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後,晚上,蘭州城刺史府中的書房之內……
“沒想到嚴禮強這個小兒果然還有一點手段,鍾家錢莊的擠兌危機,就這麼被他化解了!”半躺在軟塌上的顧同安看着自己手上最新一期的《大漢帝國時報》,用滿不在乎的語氣說着,“不過化解就化解了吧,這次也是想借機敲打鐘家一下讓鍾家老實一點,真要把鍾家惹急了,這後果恐怕就不容易控制,鍾家在西北家大業大,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在蘭州刺史顧同安面前的,依然是那個他倚爲心腹的謀士雲毆。
“嚴禮強這次大張旗鼓讓天下第一廠給鍾家的錢莊一下子存入了一千萬兩銀子,營衛縣邊集那邊新搞的羊毛交易市場還讓鍾家的錢莊入了股,佔了兩成的股份,誰都知道那羊毛交易市場未來就是下金蛋的雞,鍾家的錢莊這次不僅在市場之中入了股,而且市場的全部交易指定的是現銀和鍾家錢莊開出的銀票,西北六州之外的錢莊的銀票現在兌現困難,都有些不好用了,這兩件事加起來,再通過《大漢帝國時報》這麼一宣揚,弄得人盡皆知,大家都知道鍾家的錢莊有錢,所以這鐘家錢莊的危機,自然也就化解了,再也沒有人擠兌!”
“這可是一千萬兩銀子啊,說拿就拿出來了,那個小子可真是太有錢了,現在整個西北,比那個小子更有錢的人恐怕已經找不出第二個來,我爲官這麼多年積攢的全部身家,還不及他手下的一個作坊能拿出來的多……”顧同安的語氣充滿了羨慕嫉妒恨。
“天下第一廠日進斗金,還有製造局與雲鹽這些賺大錢的買賣都在嚴禮強的手上,現在古浪草原的羊毛也很快要被他掌握,不說西北,再過兩年,整個大漢帝國比他更有錢的人,恐怕都找不出來了,他這一發起來,引得一干西北的豪門大族都眼紅了,人人效仿,西北物產不多,以前西北的諸多豪門大族家中的主要收入其實靠的就是地租,所以把田地看得重,而現在所有人都知道,想要財源廣進,光靠地不行,還得靠工廠和作坊,靠機器,靠羊毛,整個西北這兩年都掀起一股開辦工廠作坊的風潮,就連咱們蘭州的鄉下都開起了一個個蒸汽磨坊和蒸汽鋸木廠,說起來,這股風潮還真是跟他學的!”
“你說的不錯!”顧同安抖了抖手上的《大漢帝國時報》,“再說這個東西,之前我還真沒有看出來這份小小的報紙有這麼大的用處,也沒有重視,現在我才發現了,這個東西關鍵時刻作用之大,簡直比官府的公告和朝廷的邸報還管用,誰掌握了這個,誰就能影響民心輿論,這報紙一報道鍾家錢莊的好消息,大家就都覺得鍾家錢莊沒有問題了,擠兌風潮一下子就消弭於無形,簡直比誰說都管用,我看這個東西咱們蘭州也要搞,我們也可以弄一份出來,雲毆你記一下,這事你負責,去找幾個人來,應該不難,一切錢財支出,你去找顧管家那裡支領……”
“是,我記下了,這嚴禮強的確是開風氣之先,像報紙水火機四輪馬車都是他弄出來的,一個個都有大用,以後咱們可以多盯着他一點,看看他又弄出什麼新鮮玩意兒!”
“你這麼一說我倒想起了來了,前些日子咱們的匠械營不是已經仿造出製造局出的水火機了麼,聽說還弄出了能在水面上跑的船,我這幾日子府中裝病,也沒有去看,聽說那個黃毛小兒麾下製造局的水火輪現在都在河面上在跑着,又拉人又拉貨了,不知咱們匠械營造出水火機和水火輪效果如何?”
“咳咳,這個……咱們的匠械營雖然也仿造出了水火機,也仿造出了水火輪,只是效果不太好,那水火機故障頻出,水火輪試航了兩次,都沒有在水上跑多遠就趴下了……”
“都是一般飯桶,只知道向我伸手要錢,讓他們做點東西出來都弄得不如人!”顧同安一下子怒了,“他們比不過嚴禮強也就算了,畢竟那嚴禮強是天工大匠,大漢帝國比得過他的人沒幾個,可是難道那些飯桶連嚴禮強手下製造局的工匠也比不了麼,那製造局中的那些匠人,以前不過是平溪匠械營的人,有個屁的本事,他們都是一州匠械營的工匠,怎麼還比不過人家,把東西買來照着仿造這麼簡單的事情都做不好?”
“大人還請息怒,這工匠技藝,非一日一時能夠提高得了的,再說製造局中的那些匠人,他們原本就被嚴禮強調教過,能力恐怕早就超出郡一級匠械營的水準了,而且我聽說製造局中的一切規矩都和外面不一樣,連用的工具和外面的都不同,而且現在那製造局中還吸收了大批逃難的西北的京畿之地的頂級匠人,實力早已經今非昔比,大人一時之間要咱們匠械營的工匠做出與製造局工匠做出的東西,還要一模一樣,恐怕短時間內還有些不現實……”
聽到自己的心腹爲那些匠人說話,顧同安的怒氣才稍有消解,但依舊非常生氣,“那就再給他們一點時間,就一年,要是一年之後他們達不到製造局的水平,蘭州匠械營的所有人等,全部問罪罰俸,我就不信那麼簡單的東西他們連仿造都仿造不出來,養他們幹什麼……”
那個叫雲毆的謀士有些無奈的看了顧同安一眼,也無法再說什麼了,“這匠械營中的事情可以先放一放,我看這次祁雲郡在《大漢帝國時報》上刊登的設立古浪行省和黑羯行省,還有文舉與武舉的招賢納士的手段,才真正值得大人關注,那嚴禮強野心不小,想要對付他,還要早做籌謀纔是……”
“任他折騰就是,我這裡倒有個辦法,一勞永逸……”顧同安的聲音一下子變得冰冷了起來,眼中閃動着危險的光芒,臉上也露出了一絲冷笑,“我就不信還找不到其他人來做……”
“大人,此事萬萬不可!”雲毆的聲音一下子壓低了,連忙勸阻,“大人之前派人聯繫幽冥的時候我就反對,現在我也依然不贊成,大人與嚴禮強同爲西北重臣,你們二人之爭是政爭,那晉州朝廷任命嚴禮強爲西北王,大人可以不認同這個結果,也能用自己的手段,但如果大人用上這樣的手段去對付嚴禮強,那這事的性質就變了,此事一旦敗露,後果難以想象,現在除了白蓮教之外,其他……”
“這事不用你過問了,我自然會處理!”顧同安冷冷的打斷了他心腹謀士的話,臉上一副指點江山的表情,“雲毆你什麼都好,就是有時不夠狠辣果斷,如果死一人而能救西北,何樂而不爲,我看這個時候的時機正好,嚴禮強如果遇刺,白蓮教或者沙突人的嫌疑自然是最大的,誰會懷疑到我頭上來,而且那個黃毛小兒一出事,現在的平西王府,一定是分崩離析,到時候我們剛好可以渾水摸魚,有什麼不好,何必像現在這樣整天要和他玩弄心機,整天還要關心他做了什麼……”
“大人……”
“好了,我有些累了,想要休息了,雲毆你退下吧……”顧同安已經不耐的揮了揮手。
“那大人早些休息吧……”雲毆看了看顧同安,嘆了一口氣,只能退下,離開了書房!
看到顧同安離開,顧同安才搖了搖頭,悠然的把自己面前的茶杯拿起來,輕輕的吹了吹,喝了一口茶水,然後口中自言自語的說着,“迂腐,這大漢帝國的官場,哪裡有你想得那麼幹淨,手上不拿刀,如何做刺史,這可是陛下當年和我說的話啊……”
“你說的不錯!”一個突兀的聲音就那麼平平淡淡在顧同安的耳邊響了起來。
只是一瞬間,顧同安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他本能的就想開口大叫,只是他剛一張口,一隻手一下子伸了過來,一把捏住了他的喉嚨和脖子,同時另外一隻手迅速的伸了過來,那隻手上拿着的一顆東西,一顆比鴿子蛋稍小的圓滾滾金燦燦上面還有符文流動的東西,像一顆丹藥,直接灌到了他的口中,一下子就滑到了他的肚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