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繞着盤旋疊嶂的環城高速向西北方向行駛着,耳麥中卻是一片沉寂,四周只有車輪與地面摩擦發出的嗤嗤聲。
雲動不敢和外面的人聯繫,他十分確定自己現在的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的監視之下,一旦自己有什麼舉動就會被別人察覺,從而威脅了小朱麗葉的生命安全,所以他只有按照對方的指令去做,靜靜地等待着對方下一步的擺佈,而正是因爲有一戰之約,所以他認爲卡爾不會直接用朱麗葉的生命直接來脅迫自己放棄抵抗,認命授首,因爲朱麗葉和他之間沒有直接的血脈親屬關係,最多算個故交好友的子侄,所以真的想用朱麗葉的生命直接脅迫雲動,那就顯得太牽強了些,能讓雲動如此低聲下氣地俯首聽命,聽憑他們的指揮驅使已經是超出了他們的預期,真正雲動如果根本不予理睬,他們也無計可施,只能另找辦法與之對決,心狠手辣一些的,也不過是他們的手下多了一個小小的冤魂,而他們之間必然還是會有一場惡戰,與其盲目地和他這樣一個高手放手展開一場沒有顧忌沒有道德約束公平對決,不如利用手裡的人質給自己謀得一些優勢和先機,這樣來的更加實惠一些。
於是卡爾從一開始就想到了這一招,綁架一個和雲動有着某種聯繫,雖然不至於讓雲動直接就範,但也要讓他束手束腳,縱有渾身的本領,也要聽自己的擺佈,從而掌握了主動權,甚至可以堂而皇之的布好陷阱,等着這頭有着強悍的攻擊力的獵物一頭扎進去,並且要給他套上一副籠頭,讓他難以施展,猶如困獸之鬥,而此刻雲動就是按照他所設想的,一步一步地鑽進那副籠頭,然後墜入那個陷阱,最後乖乖的奉上自己的性命,這就是卡爾打的小算盤。
“雲先生,等下了這座高架,麻煩你通知一下你的朋友們,不要再繼續跟隨,包括無人機裝置,電子追蹤信號等等,所有手段都不要再讓我們發現,否則還是一句話,我會殺人的,不要想着替那小姑娘收屍,我只是想在一個安靜的戰場。”耳麥中突然傳來了一個老者嘶啞的聲音,他用的是一口標準的F語,他居然根本不怕雲動聽不懂,這讓雲動暗暗心驚,這顯然就是卡爾本人了,之前由人代爲執筆和代爲傳聲,現在他終於站出來了,首先是他的聲音,並且他用自己的方式表明自己對雲動的瞭解已經到了一個非常細緻的地步,包括他掌握的語種方面。
“好的,我會叮囑他們,下了前方的高架後,我自然會斷開與他們之間的聯繫,你完全可以用電子信號跟蹤器來追蹤,一旦發覺,即視爲我違反了約定,可以對我實施懲戒,你看行不行?”雲動見對方已經用F語來和自己進行交流了,自己也就沒有必要遮遮掩掩了,所幸直接用F語回答對方。
對方應該不是用猜測才說出剛纔的那番話的,應該是對自己身遭四周的電子信號實施了監聽,發現了自己身揣着電子信號發射器和超低頻電波接收器,自己走出和平飯店的那個時候,國安就對他進行了全方位追蹤,車子上裝有追蹤儀,雲動自身配有另一套的通訊方式,一方便自己對外界的聯繫。
下了高架,雲動找了一個安全的位置停下,確保自己不會突然暴露在對方的槍口之下,伸手拽下了與國安的通訊裝置,先射出車窗外,舉到半空中,晃了一下,然後扔到地上,跟着他在車子的中控區上,掏出了一個鈕釦大小的東西,然後效仿前面的行爲,舉到半空晃了晃,扔在地上。
“好的,希望你信守諾言,現在你可以繼續上路了,我們出城向西,駛出高速,駛上國道,沿西面的鐵路線行駛,等待我的通知。”
雲動點了點頭,升起車窗,繼續前行。
此時天空的雪片開始密集起來,也不知是什麼時候,風也開始加劇,路旁的那些樹,不管是帶葉子還是不帶葉子的,整個身體都持續保持一個傾斜狀,不能回到原先的形狀。太陽早就不見了蹤跡,在陰霾的籠罩下,整個天空都是灰濛濛地,又從那些灰色的烏雲中飄落密軋軋的雪花。路上的行人早就絕了蹤跡,都在車子裡或房屋內蜷縮着,用畏懼的目光看着這個天寒地凍的世界,躲避着它的猖狂,然而總有不屈者在勇敢前行,用他的剛錚鐵骨去迎擊魔鬼的瘋狂。
雲動駕駛着車輛在蒼茫的風雪中前行,地面的雪積累的厚了,剛開始的時候還不覺得,當車輪壓上去,雪線已經到了輪轂的邊上,雲動才知道雪有多厚。車內開着空調,可儀表上顯示的車外溫度爲零下二十二度,這真是一個極寒的世界,這樣的世界裡,寒冷輕易的就能奪走人的生命,不管什麼都是硬邦邦的,樹枝裹着雪花凍成了晶體,在雪地中瑟瑟放光。 此時雲動的腦海中思潮翻滾,他現在出城已經二十多公里了,駛離了高速,駛上了國道,沿着鐵路沿線一直向西,可在這樣的大風雪中,路上的車輛也是不多的,依照他的覺察力,早就應該判斷出是那一輛車在追隨着自己,指揮着自己,給自己帶來死亡的威脅,可是居然沒有察覺出來,這讓雲動很吃驚,又往前行駛了十幾公里,這段路上,前後望去,前後一公里的範圍內,居然只有自己一部車子,雲動就更加疑惑了,可疑惑歸疑惑,他的手中做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動作,他伸手關掉了車子的空調,然後回身在後排座上拉過一個包袱,包袱打開,裡面有大兜帽披風斗篷,白色的,馬虎帽,也是白色的,一雙手套,純白色的,總之裡面所有的東西都是白的,和外面地上的雪花一樣白。
他感到自己的身體的肌肉開始感受到溫度的差別了,心中才暗暗鬆了口氣,如果不是剛纔他覺察到自己的失誤,如果對方當時要自己下車,那麼自己的身體會因爲一時不能適應車外的溫度而要有調整期,那時對方一旦發起進攻,那麼自己將相當的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