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苑還是那個鹿苑,院子還是那個院子,只是那院子的主人,已經換了主人,劉公公離開了,小李子變成了李公公,身上穿着的宦官的官袍顏色更深了一些,成了鹿苑這邊的領頭人……
院子裡有些蕭瑟,還在下着雪,小李子就在客廳裡招待嚴禮強。
小火爐,香茶,紫金陶的茶具,所有的做派,都和劉公公的那一套如出一轍,那個拿着扇子給小火爐用力煽火燒水的,則變成了一個三十多歲的太監,年齡比小李子要大,個子比小李子高,一個身體的寬度更是頂小李子兩個,但在小李子面前,那個太監的腰隨時都是弓着的,臉上隨時帶着謙卑討好的笑容,隨時李公公長李公公短的,讓人好不麻精……
“劉公公現在可好了,就在陛下身邊掌管御馬監,那御馬監把之前兵部的牧馬司都收了過來,兵部在帝京城附近的幾個馬場也收了,劉公公現在權威更重,每天都能見到陛下,陛下的一應出行,也都是劉公公在負責,上次劉公公還說起嚴大哥,對嚴大哥送給陛下的那輛四輪馬車讚不絕口,現在陛下每次出宮,最喜歡的就是嚴大哥人你送給陛下的四輪馬車,劉公公還說,等再見到嚴大哥,就送嚴大哥一匹好馬……”
小李子身份不一樣了,同樣,嚴禮強的身份也不一樣了,知道嚴禮強在劉公公和皇帝陛下心中的分量,所以哪怕已經成了鹿苑的總管,小李子對嚴禮強還是和以前一樣的客氣,熱情得很。
嚴禮強也笑着,一片和藹,“我也好久沒有見到劉公公了,昨日我剛到帝京城,原本想去先拜會一下劉公公,沒想到剛到帝京城,我就被孫大人派人給截住了,晚上在孫大人家中吃飯,聊了很久,弄得時間有點晚,今日纔來到鹿苑,往後的這些時日,在陛下出狩南巡之前,我恐怕都要住在鹿苑,李公公別嫌我給你添麻煩就好……”
小李子早就坦然接受了嚴禮強李公公的稱呼,他對嚴禮強的這個稱呼,也特別滿意,沒有要糾正的意思,聽到嚴禮強要住在鹿苑,小李子立刻一副欣然的表情,“嚴大哥要住在這裡,我高興都來不及呢,怎麼會嫌麻煩,對了,鹿苑南山的攬心院這些日子都空着,我讓人收拾一下,嚴大哥就住攬心院……”
嚴禮強搖了搖手,“別麻煩了,我還是住我以前的那個小院就好了,已經習慣了!”
“那個小院怎麼配得上嚴大哥今天的身份,嚴大哥不用擔心,你是祁雲督護,又是太子殿下的弓道少師,還是少府天工大匠,有爵位的人,你住攬心院,無人能說什麼……”
“真不客氣,我住以前的地方就行了,對了,我聽孫大人說報社的那些人現在就關押在鹿苑,昨晚上我和孫大人聊了一下,朝廷的赦令估計這兩日就下來了,我今天能不能先去看看……”嚴禮強說着,臉上還一副懊惱和生氣的樣子,用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都怪我離開帝京城太早了,沒有把他們調教好,像方北斗他們,我在的時候還好,我一走,一個個就忘乎所以了,連劉公公和朝廷的話都敢不聽,真是豈有此理,昨晚孫大人和我說起這事,我就覺得孫大人和劉公公對他們處置得太輕了,只是軟禁,要按我的脾氣來,一個個先給他們幾百大板,先把他們一個個的屁股打開花,躺在牀上三五個月起不了牀,再把他們丟到牢房裡好好反省一下,這報社是誰的,怎麼能在這種時候給朝廷添亂,還有沒有一點大局意識……”
“嚴大哥說得對,這報社自然該聽朝廷和陛下的,不過我看方北斗他們也不算是大罪,只是腦袋有些轉不過彎來,所以劉公公和孫大人看在他們都是嚴大哥你的舊部和朋友的份上,只是把他們抓了起來,軟禁在鹿苑之中,他們就在祈恩院,除了不能外出之外,倒也沒有受什麼罪,嚴大哥想要去看,隨時都行!”
“李公公,嚴大人,茶已經沏好了……”那個三十多歲的太監一臉小心翼翼的把沏好的茶端了過來。
小李子拿起茶杯,一舉一動都是劉公公的範兒,輕輕吹了吹,小嗞了一口,咋咋嘴,“嗯,小德子,你這手藝越來越好了……”
小德子一下子喜上眉梢,連忙躬身,“嫵媚”的看了小李子一眼,尖聲尖氣的說道,“小德子多謝李公公誇獎……”
嚴禮強的雞皮疙瘩一下子掉了一地……
……
祈恩院是鹿苑之中的下人僕役住的地方,院子不大,條件比起鹿苑的其他地方來雖然不是很好,但是比起帝京城的任意一處牢房,則要強出百倍。
一個小時之後,嚴禮強就站在了祈恩院的門口,看到嚴禮強過來,守在院子門口的一個小旗軍官連忙走了過來,低聲和嚴禮強說了兩句話。
“嚴大人,兄弟們知道這裡關押的都是大人你在報社的屬下,所以這些日子在這裡當班的兄弟們都還挺照顧的,沒有讓裡面的人吃苦頭……”
這小旗軍官嚴禮強也認識,是以前在鹿苑結下的善緣,嚴禮強嚴禮強在鹿苑的時候,每次回來,都給鹿苑守門的軍士們帶好酒,再加上他爲人沒有架子,所以深得鹿苑裡軍士的喜愛。
嚴禮強拍了拍那個小旗軍官的肩膀,然後隨便從袖子裡一掏,就拿出了一張10000兩的銀票塞了過去,“兄弟們辛苦了,告訴大家這份情我領了……”
低頭看到嚴禮強手上銀票的面額,那個小旗軍官被嚇了一大跳,就算在帝京城,這10000兩銀子也不是小數目,他們平時在鹿苑,都沒見過這麼厚的油水,“嚴大人,這個……這個不能要……就這麼點事,嚴大人不說咱們兄弟都會照看……”小旗軍官連忙把銀票推了過來。
“拿着,跟我客氣什麼,你們不知道我是西北的土財主麼,跟我客氣,纔是見外了,這幾天冷,給鹿苑的兄弟們買點好酒…………”嚴禮強不由分說把銀票塞到了那個小旗軍官的手上。
“那……那我就替諸位兄弟收下了……”那個小旗軍官看嚴禮強態度堅決,也就把銀票收下了。
“這就對了……”嚴禮強笑了笑。
那個小旗軍官一個眼色,守在門口的軍士已經拿出鑰匙,把門大開,嚴禮強就從容走了進去。
嚴禮強剛進院子,就看到方北斗正背對着自己,站在院子中的一張石桌上,擺出了一個扎馬步的姿勢,正在大聲的吆喝着,而在院子裡,二十多個人正跟着方北斗的樣子在扎着馬步,出了少數幾個人還像模像樣之外,大多數的人,已經東倒西歪,兩腿顫顫,叫苦不迭……
“想要練武,馬步關就是基本功,要是連馬步關都過不了,足底無力,下盤不穩,扎不出一匹馬來,所有的招式,都是花把勢,連小孩子都嚇唬不住……”
隨着嚴禮強慢慢走了進來,那些看到嚴禮強的人,一個個一臉驚愕情不自禁的站了起來……
“哎呀,你們怎麼都站起來了,現在還不到飯點啊……”方北斗驚愕的看着那些站起來的人。
“呵呵,方掌櫃原來還有開武館的本事……”
聽到嚴禮強的聲音,方北斗的身形一下子僵硬,然後慢慢的轉過了身,臉上的表情,在千變萬化一陣之後,化爲了一個笑容,“你終於來了……”
“是的,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