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茫茫的雨幕中,那道黑影緩慢地來到了山坡上,站在雲動對面的下首,相隔不到十五米,他依然帽兜罩頭,將頭臉隱藏在帽兜裡,只露出一個下巴,低着頭默然不語。
雲動一把掀起自己的風帽,任由傾瀉的雨水打溼自己的頭髮,在自己的臉上肆虐奔流。
“掀起你的帽子,讓我看到你的臉,別是個冒牌貨、替死鬼。”雲動的語氣冰冷中含着嘲諷。
黑影終於動了,他擡起雙手捏住風帽的兩邊,微微掀起了一角,揚起了他的臉,雲動訝異地一瞥之下,看到那果然是木下迦南的那張臉,臉上帶着些雨滴,嘴角微微揚起,一絲詭異的笑從嘴邊一閃而過,隨即他便又放下帽兜,依然罩在頭上。
“少說廢話,過來一戰吧。”語速很快,聲音微微有些嘶啞,說完他的手便搭在腰間的刀柄上,“嗆啷”,一道電光截斷雨幕,高高揚起在半空。
這把刀雲動見過,正是木下迦南那天握在手中的代表着豐臣世家無上榮耀的寶刀。
難道真的是木下?雲動有些遲疑,那張臉的確是木下的臉,刀也是木下的刀,嗯,應該是仗着自己佈下了狙擊手,有恃無恐的情況下,大着膽子來了,他現在叫陣,自己無論如何都要迎戰的,而他所站立的方位會將自己的身形完全暴露在對方的***口之下,看來只有先動手了,在事實面前,看他會怎麼說?
雲動剛要發出指令,讓方燦和曲小妹狙掉兩名槍手,耳機裡卻先傳出了方燦的聲音:“鷹眼,那不是木下,他易容了,他的臉不敢被雨淋。”
雲動心中登時一凜:我怎麼把這茬給忘了,真正是該死,木下迦南果然狡詐,忍術中易容是一項最基本的技能,木下焉能不會,他這樣挑逗,無非是想我移動身形,好讓自己暴露在他們的槍口之下。
他心中篤定,冷冷一笑道:閣下神乎其技,扮木下扮的如此之像,着實不易,但舉止之間還是太着痕跡,木下如此貪生怕死,派你前來,就想迷惑於我,豈不知這樣做只不過是讓黃泉路上多了一個陪葬的鬼魂。”
雲動一邊說,一邊死死地盯着對方的眼睛,果然對方的臉色不變,但眼中一道精光一閃,雙瞳微縮,顯出一絲慌亂的表情。
他的臉色不變,是因爲敷着易容的面具或顏料,臉部表情掩於其下,無法看見,可眼爲心之窗,不管他怎麼掩飾,眼睛中細微的變化都能反應出他的心理狀態。
那人聽到雲動如此說,知道他已經識破了自己,當下也不再刻意掩飾,輕輕地伸手從頸下一搓,從臉上揭下一層面皮,那是一張中年男人的臉,短眉圓眼,皮膚泛白,面部猙獰,他冷哼一聲道:“外界都稱閣下爲鷹眼,果然目光如炬,洞若觀火,既然你已識破,我便沒有話說,只不過你說我是陪葬的,那也要手低下見過真章才行,動手吧。”
說完他猱身一縱,揮刀一指,刀鋒與雨水相碰撞,發出“嗤嗤”的破空之聲,只這一招,雲動便暗自點頭:此人功夫精湛,身手老到,與鬆井相比有過之無不及,非是易於之輩。心中登時加着小心。
他伸手拔出虎牙,身法不動,出手如電,一招格開了對方的戰刀,口中喊道:“且慢。”
那人感到刀刃相交,又聽到雲動喊停,立時身形一頓,向後一撤,停止攻擊。
“怎麼?還有話說?”那人嘴裡譏諷地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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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動刀把一立,虎牙停在半空,他微笑道:“是呀,正是有話說。”他頓了一頓接着道:“按理說,木下不來,我沒有必要和你交手,但是他行爲太過無恥,派你來已經毀約在先,又暗中佈下槍手設伏於此,其心狠毒若斯,我又何必與他講道義。”
他眼帶寒意,聲音淡漠地對着隱藏在胸前的耳機輕聲說道:“動手吧。”
他的語氣平靜中透着森然,像是自言自語,但聽在那人的耳中,不亞於驚天霹靂,他慌亂地轉身,背對着雲動,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他的同伴們所隱匿的位置。
那邊方燦與曲小妹早已準備多時,得到指令後,都是凜然應答,手指扣動扳機,兩顆冰冷的子彈穿破雨幕,射向那已經埋伏了一天一夜的狙擊手們。
“目標已清除。”“目標已清除。”兩人幾乎同時回令。
雲動淡淡一笑對着那人道:“你看到了,你的同伴已經先你一步而去了,現在我可以和你動手了,因爲你願意替他來送死,我又何妨不成人之美。”
說罷,一聲輕嘯,手中虎牙凌空飛舞,宛若一條蛟龍,直奔那人而去。
可就在這時,一個清脆焦急的聲音喊道:“雲,小心。”緊接着一聲槍響,雲動耳中聽到呼喊,就知不好,身子猛然一撤,偏了一偏,只覺得胸前一陣劇痛,雙眼電閃之間,看到那人的眸光中跳躍着一種極度的興奮,這股眼神是那樣的熟悉,他感到自己一定見過。
身後一道矯健的身影騰身而起,快似閃電,一抖手,“****”噴出數道火舌,聲音響徹山谷。
那人身形晃動,已經避開了伊娃倉促之間的速射,一隻手從雨衣下伸了出來,地上的雲動見事態緊急,怒喝一聲:“豎子敢爾。”一揚手,虎牙脫手而出,激憤之下,力量大的驚人,速度也快到極致。
虎牙從那人小手臂上飛過,劃破了雨衣,登時一股血水溢了出來,那人疼的一抖手,一聲槍響,隨即槍也掉到了地上。
此時伊娃已經擋在了雲動的身前,子彈擦着她的頭頂飛過,驚起她一身冷汗,連忙凝神擡手,準備再次射擊,可眼前白光一閃,那人左手的刀光已到,伊娃用槍身一擋,“嗆啷”一聲,那把刀盡然把“****”的槍管一削兩段。
伊娃就感到虎口崩裂,手臂痠麻,槍被那人一刀擊飛,伊娃不敢後撤半步,兩腳相似釘在地上,單手從雨衣中一抽,一把****帶着幽藍的光芒,切斷雨簾,直奔那人的咽喉。
“當”的一聲,伊娃的虎口再次震裂,一縷鮮血順着掌心流了下來,瞬間又被大雨沖淡,只泛起淺淺的血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