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是星期六,大清早佳惠子就起來了,她不再使小性子,而是和往常一樣去了柳生新陰流的劍術道場,和衆位師兄弟一起跟在父親練劍,並向父親請安。
跟在柳生康弘後面練習新陰流劍術的弟子有四五十人,柳生康弘現在將家族的公司的事情全都交給了兒子柳生流雲,自己只管着這個道場,這些弟子們每年的贄敬也夠維持道場的花費了,所以他圖個省心,就只管這點事。
練了一個多小時,佳惠子瞅了個空子來到父親的身邊,對父親說道:“父親,今天宮本醫生要帶雲動君去檢查,我想跟去看一看,看看怎麼能幫助我的恩人,所以想徵得父親大人允許,您看行不行?”
柳生康弘雖然隱隱猜到了女兒對雲動的心思,但他是個講究知恩圖報的人,又沒有理由不準佳惠子去。所以他微一思索,便點頭答應:“等雲動君檢查完了就趕緊回來。”
佳惠子見父親答應了,喜出望外,連聲答應着,離開了道場。
雲動早就起來了,經過兩天的修養,他身體有所恢復,能起身慢慢行走了。從表面上看,似乎沒什麼不妥了,但實際上身子還是非常的虛弱。
還是涼子給準備的早餐,雲動正吃着的時候,佳惠子來到了偏院,看到雲動已經能起來行走,高興地說道:“你就能自己走動了,恭喜雲動君,恢復的很好啊!”
雲動回禮道:“多謝佳惠子小姐的關心,都是你們的細心照料,我才能恢復的這樣好。”
佳惠子淺淺一笑,轉眼看了一下桌上那些很精緻的食物,這才感到也有些餓了,衝着涼子很大聲地喊道:“涼子,我也餓了,給我弄點吃的。”
聲音很大,大到說完之後自己嚇了一跳,一捂朱脣,不自禁地笑了出來,現在的她是輕鬆的,無拘無束的。
涼子答應着,很快就端出來一份早點,三人一起很自在的邊吃邊聊,愜意悠然。
吃過早餐,佳惠子打電話給了宮本浩醫生,得知他已經在醫院等候,於是扭頭對雲動與涼子說道:“我去開車,你們收拾一下,一會在大門口會合。”
說完她回到了正院,換了衣服,從車庫裡開出了一輛本田黑色轎車,到了大門處等雲動他們。
正等候的當口,只見柳生流雲慌慌張張地從院內跑了出來,衝着車裡喊道:“佳惠子,你去哪裡?”
“我去醫院。”佳惠子答道。
“你生病了?”柳生流雲狐疑地盯着佳惠子看了兩眼,沒看出她哪裡不好的跡象。
“不是,是帶我的那個恩人去一趟醫院,做下檢查。”佳惠子沒有隱瞞的意思。
“叫涼子帶他去吧,木下君馬上就過來,你要留下來。”聽到是爲了一個外人,柳生流雲沒好氣地說道。
佳惠子一聽又是木下迦南要來,她頓時感到腦仁疼,於是正色地說道:“那怎麼行,那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要對他負責。”
柳生流雲很不以爲意地說道:“是,他就了你一命,你又救了他一命,現在兩下抵消了,誰也不欠誰的了,你還親自帶他去看病,有那個必要嗎!他是外人,別把他太放在心上。”
哥哥的話徹底激怒了妹妹,佳惠子鳳眼圓睜,怒斥道:“柳生流雲,知道你變了,沒想到你變得這麼冷酷無情,你是豬油蒙了心了嗎?還是被金錢湮滅了良心?你還配做我的哥哥嗎?我告訴你,忘恩負義的人一定沒有好下場,我們柳生家不會有這樣的人。”
說完,扳動按鈕,升起了車窗,扭過臉去,不再理會自己的哥哥。
柳生流雲被妹妹的一番怒斥給鬧蒙了,半晌沒反應過來,愣在了當場。
就在這個時候,前面路口的方向駛過來一輛豪華型的雷克薩斯轎車,直接向着柳生家的大門口而來。
柳生流雲回頭一看,認出那正是木下迦南的座駕,趕緊迎了過去,等車停穩,柳生流雲爲木下迦南打開了車門,木下迦南下了車,也沒向柳生流雲致謝,欣欣然接受了柳生流雲的服務,把他的行爲視爲一個屬下的巴結。一雙陰沉的眼睛直看着本田車裡的柳生佳惠子,那眼神霸道凌厲,還透着一種熱切的期盼。
佳惠子看到他的神情後心中更加不悅,臉沉了下來,眼睛根本不去看他,心裡爲哥哥卑微的舉動感到不齒和鄙夷。
柳生流雲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頭,卻又自動過濾了這種難堪,殷勤地走到木下迦南的身邊,和他說了幾句,像似在解釋着什麼。
等柳生流雲說完,木下迦南的嘴角扯動了一下,一絲怒意一閃而過,俊朗的面容很快恢復了自信和煦的表情,但這細微的變化卻全都落在了佳惠子的眼裡。
他走到本田車邊,居高臨下,看着駕駛室裡的佳惠子,佳惠子無奈地又降下了車窗。
“看來佳惠子小姐這是要出去,聽說是帶一個朋友去看病,我認識幾位在國內很有名氣的醫生,需不需要我給你聯繫一下?”
佳惠子淡然一笑着搖了搖頭:“多謝木下君的好意,不必了,宮本先生也是一位好醫生。”
“哦,是這樣,今天我過來本來是想請佳惠子小姐去看一場女流義太夫公演的,好容易才弄到了兩張票,看來要作廢了。”(女流義太夫是東瀛的一種傳統藝術,類似於舞臺劇)
木下迦南是從柳生流雲口中得知佳惠子喜愛這種傳統藝術的,所以投其所好,來邀請她去觀看,博取她的青睞。
不知爲什麼對木下迦南這樣的邀請,佳惠子感到一種厭惡,但她還是很禮貌地答道:“哦,那真的不巧,是我沒眼福,真的很遺憾。”
木下迦南故作大方地笑道:“沒事,那下次吧,下次請佳惠子小姐一定賞光。”
佳惠子點了點頭,然後回頭看了一眼,正好看到雲動與涼子走出了偏院,向車子這邊緩緩地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