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到精彩處,忽然西監那邊傳來兩聲清脆的槍聲:砰砰!在這漆黑的夜裡格外刺耳,稍後又傳來陣陣嘈雜聲。
“出事了。”把頭從炕上跳了下來,爾後叫圖二託着他上了那高窗。
眺望了一會,便從圖二肩上竄了下來,罵罵咧咧:“又是潘駝背那邊出事了,這小子溜鬚拍馬倒是有一手,沒啥本事。看來明天‘喪門鍾’又得響囉。”回頭瞧了衆人一眼,手一揮,喝道:“好啦,今晚就到這吧,早點歇息,明天又得起早牀了,散了。”
衆人鬱悶地慢慢散去,嘀嘀咕咕把那倒黴的潘駝背上上下下、裡裡外外罵了個通透,這才爬上牀睡下。
次日,天還漆黑,‘喪門鍾’便早早敲響,“噹噹...”大傢伙一陣忙亂,摸黑跑到操場上列好了隊。這次把頭要我和史胖子跟他站到一起,圖二、圖三站到我們身後。精明的矮子把頭好像對神色黯然的小五哥起了疑心,已不放心把新人交給他看管。
晨光熹微,天邊放起一點魚肚白。這纔看清西監潘駝背那一組有十多個人東倒西歪地站在那,不少人身上還裹着白布條,傷痕累累。特別是那潘駝背,身體更顯佝僂,面色蒼白,遍體鱗傷!
把頭冷笑道:“看來潘駝背那邊昨夜一定是開戰了,這小子沒能耐卻挑了倆‘硬核桃’,不崩掉他的大牙纔怪。”
說吧瞧了瞧我和史布鳥,眉宇間掛起一抹愜意的笑。旋即好像想到什麼,笑容凝固,瞅着我:“重天,你...昨晚沒睡好吧?”
“沒有啊,我昨晚睡得特香。怎麼我眼裡有血絲?臉上瞧着很憔悴? 不會吧?昨晚大爺您有先見之明,我們睡得早,今兒精神氣棒足!”我拍着小胸脯說道,順帶拍了拍馬屁。
“你真睡飽呢?”圖二也神叨叨地問了起來。
怪哉,我睡沒睡好,我自個不知道?這事也沒必要撒謊啊?
“嗯,你們這是怎麼啦?關心起我的睡眠來?”我一頭霧水。
“嘿嘿...那...沒啥?”圖二窘迫地笑着。
把頭摸着下巴沉吟片刻,又問道:“重天,你...是不是有迷症(夢遊症)?”
“這個...我師傅和我娘都說我有過。”我實話實說。
“那就結了。”把頭悠然嘆道。
“怎麼啦?我昨晚幹了啥?”我問圖二。
“沒啥,就是昨晚半夜,你一人起身到處亂晃,還是我起來‘放水’時瞧見的。喊了你幾句,你瞪着我沒搭理,我以爲你又‘鬼上身’就告訴大哥了,大哥說你一定是夢遊,叫我不要驚醒你。嘿嘿...”圖二憨笑着說道,隨後他好像又想到啥,又問道:“小先生,你...你夢遊一般喜歡幹些啥?”
臥槽,我要知道那還叫夢遊啊?那該叫失眠症,這呆頭鳥問個話都不會。看到他臉上略有惶恐,我明白他想問什麼了。於是賊兮兮地笑道:“這個...聽我娘說,我最喜歡半夜起牀上樹掏鳥窩,還說我抓到鳥啊,一定把那鳥毛拔個精光,要是找到鳥蛋,一定敲個稀巴爛!圖二大爺這是不是太殘忍了點,可...可我在夢遊啊,也不知道自己都幹了啥,是不是?呵呵...”
“啊...!這...這...”圖二瞪着驚恐的眼瞧着我,而後跟把頭嘀咕着:“大哥他...會不會...”說着摸了摸下面那大鳥。
“嗯,這...個,我倒還真沒想到,不成,今晚得穿嚴實點。”把頭繃着臉,認真說道。
而後朝我努努嘴,會意地偷笑起來。沒想到一向不苟言笑的矮子把頭也捉弄起人來。
圖二、圖三還有那史胖子聽到見多識廣把頭的話,下意識地摸了摸下面,個個一臉驚駭!
我想今晚他們三人一定會把下體裹成糉子,明兒不捂出痱子纔怪,嘿嘿...!
我和把頭聯手調侃圖二他們這會,那隧道口大閘門關上了。那羣丘八又荷槍實彈奔下山坡,把我們團團圍住,只是這次神色更顯凝重。
“笑面佛”叫人搬來一把太師椅,選了操場一高地,笑呵呵眯眼地坐在上面,手裡依然嫺熟地撥弄着那串紫檀佛珠。而他身後赫然挺立着四個全副武裝的衛兵。
“羅剎鬼”揮舞着鞭子走到了操場當中,陰鷙般的獨眼掃了掃衆人,瞪眼歪嘴罵道:“格老子的,昨晚有兩個瓜娃子鬧事,吵得勞資一宿沒睡,搞得勞資硬是飛得起。動手打把頭!這啷個得了,明天不就要打勞資囉?以爲有點功夫就當真是公麻雀仰天飛——有了日天的本事?!今兒勞資倒要瞧瞧倆個龜兒子到底有大多的本事?給勞資把人帶上來!”
隨着一陣“晃啷”的鐵鏈聲,四個端着槍的丘八把那倆個鬧事的犯人給帶了上來。
只見那倆個犯人帶着腳鐐銬、手銬,全身衣衫襤褸,血跡斑斑。雖如此二人那雙眸卻是炯炯有神、精氣外放,張揚着一臉的不服不忿慢慢走了過來。
我瞧着二人那岑亮的光頭,還有後腦勺那處明顯新剃的一撮痕跡,似曾眼熟,可一時又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羅剎鬼”待二人帶到跟前,一手靠背,一手把玩着那烏黑陰森的鞭子,桀桀怪笑着圍着二人轉了一圈。而後冷笑罵道:“瞧你倆個龜孫子曲黑的臉拉得麻麻長,訊白的眼朝天看,是不是不服囉?”
“哼!”二人鼻翼下同時輕哼一聲,還鄙夷地瞄了一眼“羅剎鬼”。
“日你先人闆闆,還真是茅斯里的石頭——又臭又硬!關了一夜禁閉,看來還是瓜兮兮的。喔...你倆是練家子,昨夜勞資動了槍,瓜娃子不服是不是?把頭**你倆,龜兒子不服是不是?那行,今日勞資給你倆一次機會:跟勞資單打獨鬥,要是你們贏了,潘駝背這把頭位讓就給你們做,敢上嗎?”“羅剎鬼”揮舞着鞭子幽幽說道。
那倆個練家子相互看了眼,抿嘴點點頭,其中一個稍壯實點的漢子昂頭問道:“當真?”
“勞資的話一口唾沫一口釘,板上釘釘沒得跑!”
“那成,我來!”那壯實漢子應承下來,聲音是渾厚有力、擲地有聲。
聽到二人決定比武,我瞧向那潘駝背,只見他那蒼白的臉擰拉成了苦瓜,一臉的“憂國憂民”!以潘駝背對“羅剎鬼”的瞭解,昨夜又與倆個練家子交過手,顯然此時他的心是懸吊吊的。看來這場比武有得看,應該是一場勢均力敵的決鬥!
很快一個丘八給那壯實點的漢子卸下腳銬、手銬,另一個慢慢走到一邊。
那壯實漢子揉了揉手腕,扭了扭腳,而後昂首闊步走到“羅剎鬼”跟前,拱手抱拳鏗鏘報道:“在下天山蠍子門拉達,特向前輩討教。”
“喲,還是名門正派,沒瞧出來。勞資是四川梁山...啷個...啷個綠林門胡圖,江湖人稱‘獨眼烏賊’,今兒特來****天山派的龜兒子,哈哈...”土匪出身的“羅剎鬼”吊兒郎當地給自個兒封了個門派,嘻嘻哈哈地報了名號。
拉達聽他肆意玷辱天山派,眉頭緊鎖,額頭青筋暴綻。深吸了一口氣,大喝一聲,蹲好馬步,雙拳護胸擺開架勢開戰了...很顯然他不想徒費口舌,想用拳頭來說話。
“喲,婆娘脫褲頭坐板凳——還有板有眼的,有意思,有意思...”“羅剎鬼”依然放浪不羈地嘻戲着,忽然他臉色一凌,瞧向拉達後面,揮舞鞭子罵道:“哎...潘駝揹你瓜娃子莫要在後面下黑手,人家還帶着腳銬、手銬...”
拉達聽到這話急忙回頭瞧去,他能不擔心嗎?潘駝背趁機要下黑手搞他兄弟啊!可回頭一瞧,啥事沒有?自家兄弟好好站在那,只是急乎乎地揮手示意他前面...
不好,中了奸計!拉達急忙擡手護頭轉身,果然“羅剎鬼”脫手扔出鞭子狠狠投向他腦門!好在雙手護住了頭。待那鞭子被手擋住掉在地上,他放下手剛想要譏諷“羅剎鬼”的奸詐偷襲,一把黃沙隨後撲面而來,直奔眼睛...
“啊...我的眼睛...!”拉達慘叫一聲,揉眼晃頭,踉蹌倒退幾步。
“鬼羅剎”先使詐引開拉達的注意力,而後迅速貓腰抓起一把黃沙,待拉達回身,他便先擲出鞭子,緊接着拋出黃沙。不待拉達搓揉開眼,他像豹子般敏捷撲上去,一個360度迴旋高踢腿,精準地擊中拉達下頜...啪!一聲響沉重的重創聲炸響。
拉達被踢了個正着,搖搖晃晃就要倒下。可他下意識地想要站穩腳跟,可那腳重踢顯然讓他頭暈眼花了,如此他便像是喝醉酒般在場地上晃晃悠悠踉蹌走着,那雙手還不時毫無目的地揮出拳頭...
不待拉達有任何喘息之機,“羅剎鬼”追上前去,輕鬆格擋開拉達散亂的拳頭,而後一個精準的下勾拳揮出,拳頭划着一條弧線再次重擊了拉達的下頜。
這次拉達哼都沒哼一聲便仰天重重倒了下去,砰的一聲,拉達身體撞地蕩起一陣灰沙...躺在地上哼哼叫着,只有出的氣,沒了進的氣!
“呸!”“羅剎鬼”走上前擡腳狠狠地踩住拉達的頭唾道:“還名門正派,一塊臭豆腐!啥子練家子,勞資看就是一坨屎,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