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想嫁給他,我對他沒有任何好感,甚或我還很討厭他這樣的人。父親,難道你想你的女兒嫁給一個她完全不喜歡的人嗎?”佳惠子柳眉高挑,兩頰通紅,呼吸急促。
“可是...可是佳惠子...嗨....”柳生康弘咳聲嘆氣。
看到父親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佳惠子頓時感到有什麼蹊蹺,她疑惑地問道:“父親,發生了什麼事?難道他利用他的權勢逼迫你了?”
柳生康弘搖了搖頭,心中猶豫不決,盤算着自己要不要把公司窘迫的情況告訴她。
看到父親一副爲難的樣子,佳惠子連忙走到父親的身邊,半蹲着握住父親的手,輕言細語地說道:“父親,有什麼令您如此爲難,告訴我,我來替你解決。”
柳生康弘遲疑了片刻,想到兒子那張焦灼的面孔,還是決定將公司的事向佳惠子和盤托出。
等父親說完,佳惠子才知道家裡發生了什麼事情,震驚之餘,她開始爲自己的單純與自私感到羞愧,覺得自己這麼些年來,一直在父親與哥哥的庇護之下,無憂無慮的生活,卻不能爲他們分憂,她俏美的面容掛上無盡的憂容和深深的內疚。
“對不起,父親,佳惠子實在是太不懂事了,不能爲你們分擔些壓力,還爲你們帶來這麼多麻煩,請您原諒我,我向您道歉。”眼角溢出兩行無聲的淚水,心中的煩悶無以復加。
“不,佳惠子,是父親無能,沒有給你和你哥哥創造更好的條件和更優越的成長環境,該道歉的應該是我,我對不起你們兄妹,對不起你母親,對不起這個家庭。”一派宗師兼有着幾百年輝煌歷史的家族的族長爲家族在自己手中出現敗落而羞愧難當,眼角的皺紋裡寫滿了無奈與懊喪。
看着老父痛心的面容,佳惠子感到自己的心都碎了,想到父親一貫以來對自己嬌縱與慈愛,她決定自己應該站出來,不能再讓父親爲了自己,爲了這個家而操碎了心,她收住淚水,毅然地說道:“父親,放心吧,我會幫助哥哥度過這個難關的,從今天起,我再也不是那個只會蜷縮在父兄的陰萌下無憂無慮的女孩,我該負起我應有的責任,爲您爲這個家做點事了,放心,父親,柳生家族幾百年的榮耀不會在我們手裡隕落,我向你起誓,今後不會。”
柳生康弘領會錯了女兒的意思,他以爲女兒答應了與木下迦南的婚事,他手撫着佳惠子嬌俏的面容,質疑道:“你真的願意?不要勉強,父親不想將任何事強加於你們的身上,如果這讓你一生都不幸福,我會內疚一輩子的。”
佳惠子聽父親這麼說,知道父親理解錯了,她卻不想分辨,只是淡淡的道:“父親,您不要想多了,交給我和哥哥去處理吧,您回頭知會哥哥一聲,以後我會去公司上班,參與經營管理,我會幫助公司走出困境的。”
柳生康弘見女兒這麼說,心想:只要佳惠子出面,木下或許會出手幫助柳生丸。目前也只能是這樣,他也不忍逼迫女兒,畢竟那是他的掌上明珠。
柳生佳惠子心事重重地離開了父親的書房,低着頭向前院走去,走廊的側面,柳生流雲站在立柱的後面,看着佳惠子踟躕的身影,心中也是鬱郁不安,看到妹妹漸漸走遠,他遲疑着走進了父親的書房。
佳惠子一路徘徊,不知不覺地又到了偏院,當她擡頭看見偏院的小門還開着的時候,心中頓時一個驚顫,她不知道自己怎麼走到這裡來了,猶豫了一會,她還是穿過小門,走進了院中,看到那扇窗戶裡還透着燈光,她靜靜地佇立在夜風之中,癡癡地看着窗戶上映出的那道並不高大的身影,心中悵然若失。
夜很靜,靜謐的讓人忘記了一切的煩憂,維感立身於天地之間,皓月當空的天穹之下,一道孤獨倩秀的麗影在爲誰黯然神傷。
如此許久許久,她完全忘記了所有,腦海中一片空靈。倏然她的身後傳來一聲輕柔的呼喊:“姐姐!”
佳惠子頓時驚覺,慌亂地伸手撫去眼角溢出的兩滴淚水,這才嬌柔地答道:“是涼子呀,我沒事,過來轉轉,剛到。”
已經注視她很久的涼子沒有出言道破,只是輕輕的“哦”了一聲,走上幾步,來到她的身邊。
“怎麼不進去坐,雲動君還沒休息呢,他還在研究他的那隻手錶,他說他好象記起了一些事情。”
“哦?”佳惠子聞言一愣,隨即欣喜地道:“他想起了什麼?”
涼子扁了扁嘴,嘟囔道:“他就在屋裡,你自己問去啊!我怎麼說的清楚。”
話音剛落,對面的房門“唰”的一聲被人推開,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門口。
“是佳惠子小姐嗎?還沒休息啊?”
佳惠子有些慌亂地應答道:“沒事做,過來轉轉。”
“那...請進吧。”雲動遲疑着發出了邀請。
佳惠子也是很猶豫,因爲涼子就站在身後,想着雲動對涼子的態度,她的心不覺揪了起來,但那畢竟是與自己一起長大的義妹,她不知如何是好。
心中胡思亂想着,但還是想知道雲動最近的病情進展,想知道他記起了一些什麼,那一絲割不斷的關切之情依然牢牢的系在心間。
於是還是邁步走到了門前,猛然察覺背後沒有腳步聲,她驀然後頭看了一眼月空下的涼子。
涼子好像看到了她臉上的表情,立即出聲說道:“姐姐,你們聊,我那邊還有些事情要做,我先走了。”
佳惠子剛想出言攔阻,但涼子已經邁着細碎的腳步急急地離去了。細心的涼子早已察覺了姐姐對雲動的那份獨特的牽絆,這種記掛只可能在男女之間存在,因此她非常肯定,姐姐喜歡這個失憶了的男人,而今天晚上佳惠子進了偏院的時候,她就已經察覺了,她看到姐姐站在院子裡用哀怨的目光看着屋內的心上人,觀察了那麼久,這一切就再也毋庸置疑,肯定了她以前做出的判斷,於是她選擇了離開,她不能打擾他們,不能再參雜在他們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