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術館的大教室的講臺之上,一個座館館師正在講臺上吐沫橫飛的講解着今天的課程,講臺就在教室的最中間,而在講臺的四周,團團轉轉都是一排排的座椅,整個國術館的大教室,猶如一個巨大的音樂會的舞臺,輕輕鬆鬆就能容納上千人。
這個國術館的座館館師是一個穿着青色布衣的老頭,對這個老頭,嚴禮強並不陌生,因爲這個老頭,就是三元街上最大藥店福元祥的掌櫃,這兩個月來,嚴禮強已經不止一次在三元街上看到過這個老頭了。
國術館的諸多座館館師,許多除了這個館師的身份之外,還有其他的營生和職業,比如說那個宋天豪,雖然館師的薪資也不算低,足夠一般人生活了,但很多人,特別是有本事的人,自然不會滿足一般人的生活,人活在世處處需要用錢,衣食住行人情往來酒色財氣買房置家哪裡不用錢,修煉要用的錢更多,館師們也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也要生活,有其他的營生和賺錢的門路,也正常得很。
就連史長風那麼瀟灑的人,也在國術館外面兼職着平溪城中幾個大戶人家孩子的私人老師,更何況其他。
嚴禮強坐在教室最後面的位置,周圍都沒有人,旁邊就是教室的窗戶,嚴禮強的一半心思在講臺上,聽着那個館師的講課,另外一半心思,則在窗外飄蕩着。
此刻窗戶外面,已經開始飄着雪花了!
這是嚴禮強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場雪,今天早上他一起牀,就看到整個萬松山一片雪白,他租住的院子裡也積了厚厚的一層雪。
不知不覺,已經來到國術館兩個多月,相比起一個月前每次講課所有新生都坐得滿滿當當的情況,從上個月開始,新生們就開始會挑選課程了,學習修煉也更有針對性,不再是所有的課程,都會一股腦的全部涌來,就比如說今天這節課,許多已經有這方面經驗或者知道座館館師要講什麼內容的新生,就沒有來,整個教室裡,只坐了五百多個人,這五百多人中,還有幾個面孔,是以前就進入國術館的學生。
“今天中午咱們去聚客樓吃刷羊肉怎麼樣,這天氣,來一個羊湯鍋正合適,我請客……”穿着一身銀色的華麗狐裘褥褂的石達豐坐在嚴禮強的旁邊,小聲的和嚴禮強說着話,心思也沒有完全在課堂上。
“今天下午我要去督軍府……”嚴禮強小聲的回答道。
“啊,我差點忘了……”石達豐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然後用羨慕的眼神看了嚴禮強一眼,伸出一隻手在嚴禮強的腋下捅了捅,涎着臉,“記得下次要是督軍大人再招親兵,幫我引薦一下唄,我也不差啊……”
“我都一個月沒有見到督軍大人的面了,你以爲我一個刷馬的小跟班,在督軍大人面前說話能管用?”
“反正你說了總比沒說強……”
“聽課,聽課……”嚴禮強笑了笑,看就不再說話,專心的聽起課來。
這兩個月,經常和石達豐在一起,他每過七天都去一趟督軍府,他被督軍招爲親兵的事情,他沒有隱瞞石達豐,石達豐已經知道了前因後果,對嚴禮強的際遇,石達豐除了羨慕還是羨慕。也是在這兩個月,嚴禮強每天的生活簡單而又充實,每天基本上就過着國術館和租住小院之間兩點一線的生活,沙突人的報復,始終也沒見到,嚴禮強都要漸漸把這事給拋到了腦後。
今早練習易筋洗髓經的時候,嚴禮強感覺自己全身的骨節和關節都開始發熱,而體內的一根根筋脈則有過電一樣的酥麻感,出現這種徵兆,就意味着離過伸筋拔骨這一關已經不遠了。
“……我們今天這課上要講的,就是六藝中丹藥一道的簡單自救之道,當你在野外受了刀劍創傷,傷口流血不止的時候,你身上又沒有相應的藥物,就算你帶着錢,但又買不到我們福元祥的止血丹的時候,你該怎麼辦!”
聽到那個老頭在這個時候還不忘給自己的藥店做廣告,聽課的學生中,都發出一陣善意的笑聲。
臺上的老頭說着,自己就把放在地上的一盆植物端了起來,放到講臺之上,對大家講解了起來,“大家首先先記住這種草,這種草在野外很多地方都能看到,它叫烏韭,有的地方又叫烏竹,烏蕨,巖柏,雞尾草,它名字有各種稱呼,不過它的樣子是不變的,這種草一般高一尺左右,根莖短而橫走,葉子上有紅褐色的細小鱗紋,經常一簇簇的生長在一起,葉柄有點像稻稈,這種東西在潮汐的地方,比如說溪邊,草叢中,或者岩石縫隙裡都有生長,一般山腳下比較多,如果你受了傷,看到這種烏韭草,就可以把這種烏韭草摘下來,取根莖之上的部分,放在自己口中嚼爛,敷在傷口上,用布包紮起來,瞬間就能止血,它對一切外傷出血均有奇效,許多的金瘡藥和止血藥,都用它作爲主要原料……”
……
這一節課上的時間很足,差不多有一個多小時,等那個館師講完幾種草藥之後,一下課,許多人都一擁而上,細細觀察起放在講臺上的那幾種草藥來。
嚴禮強和石達豐也圍了過去,在記住那幾種草藥的樣子之後,也就離開了教室,今日的這節課,內容雖然不深,但也很有用。
走出教室,教室外面的山林一片雪白,雪仍然在下着。
“禮強你現在要去哪裡?”
“我準備回小院,準備一下差不多也要去當馬伕了!”嚴禮強回答道
“那就一起回去吧,今天太冷,我也不想折騰了,不然弄得一身汗,怪不舒服的,沈騰那個傢伙,今天不知道又是在哪裡開小竈,他是憋着勁兒想要追上你……”
嚴禮強笑了笑,搖了搖頭,上個月沈騰主動約他切磋,他和沈騰在國術館的一個擂臺上又交了一次手,這時隔幾個月後的第二次交手,沈騰準備十足,整個人進步很大,身法更加的靈活多變,但還是不敵嚴禮強,被嚴禮強在擂臺上再次打敗,從那之後,嚴禮強就好幾天沒看到沈騰了。
聽說沈家在平溪城中有宅院,所以沈騰也沒有住在三元街附近,而是就住在沈家的宅院之中,只是偶爾能見到,平日沒有嚴禮強和石達豐走得這麼近。
兩個人說着,就準備朝着山下走去,但還沒走幾步,嚴禮強就看到不遠處的亭子裡有七個人,其中一個對着自己這邊指了指,然後那七個人就一起走出亭子,朝着自己走了過來。
這七個人對嚴禮強來說都是生面孔,不過年齡都有點偏大,一個個最少十八九歲二十歲,看樣子應該是國術館的老生。
國術館內的山道原本就不寬,但也可以讓四五個人並排而行,互不影響,但那七個人走過來的時候,卻直接把嚴禮強他們前面的道路左右兩邊都給完全堵住了,而且那幾個人一路走來,他們的眼睛,就一直盯在嚴禮強的臉上,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
憑感覺,嚴禮強就知道這些人衝着自己來的,而且來意不善。
“小心……”旁邊的石達豐輕輕提醒了一聲,依然和嚴禮強一起朝着那幾個人走了過去。
雙方在相聚兩米的地方一下子停了下來。
“麻煩讓一讓……”嚴禮強平靜的說道。
“你就是嚴禮強?”站在那七個人中間的一個二十歲左右的青年冷笑了一下,然後帶着挑剔和輕蔑的眼神從頭到腳打量了嚴禮強一眼,“果然和傳聞之中的一樣,很囂張啊!”
“這種小地方出來的人,都沒見過什麼世面,估計以爲能在平溪郡國術館內混出點名堂,最後能夠進階武士,回到鄉下後可以在一干鄉巴佬街坊面前耀武揚威,再到衙門裡混個小小的公職,就是走上人生巔峰了吧!”旁邊的另外一個青年冷冷的說了一句,然後另外幾個人都大笑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