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唐玉的笑容溫柔而嫵媚,還帶着三分羞澀,無論他心裡在想什麼,笑起來都是這樣子的。
這種笑容也不知害死過多少人。
連一蓮又嘆了口氣,道:“幸好你總算太太平平地回來了,否則真要把人活活地急死。”
唐玉道:“誰會急死?”
連一蓮指着自己的鼻子道:“當然是我。”
唐玉嫣然道:“你急什麼?”
連一蓮道:“我怎麼會不急?難道你真的看不出我對你有多麼關心?”
唐玉的臉居然好像有點紅了,其實卻已經快要笑破肚子。
——這丫頭居然想用美男計,來勾引我這個良家婦女。
唐玉忍住笑,低着頭問道:“你有沒有看見我師哥?”
連一蓮立刻搖頭,道:“我根本沒有找他,我是特意來看你的。”
唐玉頭垂得更低,道:“看我?我有什麼好看?”
連一蓮道:“我也不知道你有什麼好看,我就是忍不住想要來看看你,簡直想得要命。”
唐玉愈害羞,她的話就說得愈露骨,膽子也愈來愈大。
她居然拉住了唐玉的手。
——既然大家都是女人,拉拉手又有什麼關係?
她當然不在乎。
唐玉當然更不在乎。
雖然他還不知道這丫頭心裡究竟在打什麼主意,可是不管她想幹什麼,他都不在乎。
反正吃虧的絕不是他。
就算她只不過是想來逗逗這個穿紅裙的姑娘,這回也要倒黴了。
看見唐玉“害羞”的樣子,連一蓮幾乎也快要笑破肚子。
——這位大姑娘一定已經對我很有意思,否則怎麼肯讓我拉住“她”的手?
連一蓮忍住笑,道:“我們出去走走好不好?”
唐玉道:“三更半夜的,爲什麼還要出去?”
連一蓮道:“你師哥就住在隔壁,我不想讓他知道我來了!”
唐玉道:“爲什麼?”
連一蓮道:“我怕他吃醋。”
唐玉已經開始明白了。
——原來這丫頭看上了趙無忌,生怕我跟趙無忌勾三搭四,所以來個釜底抽薪,勾引我,如果我真的看上了她,當然就會把趙無忌甩開了,她正好去撿便宜。
唐玉心裡雖然好笑,臉上卻作出了很生氣的樣子,說道:“我只不過是他的師妹而已,他根本就管不着我,他憑什麼吃醋?”
連一蓮笑得很愉快,道:“其實我也知道你不會看上他的。”
唐玉道:“你怎麼知道?”
連一蓮笑道:“我哪點不比他強?你怎麼會看上他?”
唐玉的臉更紅了。
連一蓮道:“你跟不跟我出去?”
唐玉紅着臉搖頭,道:“我怕。”
連一蓮道:“你怕什麼?”
唐玉道:“怕別人強姦我。”
連一蓮道:“有我在你旁邊,你還怕什麼?”
唐玉道:“我就是怕你。”
連一蓮又笑了。
她忽然“發現”這個看起來羞人答答的大姑娘,實在是個狐狸精。
她是個女人。
可是現在連她都好像有點心動了,連女人看見都會心動,何況男人?
如果有個男人天天都跟“她”在一起,不被她迷死纔怪。
趙無忌是個男人。
趙無忌天天都跟“她”在一起。
連一蓮下定決心,絕不讓任何一個狐狸精把趙無忌迷住。
如果有人說她看上了趙無忌,她是死也不會承認的。
她這麼做,只不過因爲趙無忌對她總算還不錯,而且放過她一馬。
她既不願欠他這個情,恰巧又正好沒有別的事做,所以就順便來替趙無忌調查調查,這個大姑娘是不是狐狸精。
這位不動聲色就能殺人的大姑娘,不但可怕,而且實在有點可疑。
這是她自己的說法。
所以就算有人對她說的“恰巧”“正好”“順便”覺得很懷疑,她也不在乎。
因爲這本來就是說給她自己聽的,只要她自己覺得滿意就夠了。
02
軟綿綿的四月,軟綿綿的風,唐玉軟綿綿地倚在她身上,好像連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連一蓮索性把這個大姑娘摟住,摟得緊緊的,甚至已經可以感覺到這個大姑娘的心跳。
她自己的心好像也在跳。
大姑娘好像在推她,卻沒有真的用力推。
“你要帶我到哪裡去?”
“到一個好地方去。”
“我知道那一定不是個好地方。”
“爲什麼?”
“因爲你不是好人。”
連一蓮自己也不能不承認,自己實在不能算是個好人。
她的行爲簡直就像是個惡棍。
但是這個地方卻實在是個好地方——那種只有惡棍纔會帶女孩子去的地方。
地上綠草如茵,就像是一張牀,四面濃密的木葉和鮮花,剛好能擋住外面的視線,空氣中充滿了醉人的花香。
一個女孩子,如果肯跟男人到這種地方來,通常就表示她已準備放棄抵抗。
連一蓮自己也很得意:“你憑良心講,這地方怎麼樣?”
唐玉紅着臉道:“只有你這種壞人,纔會找到這種地方。”
連一蓮笑道:“就連我這種人,也找了很久才找到的。”
唐玉道:“你是不是早就計劃好,要把我帶到這裡來?”
連一蓮並不否認。
這次她的確早已有了計劃,連下一步應該怎麼做,她都已計劃好了。
她忽然把唐玉拉了過來,在這個冒牌的大姑娘嘴角親了一下。
唐玉整個人都軟了。
她整個人都倒在這個冒牌的惡棍懷裡,於是兩個人就一起倒了下去,倒在牀一樣的草地上。
如果說連一蓮一點都不緊張,那也是假的。
她非但沒有抱過男人,連女人都沒有抱過。
她的呼吸也已有點急促,臉也開始發燙,這個冒牌的大姑娘吃吃地笑着,倒在她懷裡
,頂在她胸口,頂得她心都要跳了出來。
這個冒牌的大姑娘纔是個真的惡棍,有了這種好機會,當然不肯錯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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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冒牌的惡棍,卻是個真的大姑娘,真的全身都軟了。
一個惡棍要讓一個大姑娘全身發軟,絕不是件很困難的事。
他當然知道一個大姑娘身上有些什麼地方是“要害”。
連一蓮也知道現在已經非採取行動不可了。
這個“大姑娘”的手在亂動,動得很不規矩。
她雖然不怕“她”碰到她的要害,卻不願讓“她”發現她是個冒牌男人。
她忽然出手,使出她最後一點力氣,扣住了唐玉臂關節的穴道。
她用的手法雖然不如“分筋錯骨手”那麼厲害,性質卻很相像。
這次唐玉真的不能動了,吃驚地看着她,道:“你這是幹什麼?”
連一蓮的心還在跳,還在喘氣。
唐玉道:“難道你真的想強姦我?”
連一蓮總算鎮定下來,搖着頭笑道:“你不強姦我,我已經很高興了,我怎麼強姦你?”
唐玉道:“那麼你何必用這種手段對付我,我……我又沒有推你!”
連一蓮嘆了口氣,道:“我也知道你不會推我的,我只不過想要讓你老實一點,因爲我不想像那個妙手人廚一樣,糊里糊塗地死在你手裡。”
唐玉道:“我怎麼會那樣子對你?難道你還看不出我對你……對你的意思?”
他好像真的受了委屈的樣子,好像隨時都要哭出來了。
連一蓮的心又軟了,柔聲道:“你放心,我也不會對你怎麼樣的。”
唐玉道:“你究竟想怎麼樣?”
連一蓮道:“趙無忌的武功是家傳的,我從來沒有聽說他有師妹,怎麼會忽然變出了個像你這麼樣的師妹來?”
唐玉忽然嘆了口氣,道:“你看起來明明不笨,怎麼會連這種事都不懂!”
連一蓮道:“這種事是什麼事?”
唐玉道:“師妹也有很多種,並不一定要同師練武的,纔算師妹。”
連一蓮道:“你是他哪一種師妹?”
唐玉道:“你爲什麼不問他去?”
他好像有點生氣了:“只要他自己承認我是他的師妹,不管我是他哪種師妹,別人都管不着。”
他說的實在很有理,連一蓮實在沒法子反駁。
唐玉又嘆了口氣,道:“其實你可以放心,我跟他之間,絕對沒什麼,他連我的手都沒有碰過。”
連一蓮道:“你以爲我是在吃醋?”
唐玉道:“難道你不是?”
連一蓮也有點生氣了。
一個人的心事被人揭穿了的時候,總會有點生氣的。
她板着臉道:“不管怎麼樣,我總覺得你的來歷有點可疑,所以我要……”
唐玉道:“你要怎麼樣?”
連一蓮道:“我要搜搜你。”
唐玉道:“好,你搜吧,我全身上下都讓你搜。”
他紅着臉,咬着嘴脣,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
如果連一蓮真的是個男人,如果她的膽子大些,真的把他“全身上下”都搜一搜,就會發現這個大姑娘是冒牌的了。
只可惜連一蓮的膽子既不夠大,也沒有存心揩油的意思。
唐玉身上的“要害”,她連碰都不敢去碰。
所以她只搜出了那個繡荷包,她當然看不出這個荷包有什麼不對。
這荷包就是唐玉的精心得意傑作,就算是一個比連一蓮經驗更豐富十倍的老江湖,也絕對看不出其中的巧妙。
唐玉咬着嘴脣,狠狠地盯着她,道:“你搜完了沒有?”
連一蓮道:“嗯。”
唐玉道:“嗯是什麼意思?”
其實他也知道,“嗯”的意思,就是覺得有點抱歉的意思。
因爲,她的確搜不出一樣可疑的東西來。
唐玉冷笑道:“我知道你根本不是真的想搜我,你只不過……只不過想乘機欺負我,找個藉口來佔我的便宜。”
說着說着,他的眼淚好像已經要流了出來。
連一蓮忽然笑了。
唐玉道:“佔了別人的便宜就笑,虧你還好意思笑得出。”
連一蓮道:“你真的以爲我佔了你的便宜?”
唐玉道:“難道你沒有?”
連一蓮道:“好,我告訴你。”她好像下了很大的決心,才決定把這個秘密說出來,“我也是個女人,我怎能佔你的便宜?”
唐玉吃驚地看着她,好像這個“秘密”真的讓他吃了一驚。
連一蓮笑道:“我常常喜歡扮成男人,也難怪你看不出。”
唐玉忽然用力搖頭,道:“我不信,你打死我,我也不信。”
連一蓮笑得更愉快,更得意。
直到現在她才“發現”自己易容改扮的技術實在很高明。
她帶着笑問:“你要怎麼才相信?”
唐玉道:“我要摸摸看。”
連一蓮雖然有點不好意思,可是讓一個女人撫摸,也沒有太大的關係。
所以她考慮了一下之後,就答應了:“你只能輕輕摸一下。”
她甚至還抓着唐玉的手去摸,因爲她怕唐玉的手亂動。
唐玉笑了。
連一蓮紅着臉,放開他的手,道:“現在你還生不生氣?”
唐玉笑道:“不生氣了。”
他的手又伸了過來,連一蓮失聲道:“你還想幹什麼?”
唐玉道:“我還想摸。”
連一蓮道:“難道,你還不信我是女人?”
唐玉笑道:“就因爲我相信你是個女人,所以我還要摸。”
連一蓮終於發覺有點不對了。
這個“大姑娘”的眼神忽然變得好奇怪,只可惜她發覺得遲了一點。
唐玉已閃電般出手,捏住了她手臂關節處的穴道,笑嘻嘻地說道:“因爲你雖然是個冒牌的男人,我正好也是個冒牌的女人!”
連一蓮驚叫了起來:“難道你是個男的!”
唐玉笑道:“如果你不信,你也可以摸摸看。”
03
連一
蓮幾乎暈了過去。
這個大姑娘居然是個男人!
剛纔她居然還抓住這個男人的手,來摸她自己,居然還抱住他,親他的嘴。
想到這些事,連一蓮簡直恨不得一頭撞死。
唐玉還在笑,笑得就像是剛偷吃了三百隻小母雞的黃鼠狼。
連一蓮卻連哭都哭不出。
唐玉道:“你不能怪我,是你要勾引我,要把我帶到這裡來的。”
他笑得愉快極了:“這裡實在是個好地方,絕不會有人找到這裡來。”
連一蓮道:“你……你想幹什麼?”
唐玉道:“我也不想幹什麼,只不過想把你剛纔做的事,也照樣做一遍。”
他真的說做就做,這句話剛說完,就已經親了連一蓮的嘴。
連一蓮又羞,又急,又氣,又怕。
最該死的是,她心裡偏偏又覺得有種說不出的奇怪滋味。
她真想死了算了。
只可惜她偏偏又死不了。
唐玉的手已經伸進了她的衣服。
她搜過他,他當然也要搜搜她,只不過他搜她的時候,當然不會像她那麼客氣了。
連一蓮大聲道:“你殺了我吧!”
其實她自己也知道這句話說得很無聊,唐玉當然絕不會這麼便宜她的。
唐玉就算要殺她,一定也要先做很多別的事之後才動手。
那些“別的事”,才真的要命。
連一蓮哭出來了。
她本來不想哭的,可惜她的眼淚已完全不聽她指揮。
唐玉的手在移動,動得很軟,很慢。
動得真要命。
他微笑道:“我知道你在怕什麼,因爲你一定還是個處女。”
聽見“處女”這兩個字,連一蓮哭得更傷心了。
唐玉道:“可是你也應該看得出,像我這樣的男人,對女人並沒有太大興趣,所以只要你聽話,我說不定會放了你。”
這些話,好像並不是故意說出來哄她的。
他這個男人實在太像女人,說不定是真的對女人沒什麼興趣。
連一蓮總算又有了一線希望,忍不住問:“你要我怎麼聽話?”
唐玉道:“我也有話要問你,我問一句,你就要答一句,只要我聽出你說了一句謊話,我就要……”
他笑了笑:“那時我就要幹什麼,我不說你也知道。”
連一蓮當然知道。
就因爲她知道,所以才害怕。
唐玉道:“我問你,你究竟是什麼人,跟趙無忌是什麼關係,你怎麼知道他有沒有師妹,怎麼會對他的事知道得這麼多,爲什麼還要來調查我的來歷?”
連一蓮道:“如果我把這些事都說出來,你就會放了我?”
唐玉道:“我一定會放了你。”
連一蓮道:“那麼你先放了我,我就說出來,一定說出來。”
唐玉笑了。
就在他開始笑的時候,他已經撕開了她的衣服,微笑道:“我一向不喜歡跟別人討價還價的,如果你再不說,我就先脫光你的衣服。”
連一蓮反而不哭了。
唐玉道:“你說不說?”
連一蓮忽然大聲道:“不說。”
唐玉反而感到有點意外,說道:“你不怕?”
連一蓮道:“我怕,怕得要命,可是我絕不會說出來。”
唐玉更奇怪:“爲什麼?”
連一蓮用力咬着嘴脣,說道:“因爲我現在已經知道你是個男人,知道你要害趙無忌,不管我說不說,你都不會放過我的。”
這一點她居然已想通了。
唐玉忽然發覺這個女孩子雖然膽子奇小,但卻聰明絕頂。
連一蓮道:“不管我說不說,你反正都會……都會強姦我的。”
她居然自己說出了這兩個字。
因爲她的心已橫了,人已豁了出去,大聲說道:“你動手吧,我不怕,我就當作被瘋狗咬了一口,可是我死也不會放過你!”
唐玉實在想不到她怎會忽然變成這樣子,如果別的男人看見她這樣子,也許就會放過她了。
可惜唐玉不是別的男人。
他簡直不能算是個人。
連一蓮終於暈了過去。
就在唐玉伸手去拉她腰帶時,她已暈了過去。
04
連一蓮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兩天之後的事了。
她居然還沒有死,居然還能再張開眼睛,已經是怪事。
——有些事比死更可怕,更要命,也許她不如還是死了的好。
可是那些事並沒有發生。
——她還是個處女,那種事是不是發生過,當然,她知道得很清楚。
那個不是人的人爲什麼會放過她?
她真的想不通了。
她醒來的時候,是在一輛馬車裡,全身仍然軟綿綿的,全無力氣,連坐都坐不起來。
是誰把她送上這輛馬車的?現在準備要送她到什麼地方去?
她正想找個人問,車窗外已經有個人伸進頭來,微笑道:“大小姐你好。”
這個人不是那冒牌的大姑娘,也不是趙無忌,她雖然不認得這個人,這個人卻認得她。
連一蓮道:“你是誰?”
這人道:“是個朋友。”
連一蓮道:“是誰的朋友?”
這人道:“是大小姐的朋友,也是老太爺的朋友。”
連一蓮道:“哪個老太爺?”
這人說道:“當然是大小姐的老太爺呀!”
連一蓮的臉色變了。
這個人不但認得她,好像連她的底細都知道。
她的身世並不悲慘,卻是個秘密,她不願讓任何人知道這秘密,更不願讓趙無忌知道。
她立刻又問道:“你也是趙無忌的朋友?”
這人微笑,搖頭。
連一蓮道:“我怎會到這裡來的?”
這人道:“是個朋友送來的,他叫我把大小姐送回家去。”
連一蓮道:“這個朋友是誰?”
這人道:“他姓唐,叫唐玉。”
聽見“唐玉”這名字,連一蓮又暈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