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走到大堂裡,沈凝與王丹妮長吁了一口氣,王丹妮激動地臉上泛起潮紅,
氣憤地罵道:“一羣流氓。”
“這位小姐,你罵誰是流氓呢?”大門口傳來一陣陰冷地笑聲。
王丹妮甩臉一看,夜總會的大門口被三四十個人堵得水泄不通,當先一人,三十歲左右,中等個頭,不胖不廋,長得很秀氣,但是英俊的臉上卻帶着一股邪笑,目含挑逗的眼神,嘴角上揚,笑嘻嘻地看着三人。
王丹妮與沈凝見出路被人堵死,不由得花容失色,心裡砰砰亂跳。
雲動卻不管不顧,徑直向門口走去,正面的這個人見雲動向自己走來,便停身站定,斜着眼冷冷地看着他。
兩人越來越近,雲動卻面不改色,繼續向前,已經不足一手的距離,兩人彼此能聽到對方的呼吸聲了,對面那人按捺不住,伸手向雲動胸前推來。
雲動右腕一翻,抓住他的左手,左手捏了個劍指,在他右肋下一戳,那人突然感到一口氣提不上來,只能吸氣,不能出氣,驚慌之下,向後退了兩步, 後面的馬仔也跟着退了兩步。
那人再試呼吸,感到又正常了,嘴裡嘿嘿怪笑:“MD,你居然還敢先動手,兄弟們,砍他。”
話音剛落,大堂後面有人喊道:“哥。”一羣人的腳步聲傳了出來,轉眼到了大堂裡,大堂裡便有六七十人。
雲動擔心有人對兩姐妹不利,退了幾步,擋在沈凝與王丹妮的身前。
沈凝與王丹妮看着這並不寬闊的臂膀,現在卻像是一幅高大的屏障,將自己與危機隔斷開來,心情又是緊張,又感到了力量,只是她們不知道這力量能不能抵擋得住這麼多人。
小飛領着二十多人匆匆趕到來人的身旁,低低地聲音說道:“大飛哥,這個人很厲害,我們不是對手。”
大飛陰惻惻地笑道:“哦,很厲害,他一個人,全身能拈幾根釘,兄弟們,上。”
雲動突然喊道:“等一等。”
大飛身形一頓,停住腳步:“怎麼,現在想求饒。”
雲動神色淡然地笑着搖了搖頭:“我一生從不求饒,你們也不配,我是想提個醒,你現在最着急要做的事不是砍我們,你得馬上去找醫生,因爲你生命垂危,快死了。”
大飛張嘴哈哈大笑,可是笑了兩聲感到中氣不足,又咳嗽了兩聲,笑着說道:“MD ,唬我,老子不是嚇大的,我生命垂危,還是擔心你自己吧,兄弟們....”
“你摸摸你右邊第三根肋骨。”雲動依然淡淡地笑着。
“右邊第三根肋骨?別裝大忽悠了,我讓你死的明白,就摸給你看。”
他探出左手,摸了摸右邊肋下,不摸還好,一摸之下,他又感到提不上氣來,跟剛纔的情形一模一樣,臉色當即爲止一變。
“你再將右手高舉,舉過頭頂。”雲動接着說道。
大飛遲疑着擡起右手,剛與肩膀平齊,他就感到肋下一陣劇痛,那種窒息的感覺又出現了,臉色“唰”的變得蒼白。
“你再深吸一口氣,你會感到丹田,哦,就是小腹以下三寸的位置會劇痛難忍。”
大飛在不遲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氣還沒提到一半,腹痛難忍,身體彎曲,身上的肌肉都現痙攣,小飛大吃一驚,伸手扶着了他,喊道:“大飛哥,大飛哥。”
大飛痛的說不出話來,過了半晌,好容易回過了勁,眼睛裡驚恐萬狀。
“你在我身上做了什麼手腳?”
“我閉了你的氣血,你血脈不暢,心臟供血不足,再過兩個小時,你會心梗,癱瘓,甚至死亡。”雲動神情悠然地看着他。
“你...”大飛惡毒的眼神像是要殺人,但心膽俱裂之下,話到嘴邊改了口:“救救我,求你了。”
他痛苦地往下了腰。
“救你,剛你不是叫我求你嗎?”
“我,我開玩笑的。”大飛編不出理由。
“噗嗤”,雲動身後王丹妮與沈凝見場面突然峰迴路轉,心中大定之下,聽到大飛的回答,忍不住笑出聲音。
“我也是開玩笑的,你一點事也沒有,可以回家睡覺。”雲動此時變了臉色,面沉似水,冷若冰霜。
“可我痛的厲害。”大飛再也支撐不住,軟軟地坐到在地,手撫小腹。
“要我救你也可以,你與這個叫小飛的,過來給這兩位女士道個歉,如果她們能原諒你們,我就救你,不然我管你死活。”雲動面無表情地說。
大飛聽到這話,強忍疼痛對小飛說道:“扶我起來。”
站起之後,對着後面的人說:“都過來。”
六七十人跟在兩人身後向裡面走了幾步,全部站在大廳裡。
大飛與小飛帶頭,向着沈凝與王丹妮齊身鞠躬,一起說道:“對不起,我們不敢了。”
聲音整齊劃一,氣勢頗爲壯觀。
沈凝與王丹妮被嚇了一跳,面色漲紅,又驚又喜,手忙腳亂地說:“算了吧,算了吧,下次可不能調戲女孩子了。”
“是。”又是一聲響亮的回答。
大飛佝僂着身子,揚起臉,面帶祈求。
雲動一聲冷哼:“便宜你們了。”
走到大飛身邊,單手一抓他的膀子,右手在他右胸猛擊一掌,左手在他的右腋下摁了兩下,又在右背擊打一掌,大飛猛地兩聲咳嗽,“噗”的吐出一口痰,痰中帶血。
“回去之後,靜養三個月,每天黃連厚朴燉水,一日一杯,調節氣血,不能有房事,不然有吐血的可能。”雲動警告着他。
大飛感到吐出血塊之後,身上舒適許多,臉色緩和了一點,低頭輕聲說道:“謝謝,謝謝。”
轉過身去,帶着一大羣人一聲不發,狼狽離開。
等他們都走了,沈凝與王丹妮才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兩人感到手心裡全是汗,小腿的肌肉微微顫抖,剛纔情形緊張之下,盡然全無察覺。
這時後面走來一人,正是阿正,他面顯慚愧地走到雲動身邊,吞吞吐吐地說道:“雲哥,不好意思,小弟沒幫上忙。”
他看到雲動以一己之力輕鬆逼退這麼多人,心中羨慕,起了結交之心。
雲動並不在意,神色依然,搖了搖頭問道:“他們是什麼人?”
“哦,他們是大飛幫,是個新成立的小幫會,那個大飛就是幫主,小飛是副幫主。”
雲動輕笑道:“大飛幫,呵呵。”
然後衝着阿正說道:“沒你什麼事了,阿炳是我帶走的,不要再找他,你去吧。”
說完看着沈凝和王丹妮說道:“回去吧。”
兩人驚魂未定,忙不迭地點頭。
在阿正敬慕地目光下,三人離開了夜總會。
王丹妮驚嚇之餘,手腳發軟,感到沒法開車,就把車放在這裡,雲動載着兩人駛向來時的路。
到了王丹妮的住所,她下車以後,先和沈凝道別,然後看着雲動,輕聲說道:“謝謝你。”
臉上一紅,輕輕搖了搖手。
沈凝在後座看到表姐的神情,心裡一沉,以女人敏銳的第六感,她意識到:表姐這是真的喜歡上他了。
魅影打了弧線,直奔丹楓山莊,後視鏡裡,王丹妮靜靜地佇立在夜風裡,看着車燈消失在夜色之中。
沈凝心裡七上八下,說不出是什麼味道,她看着身前認真駕駛着車子的雲動,不再感到他的神秘,而是一種敬仰,他那並不高大的身軀像是充滿着無盡地力量,總是擋在弱者的面前,保護着他們。
第一次是碰瓷的事情,他擋在了自己的身前;今天晚上三次擋在自己與表姐的身前,讓她們感受到了強烈的安全感,那是一種多麼強大的自信與堅強,彷彿這時間沒有他感到畏懼的東西一樣。
“雲動,我能問你一個問題麼?”
“嗯?”
“你,,,,最怕什麼?沈凝又是好奇又有點猶豫。
“呵呵,怎麼問這樣的問題,我也是人,我當然最怕死。”
“怕死,怎麼會?”這樣的答案從這樣一個男人嘴裡說出來,沈凝感到不可思議。
“怎麼不會!你是知道我一些底細的,我就和你說一個故事,一次我執行任務,被一羣人開着車子追趕,車上有重機槍,子彈漫天飛舞,我被他們追趕了七百多米,這麼長的距離,他們能射出六千多發子彈,但老天保佑,我沒被打中,你知道我當時想什麼嗎?”
“你會想什麼?!”沈凝驚恐地問。
“我想活下來。”雲動淡淡的表情與語氣,彷彿就是一個堪破生死的得道高僧,卻說出了這樣一個完全不同的答案。
一羣人開着車子在曠野上追逐一個人,六千多發子彈,狂奔、躲閃、無助、焦急,那是一個什麼樣的場景。
沈凝不敢想象,也無法想象,但是他的回答卻道出了一個最質樸的答案——這個外表像神一樣的男人,心境和普通人是一樣的,他也有生的渴望,但他卻長期戰鬥在死亡的邊緣,那種渴望就變得和普通人更爲不同,因爲他們想獲得生存是何其艱難。
窗外皓月當空,普照萬家,夜晚的城市寧靜祥和,人們在這樣的夜色裡安然入眠,恢復精力,再去工作學習,過着悠閒自得的生活,但是這樣美好幸福的生活卻是依靠千千萬萬像雲動這樣的無名英雄們用鮮血與無比堅強的意志去捍衛才能得到的。
沈凝失眠了,她還在想着雲動那表面平靜但內心波瀾的話語,她試着想去觸摸那種心境,但卻怎麼也無法潛入那樣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