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在

聖洛村祠堂。

“小白,既然你已經決定要守護我們村中之秘,那就要擔起這個責任!”林萬邁眼神中透露着一絲嚴肅。

林白緣彎腰鞠手道:“自然是這樣的,村長爺爺和長老們放心!”

“如此甚好,不過,對於你帶回來的那位少女,可還是要好好探討下。”林萬邁捋着白鬚道。

林白緣有點犯難,對於那少女,自己可是一點都不瞭解,可她那副模樣,也屬實不忍心讓她出村。

“你可知她爲何人?”林萬邁問道。

林白緣搖頭,自己只是在一片草泊中尋到,又怎知她是何人。

“那你可知她從何而來?”

林白緣再搖頭,看來自己於她真是一問三不知啊。

林萬邁嘆了口氣,問道:“你可知她的實力可是金丹之境?這種年紀便有如此修爲,乃是天之嬌女啊。”

林白緣默不作聲,對外面的世界一竅不通,但聽爺爺的口氣,應是非常強大之人。

“小白啊,爺爺知道你很善良,但有時一昧的善意也會給自己和別人帶來傷害啊。”林萬邁溫聲道,“你這樣草草將她帶入村中,若是有二心,可會給我們村帶來災難的。”

“爺爺,白緣......”林白緣本想爲那位少女開脫,不過話到一半便止聲了。

的確如此,救回一個來歷不明的人於這樣的聖洛村而言確實有爲欠好。他不是一個人,更應考慮他人的感受。

“但是,咱們聖洛村也並非不通情達理,互助善良正是我們聖洛村自古以來的宗旨。如果只是爲了守護秘密而對受難之人漠無作爲,想必先祖也是大大不願的。”

“爺爺。。。”林白緣看向林萬邁道,知道這是他做出的讓步。

“對於受難之人,一定要伸出援手,這是我們村的祖訓。那少女實力強大,又能破村外禁制,來頭必是極大。白緣,爺爺允許你救回的少女在我們村中療傷,但若讓我們發現她有任何異常之心,我定會出事解決她的!你可明白?”林萬邁在說最後幾句話中眼神閃過一絲伶俐。

林白緣喜出望外,知道林萬邁爲他做出了極大的退步,“多謝村長爺爺,白緣知道。”

“如此甚好,你先回去吧,過幾日便是咱村的風雪節,好好準備吧。”林萬邁溫聲道。

林白緣彎腰施禮道:“村長爺爺,各位長老,白緣先退了。”話落,林白緣便漸漸消失在他們視線中。

待林白緣走遠後,祠堂內幾人紛紛議論起來。

“萬邁啊,這樣做可是對的?”林川問道,透露着擔憂。

“可能吧,未來的世界,是掌握在年輕人手中的,我們幾個老頭子,能做的就是爲他們鋪好路了。”林萬邁看着林白緣逝去的背影道。

聖洛村內一木屋,林白緣住處。

林白緣輕輕推開木門,看見屋內獨留一人的上官念雪。

“孩子們走了?”林白緣問道。上官念雪循聲往去,點了點頭,沒有出聲。

“他們頑皮,要是說了什麼不對頭的話,你不要介意。”

“不會,他們很有趣,尤其是那叫青兒的小妹妹,很可愛。”上官念雪道。

那羣孩童在林白緣走後,對着她問了許多問題,看着他們渴求的乖巧模樣,也不好拒絕,一一仔細回答。

特別是青兒,在她的回答下竟昏昏欲睡,最後直接倒在她懷裡頓息起來。看着她惹人可愛的模樣,臉上浮現出一絲溫柔的微笑,她想起了自己的妹妹,小時候的睡姿和青兒如出一轍。

“那便好。”林白緣的溫聲將她拉出了思緒。頓時她臉上的一抹笑容如煙消雲散般逝去,重新浮起的又是那憂鬱的眼神。

空氣彷彿凝固了,兩人便如此沉默了半晌,林白緣看着眼前的少女,輕輕開口道:

“雖然我不知道你和你父親爲何事,但我覺得,你應振作起來,想必你父親也是不願看到你現在這幅模樣吧。”

上官念雪震驚,自事發生後便一直是一人,他怎麼會知道?她疑問道:“你怎麼知道是我父親?”

“抱歉,雖說偷聽別人講話不好,但你昨晚睡後便一直念念叨叨着‘不要!’‘父親’諸如此類詞,想來應是和你父親有關。”林白緣答道,在他昨晚起身望星空時,無意間聽見了她的唸叨。

上官念雪微微平靜,那芙蓉的臉上總是浮現着悲慼,“的確是我父親,他是爲了我才......”話半止,她沒有繼續說下去。那是段痛苦的回憶。

“這樣啊,你父親很愛你啊!”林白緣淺笑,傾城但卻憂人,他看向窗外的白雲,眼神迷離恍惚。

“我聽村裡的長輩說,在我還是個小嬰兒的時候,在大雪紛飛的夜晚凍得瑟瑟發抖,是村裡人救了來路不明的我。”林白緣看着朝雲,回憶起自己的身世。

“在我無地可去之時,是一個叫林惠的婦人收養了我。她就是我的母親。我娘身體不好,但對我的關心卻是無微不至。在我小時候的印象中,她簡直就是一個無所不能的魔術師。再破爛的衣物經過她的手總能變得煥新,再平凡的食材經過她的手總能變得美味,即便是再寒冷的東日,只要有她在我身邊,一切都是那麼溫暖!”

“那她現在在哪?”上官念雪問道,這樣的慈祥溫柔的人,自己也好想見見,就像她父親一樣。

林白緣聽聲,似乎有些暗淡,但很快又是充滿朝氣活力,淺笑道:“娘在三年前已經睡下了。”

他盛了一杯茶水,遞到上官念雪面前,溫柔道:“剛開始的那段時間,我也像你一樣,渾渾噩噩,眼神中總是充滿着悲魄,但突然有一天,也是在一個風雪交加的夜晚,我在榕樹下彷彿看到了她,娘輕輕摸着我的臉龐,對着我說‘要好好吃飯,孃親一直在你身邊’。”

“那時的我根本無法置信,剛想說些什麼,就聽到一陣吵鬧的聲音,後我便躺在牀上。原來卻只是一個夢啊,你覺得可不可笑?”林白緣像是有些自嘲的問道。

上官念雪靜靜聽着,沒有作答。

“雖然那只是一個夢,但我卻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我娘,我也相信她一直是在我身邊的。”林白緣堅定道,後側身看着迷離的上官念雪,“我娘最希望的就是我能好好吃飯,好好長大,我想,你父親也應是如此。”

上官念雪接過林白緣的溫茶,淺嘗兩口後並無作聲,不知在想些何事。

“你好好休息。”林白緣接過茶杯,爲她蓋好被子,輕聲道。

林白緣推開木門,在要走的最後一刻轉頭道:“愛你的人一直愛你。”隨後便輕關門離去。

上官念雪透過木門看着他的背影,喃喃道,真的會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