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有這麼熟嗎?”藍姐怒氣衝衝地掃了老潘一眼。
“這、這...這沒法溝通呀...”潘駝背氣得在那直跺腳。
我走了上來,給他支了一招:“老潘咱們現在是在同一條道上走,你就叫同道吧。”
又回頭衝藍姐說道:“藍姐,在這沙漠里老潘是專家,咱們...都得聽他的。”
藍姐這才放緩了點臉色。
“這個...小藍同道,在這沙漠走呀,咱們的省體力,不要多講話,更不能唱歌,這樣纔不會過快消耗體力,節省水分。”老潘一臉認真嚴肅地說道。
藍姐翻了下眼白,鬱悶回了一聲:“知道啦,駝背同道。”
“這...你這...”老潘氣得直翻白眼,被噎了半天才緩過氣來,搖搖頭又道:“還有,小藍同道,你要像熱薩亞那樣,用黑巾包住頭,遮住臉。這樣纔不會曬爛白嫩的皮膚。”老潘說吧便賊賊地笑了。
“啊...!”藍姐一聽慌忙掏出了紗巾,把自個頭裹了個嚴嚴實實。
這一路上,那老赤兔顯出了大將風範。它馱着一些貨物,低着頭,夾着尾巴,從容淡定地一步步走着,好像外界的事物跟它毫無關係。
最舒服的就是圖老大了,他騎在圖二爺的脖子上,眯着眼打着頓。
我們就這樣,一步步在黃沙中慢慢前行,走了大半天后,不再覺着這片黃沙美了。
死寂的沙漠,總肅穆的繃緊着一張臉,黃色、黃色,永遠是灼熱的黃色。都已是深秋時節,火辣辣的太陽猛烈的灼烤着這片黃沙,灼人的熱狼席捲着每一寸土地,使人喘不過氣來。
藍姐早已沒了半點興奮勁,蔫吧地靠在三弟身上,歪歪扭扭地走着。就像片煞黃的秋葉在秋風中瑟瑟發抖!不停嘟嚷着:到了沒有?還有多遠啊!這片該死的黃沙。
......
“啊...看...看有腳印,駱駝腳印、人的腳印...”走在前面開路的老潘忽地大喊起來。
我們聽到這叫聲,猛地猶如打了雞血般,個個跳了起來,迅猛地衝了過去。
放眼一看,果然...一堆堆凌亂的腳印赫然在沙地裡,蜿蜒向北。
潘駝背興奮地捧起一把沙子在臉上搓揉起來。
我們是該高興,因爲這一道道長長的腳印就如一盞盞神燈,它會指引我們追上駝隊。有了駝隊,纔有足夠的補給,咱們才能走出這片“死亡之海”。
“哎哎...前面好像還有豎了個牌子...”圖二大喊起來。
我向前一望,果然有塊簡易的木牌豎在遠處...
大夥高高興興衝到了木牌跟前,我一瞧:木牌上畫了個白臉的古人,一臉奸相?
“這啥意思?這些腳印是不是老魏他們留下?”圖二有些迷糊了。
我卻笑了,朗朗說道:“紅臉的關公,白臉的曹操。這畫的是曹操。”
“嗯?曹操?曹操是誰呀?他能帶我們走出這沙漠?”圖二依然是一頭霧水。
“畫的是曹操,實際是指魏把頭。因爲曹操兒子曹丕篡權謀奪了漢室江山,自立魏國。因此這塊牌子就是暗喻着魏把頭。”我嘿然笑着解釋道。
潘駝背也笑了:“這魏老頭就是一肚子鬼主意,搞的這麼複雜,他寫兩個字不就完了。”
圖老大在後面備靠着手悠然說道:“這老魏是爲了謹防那些土匪追上來,所以才搞了這麼一齣戲。”
“好啦,咱們就跟着腳印加緊趕路吧,說不定他們就在不遠的地方等着咱們。”我說道。
“好好...”衆人來了精神,那個圖二咕嘟咕嘟猛灌了幾口水。先前因爲擔心不能與魏把頭他們匯合,用水是限制的。可把這小子渴壞了,他揹着圖大的確是很辛苦,雖然圖大矮小,就幾十斤肉。
大夥嘻嘻哈哈,有說有笑着就要奔着腳印追趕。突然,老赤兔猛烈地打了幾個響鼻,掉頭就往邊上一大沙丘奔去!?
“唉唉...”我連聲喊叫着,可它根本是不理不睬,自顧向那沙丘快速跑去。
這傢伙關鍵時刻怎麼會犯錯誤呢?我納悶着向它追去。還好,它一到沙丘後便停了下來。可奇怪的是它不停擡高前腿,衝我們蕭蕭鳴叫:嘶...嘶...
它的叫聲既急促又洪亮,難道...是有啥事要發生?我憂心忡忡回頭望去...
老天不得了啦,只見遠處沙塵騰起,猶如幾十米高的海浪呼嘯着向我們衝來,滿天黃沙狂舞在天穹!
騰空的沙塵裡還看到一條條黃龍盤旋着,聲如牛般嗷嗷吼叫着,又如悶雷滾動!
這是啥玩意?我立馬傻眼了。
潘駝揹他們也回頭看到了這一幕,老潘立馬驚慌大叫:“不好是沙塵暴,還...夾着龍捲風...!快快...到老赤兔那邊去,這傢伙是神馬!”
大夥急惶惶向我和老赤兔奔來,還好距離不算遠。
老赤兔見大夥跑了過來,緩緩蹲下了身子,捲縮一團。
老潘從馬背上拿出一根拇指大的繩索,火急火燎說道:“快快,大夥用這繩子捆住腰子。捆好後,大夥都爬在老赤兔肚皮下面,屁股擡起對着沙暴,臉放低。”
大家手忙腳亂地捆好了腰,剛剛蹲下身,那沙塵暴便殺到...
剎那間,天昏地暗,飛沙走石,狂風怒吼,滿天的砂礫打着咱身上砰砰只響,那凜冽的風簡直是在燉刀割肉,我只覺渾身劇痛!
突然,一條盤龍殺到咱們隊前,呼哧一聲,個子矮小的圖老大被龍捲風高高拋棄...!
圖二在後面,使命拉扯着繩索,可憐的圖老大就像一隻風箏在疾風中劇烈飄蕩!
圖二越來越吃力,三弟摸爬過去,一同拽拉着繩索...二人也被砂礫打得是呲牙咧嘴,可手卻使命拉扯着,就像是跟一條“黃龍”在拔河...不一會,他倆也有些撐不住了。我也摸爬過去,拉住繩索...
可另一頭,藍姐抓不住老赤兔的繮繩,身子被“黃龍”擡高,驚得她哇哇大叫...!
三弟一瞧,立馬放手,只奔藍姐...
我和圖二頓時覺着身子飄飄然...
三弟走到一半,他自個也飄了起來...
完啦,這會看來大夥都要被“龍捲風”帶到九霄雲外去羅。
就在這時,風陡然退去,沙塵暴和龍捲風已然刮過,就像一匹疾馳的快馬已經奔到前方去了。
圖大轟隆一聲墜落下來,大夥的腳也都落了地。
圖老大跌倒在柔軟的沙地裡,哎呦哎呦叫喚着,“哎呦...他孃的,這鬼風也忒大,差點沒把老子吹上天...哎呦...”
圖二急乎乎奔到他大哥跟前,噓寒問暖着。
藍姐回過了神,先是哭哭啼啼擦着臉上、脖子裡的沙子,忽地她飆呼呼衝到三弟跟前,一把擰住三弟的肥耳朵,怒吼道:“小布布!你說過要照顧姐一生一世的,你爲啥剛纔要鬆手離開我?”
“哎...哎...藍姐,俺...俺是去救圖把頭...哎...”三弟苦瓜着臉解釋道。
“喔,你去救圖把頭,那姐呢?難道在你心裡姐還不如他?去...你跟他過一輩子去!”藍姐無理取鬧撒潑着。
這會,圖老大在遠處看到了三弟,想到他捨命相救,舉起手笑呵呵招呼着。
三弟一瞅,立馬傻眼,急忙追上掉頭要走的藍姐,諛笑着一個勁地跟她道歉...
我也無大礙,順手理了理滿頭滿臉的沙子。冷不丁瞧見熱薩亞也在整理着,她雖不是咱的婆姨,可畢竟是咱的弟媳,也是一家人,我不關心,誰關心?
“熱薩亞,你沒事吧?”我柔聲問道。
熱薩亞怔忪了一下,溫馨回道:“沒事,你還好吧?”
我詼諧地回了句:“好,只是這風忒大,喝的太多,有些撐肚皮。嘿嘿...”
熱薩亞噗嗤一聲燦爛的笑了。
老潘這傢伙全身最乾淨,只是稍稍拍了拍後背。便努力挺直腰板一一查看了衆人,見大夥都沒事,舒了口氣。
他再一一清點了咱們的貨物,就有些發愁了。
大夥整理好後,慢慢聚攏到老赤兔身邊。這時老赤兔這才慢悠悠站了起來。
老潘笑呵呵拍了拍老赤兔的屁股,恭維道:“這次多虧了你呀,神馬!”
老赤兔卻並不買賬,高傲地擡起頭,打了個既響亮又不屑的噴嚏!再猛地抖了抖身上的沙塵...
搞得馬屁邊上的老潘立馬灰頭土臉!
“哈哈...老潘你這次拍馬屁,拍到了馬腿羅!”圖老大哈哈大笑起來。
衆人也跟着笑呵起來。
老潘擦了擦臉上的沙,摔摔頭,愁悶說道:“大夥人是沒事,可我們有一半的乾糧和水皮囊被吹走了,咱們得趕快走,儘早與魏把頭他們匯合,否則...”
他這話提醒了我,急遂去找那些老魏他們留下的腳印。一望,傻眼了...
剛纔那片沙地已經全然不在,那些魚鱗狀的沙丘消失的無影無蹤,變成了一丘丘蜂窩?哪裡還有半點印痕?那塊木牌早已吹到九霄雲外去了。
剛剛還是風沙走石,剎那便雲消霧散,天已是朗朗晴空,地也是萬籟俱寂。
我有些恍惚了,先前的沙塵暴咱是不是在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