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女朋友是做什麼工作的？”方曉問道。
“之前是南方微創的銷售，後來~~~畢竟不方便麼，我建議她去動物園養大熊貓。”羅浩微笑。
這跳躍，真大！
方曉想了想，羅教授也不能免俗。
同學、護士、銷售、學生這條線是醫生能接觸的社會範圍。
當然，還有各種相親。估計羅教授是被直接拿下了，純情小男生，只要女生主動點，估計他就得跪。
羅教授也如此。
誰家的姑娘運氣這麼好，方曉有些羨慕。
他見識過羅浩醫療組的運轉，已經斷了進醫療組的想法。自己要是個女人，直接嫁給羅教授多好，你的就是我的，省心省力。
“羅教授，您女朋友眼神可是夠好的，能把您追到手，一定很漂亮，情商很高。”
“哦，是我追的她。”羅浩淡然回答道。
“哦？！”
“我女朋友很安靜、不虛榮、不花裡胡哨、單純有靈氣。”
“？？？”
“！！！”
方曉本以爲羅浩在誇他女朋友，可沒想到用詞很簡樸。
但這種簡樸的詞彙仔細一過腦子，心裡已經羨慕嫉妒到了面目全非的程度。
“嗯？”羅浩側頭，看着方曉有些猙獰的表情，心裡奇怪，“方主任您這是怎麼了？”
“我……羨慕，甚至有點嫉妒。”方曉一點都不隱藏自己的情緒。
“不至於不至於，說白了就一傻乎乎的姑娘。”羅浩笑呵呵的說道。
“怎麼可能！您剛纔說的我可都明白。”
“明白什麼？”
“咱社會上肯定有各種階層，不管承認還是不承認，它們就在那。”方曉一五一十的說道，“您剛說的溫柔安靜，不是行爲上的，而是內心。”
羅浩點點頭，方曉這人有點意思，且聽他如何拍自己馬屁。
“內心溫柔安靜，代表她小時候沒有吃過太多苦，母親情緒穩定，小孩子看一樣學一樣，長大後也如此。”
孟良人一怔，方曉的這種說法乍一聽有些跑題，可仔細琢磨，又何嘗不是這樣。
這人是個人精，孟良人心裡有數，開始仔細盤方曉拍馬屁……提供情緒價值的思路。
“不嘮叨，不抱怨，不管碰倒什麼事兒都能安靜處理。父親呢，情緒穩定。羅教授，現代社會裡，能做到這一點的父母不是很多，至少是個小康之家。”
“對，現在不講究小康，叫中產。而且還是社交、家族比較寬泛，有事兒能有人幫忙的那種中產。”
“呵呵，太東北化了吧。”羅浩笑了笑。
“南方人也一樣，只是他們隱藏的比較好，而且媒體喉舌都偏向，所以給人洗腦了。”方曉並沒就這個問題展開，而是緊緊圍繞着羅浩剛說的話解釋。
“不虛榮，代表着您女朋友有一定的眼界和見識，什麼大千世界繁花似錦，什麼紅塵歸來旋轉木馬，那都得經歷過之後才能明白。”
“真不虛榮的人，尤其是女人，又有幾個。能做到不虛榮，那意味着沒有必要。這一點，普通的中產都無法做到。”
羅浩哈哈一笑，方曉還是有點門道。
“不花裡胡哨，意味着有審美。審美這種內在是需要大價錢培養的，而且需要貼合時代。”
“至於單純而有靈氣，需要從小就被保護的很好。而且周圍的人對她都很友善，沒有被霸凌過，運氣也好。一般人生存的環境和土壤孕育不出來您女朋友這種人，她家裡一定有背景吧。”
“不知道。”羅浩聳肩，攤手，“沒問過，還沒琢磨什麼時候上門拜訪。”
“啊？”方曉一怔，“我還以爲您得找門當戶對的。”
“呵呵，想要跟我門當戶對很難啊。”
“……”孟良人心裡嘆了口氣，認爲陳勇平時的抱怨都是對的。
這話，還是得有人幫着說出來比較有逼格。
他想起了願意擡手攏大背頭的秦晨秦主任。
要不以後類似的話自己說？給羅教授捧個哏？孟良人心裡琢磨着。
“你這……還真是慧眼識人！”方曉猶豫了一下，換了個誇獎的形容。
“呵呵，我們這代人和方主任你這代人有本質的不同，不能用老眼光看。”
“？”
“？”
方曉和孟良人都怔了下。
“說兩個例子，一個是我親身經歷的。10年左右小學要交錢，辦什麼校務通。就是把學校的各種信息，比如說開學時間、帶掃帚鐵鍬掃雪的時間、成績單以短信的形式發給家長。”
“我是單親家庭，父親去世的早，這筆錢對我家來講屬於不大不小的一筆錢。”
說起來有些心酸的話在羅浩的口吻裡變得稀疏平常。
“我琢磨着不行，那時候剛好有同學要抄我的作業，所以我靈機一動，成立了抄作業小賣部。”
“啊？”
“一次作業5元錢，量大從優。介紹其他人來抄作業，10人以上，上線免費。走的，基本就是龐氏騙局的那一套。”
“話說這個世界就是個巨大的龐氏騙局，歐美的那一套是真差啊，玩不轉的。”
羅浩吁了口氣。
方曉遐想連篇，按說羅教授屬於從小就“貪財”的那種人，怎麼現在不貪了呢？
“我很快就把錢給湊夠了，交了校務通。但小賣部已經成立，就一直運行下去，那是後話。”
“校務通只運行了不到2年，就直接消失了，因爲智能手機的出現。”
“那麼大的一個項目，說沒就沒，出現就已經落後，這之間的撕裂感太重。”
撕裂感，方曉屬於從頭接觸到這一切改變的那代人，只是沒有羅浩這種理性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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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有就是柴老闆在09年的時候想推動一下國內醫療基礎，開展了遠程會診項目。有聯繫的醫院第一批一共12家，有疑難雜症可以和柴老闆聯繫，然後通過遠程會診中心進行會診。”
“結果呢，老闆當時想試運行3-5年，找到問題並改進後把遠程會診鋪下去。想法很好，但時代變化太快，很快智能手機上線，好多lsp盯上了附近的人的功能，開始用蘋果手機。”
“再往後，會診主要以手機發報告單、影像資料爲主，遠程會診中心就落在那吃灰。”
“柴老闆偶爾會去看看堆在角落裡的設備，嘲笑一下自己眼光不行，又感慨世界變化的太快。”
“再往後，大家都知道，二維碼、移動支付什麼的也都出來了。多屏協同，物聯網技術，大數據，區塊鏈，人工智能……這些在十年前老闆們都無法想象的東西也有了。”
“老闆發現時代變化越來越快，最後決定投身浪潮，努力成爲時代的弄潮兒。老闆都多大年紀了，還琢磨這些，我爲啥不琢磨。”
話題不知不覺從王佳妮身上轉移到新技術上，方曉和孟良人都意識到這一點，但誰都沒提醒羅浩。
液態金屬的技術尖端，能用在無數領域裡，任誰看了能不興奮？
羅教授一直保持着平穩的情緒，只有塵埃落定的時候，心緒纔有一絲波動。
沒人打擾羅浩，羅浩像是自言自語似的開始說着新技術未來的應用場景。
當方曉聽到無人醫院的時候，整個人都傻了。
從入院搶救就是二黑變形的機器人來完成，全程冷冰冰，沒有熱度。
醫院裡的吵雜、各種異味兒消失不見，從搶救到手術再到術後護理，全程由ai掌控。
“這是一個目標，我也不知道多久能完成。”羅浩吃完最後一口面，放下筷子，有些遺憾，“希望我這一生能把這件事落地。”
“是工業克蘇魯麼？聽起來特科幻。”方曉直撓頭。
這種無人醫院涉及的核心科技他不懂，但全程各種設備，那可不是一般的國家能做到的。
“我一直不喜歡工業克蘇魯這種說法。”羅浩笑了笑，“這叫工業共產主義造福全人類，工業克蘇魯在我的概念裡是指老美用強大工業能力扶持本子和德國讓世界在三十年內重打世界大戰。
戰後近百年來軍工複合體和資本觸角所及之處全是破壞和死亡。”
“……”
“……”
“行了，不做夢了。”羅浩笑笑，“做再多的夢也沒用，該幹活還得幹活。而且醫療苦啊，矛盾都被上面甩下來，咱們醫生護士擔着。時間也不早了，那就到這裡？”
方曉見羅浩要下逐客令，他馬上問道，“羅教授，最後一個問題。”
“好。”
“二黑的響指手令是您下達的吧，我也想買一臺。”
“可以啊，我和雲深處遞個申請，給你郵遞一臺去。按照說明書操作就可以，雖然不要錢，但你得反饋各種信息。”
“反饋？”
“老孟。”
羅浩看向孟良人。
孟良人從口袋裡取出一個記事本，翻開後開始說道，“最近的反饋是充電時間的問題，這點我想雲深處也沒什麼好辦法，上次已經反饋過了。
再有就是開機指令，比如說柴老闆來的時候，他的聲音在門外傳來，二黑已經準備開機，是我強行關機，等柴老闆確定指令的。”
“這一點還不夠靈敏，要是柴老闆進來看見活動的二黑，不夠震撼。”
“再有……”
孟良人把二黑在醫院的表現說了一遍，涉及的領域是二黑需要改進的。
方曉猛然想到羅浩說得無人醫院。
二黑只是形態像條狗，要是給它換成機器人的骨架，那就是一臺智能機器人。
熟悉醫院的環境，瞭解場景應用，一步一步進化，十幾二十年內，二黑肯定會比一名普通的規培生更熟悉醫院。
只要有電，24小時待機，根本不會喊苦喊累。
至於技術，二黑背後有強大的智能系統支持，這可比人類的腦機接口更貼近現實。
方曉一直對羅浩羅教授說老馬一直搞噱頭表示不滿，但現在一想，這個路徑似乎要比腦機接口更快落地。
但是吧，問題有一個——醫生護士便宜，不值錢，好像還沒機器狗貴。
前段時間有個笑話，一個機器人連續工作12小時就累宕機了，遠遠不如臨牀上的牛馬抗造。
這一點在肉眼可見的未來應該能改變。
“喏，就是這樣，我聯繫下，明天雲深處的業務員會和你聯繫。”羅浩微笑，忽然說到，“要啞光黑的，別弄亂七八糟的顏色，不好看。”
“哈哈。”方曉連連點頭。
“行，那我送你就酒店，明天你就回長南市了吧。”羅浩問道。
“嗯，得回去了，耽擱了幾天，家裡不知道亂成什麼樣。”
羅浩開車把方曉送到酒店，揮手告別，隨後來到哈動附近王佳妮的出租屋。
燈光亮着，彷彿一直爲羅浩而留。
（刪減3000字，苦惱。）
……
第二天一早，大太陽地兒。
羅浩神清氣爽，開車趕奔醫院。
哈動距離醫大一院太遠，羅浩只能早點起，趁着還沒到早高峰抓緊去醫院。
的確不方便，羅浩一邊開車一邊琢磨該怎麼解決這個問題。
來到醫院，先看了一眼陳嬌。
她很強烈的要求撤掉心電監護，要自己去上衛生間。
羅浩也清楚，陳嬌並不覺得自己的身體有什麼異樣，這種患者很難按在牀上讓她大小便都不下地。
招呼護士來撤了心電監護，羅浩等陳嬌上完衛生間，觀察生命體徵，又和她聊了幾句，見術後無異常，也沒有失血的徵兆，這纔回醫生辦公室。
手術記錄是重頭戲，到底要怎麼寫羅浩已經有了腹案。
趁着交班之前把手術記錄寫完，老孟和小莊那面才能安穩。
羅浩在協和受夠了外科醫生不寫手術記錄的苦，自己肯定要以身作則。
孟良人一早就在科室裡幹活，等羅浩把陳嬌的心電監護撤掉，孟良人開始書寫查房，每一次操作、處置都要留痕。
寫完後孟良人又反覆檢查了幾遍。
與此同時，羅浩的手術記錄也寫完了，孟良人看了一遍，沒說話，開始繼續幹活。
交班、查房、上手術。
羅浩今天心情特別好，甚至還和66號技師開了幾個玩笑。
第二臺手術還沒完事，對講器被按下。
“羅教授，馮處長的電話。”66號技師說道。
“哦，手術還有5分鐘，讓馮處長稍等。”羅浩點開正常【心流】模式，並開啓了種族技能——冷靜狂暴。
馮子軒給自己打電話，在正常手術期間，肯定有急會診。
自己不能把患者扔到手術檯上就下，所以羅浩選擇抓緊時間把手術做完。
除了系統的【心流】之外，羅浩幾乎開啓了最強模式。
尤其是種族天賦——冷靜狂暴，這是在巴爾的摩回來後羅浩第一次開啓。
雖然系統並沒提示羅浩開啓種族天賦有什麼副作用，但羅浩還是相當謹慎。
手速全開，外面的人看傻了眼。
原本要至少20分鐘完成的手術，羅浩只用了不到5分鐘就做完。
一腳踢開氣密鉛門，羅浩撕掉頭頂的鉛帽，隨手扔到地上。
莊嫣跟在屁股後面撿裝備，任勞任怨。
“馮處長，您好。”羅浩拿起手機，把電話給馮子軒回撥過去。
“小羅，腎內科有個患者，穿刺活檢，大出血。”
“我去看眼，不行就急診介入手術止血。”羅浩馬上接下了這口黑漆漆的鍋，一點都沒猶豫。
馮子軒幫自己扛了不少雷，這種急診的活還是自己來比較好。
“我去會診，跟下個患者說一聲，手術暫停，可能有急診。”羅浩交代了一句。
腎臟穿刺對於腎內科醫生來說是一項必備的臨牀技能，腎穿刺一般用於一些慢性腎炎或腎病綜合徵等疾病的診斷及指導治療。
但是腎穿刺必定是一項有創的檢查，穿刺前需要充分評估患者的一般狀況及相關檢查結果，排除禁忌後纔可以進行穿刺。
一般對於貧血較重、血小板減低、出凝血障礙、惡性高血壓、孤立腎等情況，存在絕對或相對禁忌。
雖然目前的腎穿刺是在B超引導下進行，但是仍存在着風險，尤其是出血的風險，所以穿刺前醫生一般都充分告知患者、患者家屬風險。
尤其在出血方面會特別強調，嚴重的出血需要行介入或外科手術治療。
現在，就是介入科出馬的時候。
來到腎內科，有一個男人申請激動，正指着糾紛辦唐主任的鼻子在罵。
羅浩很理解情緒激動的患者家屬。
術前做再多溝通，那都沒用，看見自己的親人失血性休克，極少有人能保證情緒穩定。
罵，都是輕的，更多人這時候已經動了手。
“小羅，這面。”馮子軒站在主任辦公室門口招手。
羅浩鑽進主任辦公室，看着臉色慘白的腎內科耿主任，羅浩微笑，“耿主任，沒事，我來了。”
“小羅教授……”
“怎麼回事？”
羅浩也不客氣，直接坐在主任的椅子上開始翻看各種檢查報告。
“患者爲45歲女性，此次因腰痠半月、發現尿蛋白2+入院。
入院後評估24小時尿蛋白定量432mg，但是因爲合併有血肌酐升高，所以在與患者及其家屬溝通後，患者及其家屬決定行腎穿刺檢查明確腎臟病理類型，以指導下一步治療。”
雖然外面一地雞毛，但耿主任“彙報”病史的時候還是略有囉嗦。
習慣成自然，跟寫病歷一樣，這一點內科和外科截然不同。
外科的糙漢子估計就一句——患者出血了，你們上去止血吧。
羅浩沒糾正耿主任的話，而是一邊查看化驗單一邊聽。
“穿刺前檢查提示血常規及DIC均未見明顯異常，且患者血壓正常，腎臟大小形態可，暫無明顯穿刺禁忌。
按照既往經驗，我們在溝通談話中也反覆強調了出血風險，並告知嚴重的出血甚至需要行介入或手術治療，患者及其家屬表示理解，並簽署了腎穿刺同意書。”
“簡單點。”馮子軒忍不住了。
雖然馮主任說的極爲專業，但這又不是寫病歷，至於麼。
很明顯耿主任有些緊張，憑藉多年臨牀形成的本能在敘述整個過程。
“沒事。”羅浩微笑，給了耿主任一個臺階，“我在協和的時候有次搶救，患者哮喘，馬上要憋過氣去了，我想說給一支喘定，但說出口就是二羥丙茶鹼。”
馮子軒笑笑，耿主任感激的看了羅浩一眼。
“腎穿的時候第一針穿刺取到了1.5cm的腎組織，很順利。
我們又嘗試再取一條組織，但接下來的第二針及第三針均未穿到組織出來。
正在我們與彩超室醫生商議要不要再穿一針的時候，患者突然出現呼吸困難，面色蒼白，全身大汗淋漓，脈搏細弱，我們立即停止了穿刺，協助患者翻身，穿刺點予以鹽袋壓迫處理。”
耿主任的言辭開始正常，簡單描述當時的經歷。
按照她說的，應該是扎到血管上了。
“行，暫時看沒有手術禁忌，準備急診介入止血。”羅浩想了想，“你們做你們這面的交代，介入手術的術前交代，一會老孟來做。”
“行，那抓緊時間。”馮子軒謹慎的說道，“患者失血性休克，給了4u紅細胞，血壓還不上。”
“嗯。”羅浩站起身，大步往回走。
馮子軒沒留在腎內科，而是跟着羅浩一起走。
“小羅，辛苦了。”馮子軒走出腎內科後和羅浩客氣道。
“不辛苦，沒事。”
“腎臟穿刺總是會有一定的風險，我看你昨天給陳嬌做手術簡直可以說是神蹟，能用在腎臟穿刺上麼？”馮子軒問道。
“？？？”羅浩一怔，想了想，“能，而且相當簡單。”
“！！！”
“就是成本還高，等着把成本卷下來的。”羅浩隨後說道，“現在一個腎穿幾百塊錢，換液態金屬得……幾十萬，太貴了，開展不下去。”
幾十萬？
馮子軒一怔，這麼便宜麼？！
他還以爲得幾百上千萬，沒想到幾十萬就能下來，看樣子要是小羅教授能申請下來傑青，進入臨牀試驗，自己以後要是有需要，還真能用得上！
幾十萬麼，對馮子軒來講不算什麼，至少和他的命比起來不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