣》上造詣極深,而在法相方面也是極其厲害,如果再給他百年的修煉時間,只怕會成爲化天境高手的超級存在。
忘殘年沉聲道:“你來這裡做什麼?”
風塵子淡然笑道:“沒什麼,只是希望憑一己之力,儘量不讓任何人離開。”
好大的口氣!
其實風塵子可以直接與公良慶搶奪劍宗礦脈,但若是對方所有劍主、弟子趕來,傾力而爲,很可能是兩敗俱傷的後果,畢竟與一個有着千年根基的門宗對抗絕不是那麼容易的,所以只能先讓公良慶偷襲駐守礦脈的弟子,一旦成功,便施展陣法將其封鎖,這樣就算劍宗的人趕來也很難將其解開,而風塵子便在這裡拖延公羊絕等人,確保公良慶可以完成計劃。
在這北冥門主的面前,所有人都似乎處於被壓制的狀態,鴉雀無聲。
風塵子靜默不動,臉上始終掛着那一絲如沐春風的笑意,忽然一抹微風吹來,捲起地面的沙塵,宛如羚羊掛角,聚散無常。
下一刻,公羊絕動了,隨着枯指向前,一股極致的冷意憑空凝起,化做一道湛藍色的鋒芒,他知道梟南還在礦脈苦苦支撐,在等待着救援到來,所以一定不可以被風塵子托住腳步。
那道鋒芒之中裹着一柄泛着森然寒光的劍形靈寶,顯然是神級的,只是品質略顯下乘,但爆發之間,仍然展現出了極強的威力。
公羊絕修煉的是水元素,當年孫天威便是得了他的真傳。
眼看着那道湛藍色的鋒芒已到了近前,空氣驟然變得寒冷無比,呈
現出細碎的冰碴。
風塵子一揮手,袖袍舞動,極是隨意,而一道筆直的青光卻迸發而出,於空中劃出一道扇形,就聽轟然一聲,那道鋒芒盡碎,而裡面的靈寶也震飛了出去,重新回到了公羊絕的手裡。
那是把古樸的長劍,沒有開鋒,更像是一根細長的錐子,而在上面烙印着一道繁複的法陣,散發着細微的光亮。
忘殘年沉聲道:“我們一起上吧,無論如何得讓一部分弟子趕去支援,不然拖得越久,梟劍主就越危險。”
公羊絕微微點頭,當即縱身上前,真元灌注在那柄古劍之內,上面的陣紋驟然光芒大盛,而在劍尖部位,卻凝起了一股土黃色的氣流,與那湛藍色的真元互爲融合。
這種現象卻讓風塵子微微皺眉,公羊絕的確修煉的是單一屬性的元素,可是卻藉由劍上的陣紋衍化出了其他元素,彼此融合之下,便成了一種新的招數。
這便是靈寶的效果!
那兩股真元撲面而至,風塵子只覺得腳底一軟,低頭看去,卻發現原先的石磚已變成了一池泥漿,而泥漿中有股極強的吸力,將他不斷往下方拉拽。
“水土相融,便是澤,這就是那道陣法的力量麼?”
風塵子有些不悅的皺起眉頭,但並不是覺得公羊絕的手段有多麼厲害,只是看到白靴沾染了泥點,有些不喜而已。
左腳一踏,整片泥漿瞬息塌陷了下去,風塵子凌空蹈虛,手裡不知何時出現一把宛如碧玉般的長劍,狹長的劍身略顯透明,裡面似裹着雲霧,流動着絲絲雲氣,極是神奇,而在劍柄處則烙印着一道拳頭大小的陣紋,色澤黯淡。
“跟我走!”忘殘年對着身後的弟子說道,便要衝出去。
風塵子的眉宇間流露出淡淡怒意,沉聲道:“《北冥劍典》!”
話音方落,手中的劍已刺出,那樣的柔和而平靜,然而原本波瀾不驚的虛空之中,驟然發起了深深的褶皺,彷彿空間在井然有序的塌陷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