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天晚上劉無極帶刀殺入吳府,氣勢滔天,好似將這幾日匯聚的風雨都攜帶過來。
一朝退卻,風雲皆散。
原來就跟吳府關係不錯的家族喜上眉梢,想來吳憂定是還藏有什麼驚天底牌,不然就按照劉無極那吃粥連你碗筷都要順走脾氣,能如此容易善罷甘休,一刀未出就敗走而歸,丟盡臉面。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前腳劉無極剛從吳府無功而返,後腳吳府便傳出沉寂許久劍池可以開採消息。
吳家人似乎也有意向外界透露,只過不到一天時間,旱天市井,大大小小街道全都在議論此事,說池子裡頭有前朝鍛造宗師遺留親筆,吳家得之鍛造之術可再上一層樓,不出幾年在旱天地位就可趕超劉家,真正的一手遮天。
幾家歡喜幾家憂啊。
反正吳府大門的門檻是快被來往訪客給踩踏了。
平日裡熟悉或不熟悉的,今日破天荒統統到訪,爭相恐後進府,看門武夫的喉嚨都快喊啞了,往外一瞅,人山人海。
分家府的大門可不是尋常人家能比擬的,寬闊氣派,但奈何今天來的人羣實在太多,密密麻麻,裡外三層將府前包裹嚴實,水泄不通。
相比之吳府熱鬧,一城之隔的劉家顯得格外冷清。
劉家府一處院落裡,春暖花開,淡淡茶香四溢。
韓載玉手捧茶壺,本就是開茶樓之人,對於旱天城外的明前茶是愛不釋手,無奈其價格實在有些高昂,負擔不起,只好來劉府蹭杯茶水喝喝,解個心疼之癢。
一口暖茶入肚,韓載玉見臉帶凝重的劉家少爺,笑道:“劉少爺今日是怎麼了,看面露苦澀,心思頗爲沉重,可是府裡出什麼壞消息,說出來讓韓某樂呵樂呵。”
劉家少爺板着臉,嫌棄擺手道:“要喝茶便安靜喝茶,再亂叫就把你踢出府去。”
韓載玉一聽這話不樂意了,努嘴道:“劉少爺此話何意?難道載玉在你心裡就是個愛貪小便宜之人?”
劉無庸臉上是不可置否表情。
韓載玉淡定喝口名茶,笑眯眯道:“看人真準!”
劉無庸輕蔑嗯一聲,嘲諷韓載玉還是有點自知之明。
韓載玉聳聳肩膀,大人有大量,讀書人不與拿刀的一般計較。
劉家少爺嘆口氣,凝神沉思很久,才緩緩問道:“其他家族現在是何表態?”
韓載玉放下茶杯,樂呵道:“什麼表態?人家都快把吳府的門都給撞破了,本來就是牆草,哪家風大往哪倒,你還指望患難見真情?”
劉無庸抿上嘴巴,意料之中,又問道:“韓不爲是什麼意思?”
韓載玉邊沖茶邊道:“本來我爹是打算死磕吳家的,畢竟對朝廷的忠心天地可鑑,數百鐵甲也立下軍令狀了,拼死也要卸下吳家少爺一隻胳膊。可誰曾想,昨夜剛到的聖旨,你猜是哪個祖宗來旱天城了?”
劉無庸面色如初,將空茶杯微微擡起,韓載玉心領神會的給其倒上一杯熱茶,抿上口茶,安靜等待後文。
韓載玉也不兜圈子,吐出三個字:“玄敏敏。”
玄家三公主,母妃可是當今母儀天下的皇后娘娘,背靠京城三大家之一的李家,親哥哥又是在朝廷如日中天的二皇子玄通,這般殷實背景下,就算放在涼州也能橫着走。
只不過,公主殿下惹錯了人。
畢竟對方可是連整個玄家都敢與之叫板的吳家。
就算你是玄家公主又如何?
在吳家人眼裡,跟蹲在府裡玩泥巴的丫頭,沒有什麼區別。
劉無庸臉色未變,放下茶杯,平靜道:“原來是當朝最受寵的永樂公主,難怪聖上會着急忙慌下旨,旱天這次倒是吃了殿下人情,不用滿城染血。”
韓載玉說到公主殿下就頭疼不已,苦惱道:“劉兄你這還真就說錯了。我也不去賣關子,這公主殿下昨天不知起了什麼心思,帶着隨身僕從兩人就敢跑到人吳家府裡砸場子去了。”
劉家少爺雙眉一翹,來了興致,點頭示意韓載玉繼續說下去。
韓載玉咬着牙道:“結果不用講都清楚,落敗不說,還反被吳少爺羞辱一頓,回到將軍府便將房裡傢俱摔個稀巴爛,還威脅我爹出兵將吳少爺嘴巴撕爛。”
劉家少爺聽到這裡,會心一笑,隨口問道:“公主身旁的隨從是何人?”
韓家公子一本正經道:“宗師地榜第十五,雙龍刀柳長貴。”
劉無庸喝茶的手停頓在半空,片刻才落下,深吸口氣,試探問:“是與吳家少爺過的招?”
韓載玉不語,只是點頭。
劉無庸瞬間沒了底氣,低聲自語:“難怪爺爺前些日子沒出一刀就回府。”
韓載玉也是納悶追問:“劉老爺心裡到底再打什麼主意,那晚可是當全城人的面,提刀踏空而行,氣派的很,大家都在等着老爺子出刀,結果呢,就跟那白髮老人聊上幾句,收刀敗走,淪爲笑談。”
劉無庸苦笑搖頭道:“你可知那白髮白衣的老頭是誰?”
韓載玉白了劉無庸一眼。
劉無庸難得露出一抹笑容,“前朝用劍第一人,鶴周天,鶴老劍神。”
韓載玉在腦中再三思索這個名字,確保查無此人,纔開口:“前朝第一?聽都沒聽說過。”
劉無庸微笑道:“鶴老劍神可是厲害,出道即巔峰,十二歲破一境,十四歲破二境,十六歲更是厲害,連破兩境,弱冠之年便站穩小宗師,以無敵姿態俯視江湖,三十歲破道成就大宗師,一劍兩風招式鳩佔劍道雀巢,是江湖歷來佔據兵器榜首最爲長久的一位。”
韓載玉更加不解:“既然人家如此厲害,怎麼在江湖一點記載沒有。”
劉無庸搖頭道:“不是沒有記載,而是銷聲匿跡太早。據爺爺說,自從鶴老前輩三十二歲時去一趟帝城,敗給呂青衣之後便是一蹶不振,境界大跌不說,還被玄家鐵騎追殺,隱居於山林多時,江湖裡爲數不多認識他的人,以爲他早就死在鐵騎之下。”
韓載玉恍然道:“你是在懷疑,昨天將柳長貴擊敗的是鶴老前輩。”
劉無庸頷首表示。
韓載玉唉一聲,鬆口氣,輕鬆道:“這叫什麼事情,正好我要去一趟吳府,要不你也一起去瞧瞧,吳家少爺到底是何人物?”
劉無庸滿頭霧水,不解問道:“你去吳府作甚?”
韓載玉將茶壺裡最後一點茶水倒在杯中,一飲而盡,痛快道:“還能幹嘛,自然是去請人吳大少爺賞臉光臨將軍府唄,現在吳家在旱天形勢可是一片大好,總不能真出兵鎮壓吳家吧?再說了,能不能打贏還是個問題。”
劉無庸沉默不語。
韓載玉擠眉弄眼,慫恿道:“走吧走吧。”
劉無庸古怪看了一眼韓載玉。
韓載玉挑了挑眉。
嘆了口氣,劉無庸哭笑不得,在韓載玉軟磨硬泡下,最終是起了身。
他也很想領教領教,吳家少爺的劍,有如此獨特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