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的深夜,誰會關注一隻無聲無息在天空之中飛過的貓頭鷹?大多數人,恐怕就算是看到也會不以爲然。
如果不是嚴禮強修煉易經洗髓經鍛煉出來的超強的靈覺,恐怕他也不會有那種被人窺視的感覺,從而關注到有這麼一隻鳥兒從空中飛過去。
一直困擾了嚴禮強好幾天的謎團在這一刻一下子解開了。
嚴禮強想到了他之前看到的那些在天空之中飛翔的老鷹和禿鷲之類的東西。
白天出現在天空之中的禽類太多,嚴禮強就算有那種被人窺視的感覺也不敢肯定那種感覺就是來自天上,但此刻,在這樣的夜裡,天空之中什麼鳥都沒有,偏偏有這樣一隻貓頭鷹飛過來的時候自己的那種感覺一下子出現,這就讓嚴禮強一下子鎖定了那隻貓頭鷹。
那隻貓頭鷹一定有問題。
如果是被一般的動物和鳥兒看到,嚴禮強那超強的靈覺根本不會有什麼特別的反應,只有被人在暗中窺視的時候,嚴禮強纔會有所感覺.
難道有人可以操控這些鳥兒和飛禽來打探情報?
這樣的事情,如果是放在嚴禮強上一輩子,他絕對不會相信的,因爲哪怕是春晚上那看似讓人驚歎的操控金魚的動物魔術,背後也是用非常殘忍的手段和道具來實現的,但在這個世界,在白銀大陸,各種詭異的秘法層出不窮,嚴禮強卻不敢說這個世界就沒有操控動物的秘法。
別的不說,就說自己,自己難道不是可以利用天道神殿的造物能力讓黃毛誕生出來麼?或許其他人也有什麼手段,可以讓這些動物爲自己所用,成爲自己的眼睛。
自己之前感覺被人窺視,結果剛離開甘州就差點鑽進了黑風盜的致命陷阱,這個時候,黑風盜剛來,這貓頭鷹又來了,所以,毫無疑問,那個操控貓頭鷹的人,一定是和黑風盜一夥兒的。
嚴禮強隱身在暗處,細細觀察了那隻貓頭鷹一會兒,發現那隻貓頭鷹在樹上呆了會兒,觀察了一下土牆上的情況之後,又拍着翅膀飛了起來,開始繞着灰家集的上空飛了起來。
在那隻貓頭鷹飛到嚴禮強他們落腳客棧位置的時候,嚴禮強注意到那隻貓頭鷹還在客棧的上空多盤旋了幾圈,這更讓嚴禮強可以肯定那隻貓頭鷹有問題。
看到貓頭鷹再次朝着自己所在的地方飛了過來,知道貓頭鷹在夜晚的視覺非常變態的嚴禮強又連忙把自己的身體藏了起來,在等那隻貓頭鷹飛過去的時候,才又露出頭來。
那隻貓頭鷹又飛回到了剛纔的那顆老樹上,安靜的注視着土牆上的情況。
尖銳的破空聲還有箭矢落在屋頂上的聲音正不斷從那邊傳來,雙方正你來我往的對射着,鼓譟着,嚴禮強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那隻貓頭鷹,腦子裡念頭轉了幾轉,然後瞬間就做出了決定。
他從藏身的地方跑了出來,在守衛在土牆上的一個灰家集的男人不注意的時候,就麻利的跳上了土牆,然後從土牆上翻下去,離開了灰家集。
這道土牆的外面不遠處就是一條土溝,嚴禮強揹着弓,貓着腰,迅速的來到來到土溝裡,然後順着土溝奔跑了起來,在跑出幾百米之後,那土溝的前面,就有了一條河。
那條河不寬,只有二十多米,河面上的冰已經化了,灰家集的人能在這裡生活下去,靠的就是這麼一條河。
來到河邊的嚴禮強伸手摸了摸河水,那河水冰涼刺骨,嚴禮強把箭囊和弓箭聚過頭頂,毅然一腳踏入到了河中,朝着河對岸泅了過去。
冰冷的河水慢慢沒過了嚴禮強的膝蓋,小腹,最後一直到嚴禮強的脖子,最後嚴禮強不得不用一隻手舉着弓和箭囊,靠一隻手划着水,艱難的過了河,好在嚴禮強原本的水性就不錯,這條河的河水也不算湍急,所以他只是被河水衝下去幾十米,就上了岸。
這個時候的嚴禮強,也顧不得冷不冷,上了岸的他辨認了一下方向,就迅速朝着遠處的一個山坡跑了過去。
來到山坡下,穿過一片胡楊林,再穿過一片灌木和荊棘,然後翻過山頂,再從山頂上下來,穿過一片亂石堆,繞到了前面一座小山的山頂上,眼前的景象,一下子豁然開朗。
黑風盜和灰家集之間的戰鬥依然在繼續着,那些騎在馬上的黑風盜,就這麼十分鐘不到的功夫,那些騎在馬上的黑風盜,已經逼近到了灰家集外面的兩百米外,騎在馬上的黑風盜手上的戰弓,已經從拋射變成了平射,這樣一來,那些黑風盜弓箭的準頭大大提高,一時之間,和駐守在灰家集土牆上的樑義節一干人打得不分上下,雙方箭來箭往,都有了傷亡……
這樣的較量,在貼近之後,一方騎在犀龍馬上,不斷移動,佔據了速度的優勢,讓人瞄準和射中的難度成倍提高,一方在土牆的背後,佔據了防禦的優勢,可以就近躲避防禦對方的箭矢,還真不好說到底是誰佔了優勢。
遠遠一看,嚴禮強就發現樑義節和灰家集的那個射手被幾個黑風盜同時壓制住了,那幾個黑風盜就盯着樑義節和灰家集箭樓之上的那個射手,只要樑義節和那個伸手一露出身子來瞄準,那幾個黑風盜的弓箭就朝着他們兩個人射過來……
嚴禮強一邊打量着戰場,一邊匍匐在地上,揹着角蟒弓和箭囊,一步步的朝着前面山坡上的一片亂石爬了過去,地面上碎石鋒利的棱角,劃破了嚴禮強身上穿的溼淋淋的衣服,在嚴禮強的手臂和腿上劃出一條條的血痕,嚴禮強咬着牙,用堅毅的目光看着那片亂石,一點點的朝着那片亂石靠近。
終於,嚴禮強來到了那一片山坡上的亂石的後面,終於站了起來。
這一片亂石,大的有幾頭牛那麼大,小的也有磨盤大小,散落在這片山坡上,剛好把嚴禮強的身形完全遮擋住。
嚴禮強弓着腰,低着頭,在那片亂石之中摸索了一會兒,終於找到了一個合適的射角。
那個射角就在三塊亂石中間留下的一個臉盆大的空隙,從那個空隙看過去,大隊的黑風盜的隊伍,就在那個空隙斜對面的五百多米外……
嚴禮強半跪在地上,舔了舔嘴脣,把角蟒弓拿在手上,平放,抽出了一支箭,搭在弓弦之上,那冰冷銳利的鐵製的箭頭,就從那個臉盆大的空隙之中,瞄向了黑風盜的那一大片人馬……
……
阿里古金皺着眉頭看着遠處的戰鬥,心中疑竇叢生,如果孫冰臣身邊的護衛就這麼一點水準,那他之前的兩百手下,是怎麼會被人輕易屠戮的,孫冰臣身邊的那些射箭手呢?那個弓道強者呢?哪裡去了?難道是之前的戰鬥太激烈,那個弓道強者還沒有恢復過來?
這個可能不是沒有,弓道對人的體力,特別是雙臂的力量消耗是巨大的,就算是弓道高手,如果短時間內開弓的次數太多,雙臂的力量消耗太大,短時間內,是絕難恢復過來的。
想到這裡,阿里古金的雙眼一寒,轉過頭,看了一眼他身邊的另外一個人,微微點了點頭。
那個人呼嘯一聲,騎着犀龍馬,一下子衝了出來,在那個人身後的一百黑風盜,也緊跟着那個人衝了出去。黑壓壓的一羣人,如一羣餓狼一樣,撲向了灰家集的那一堆土牆。
如果孫冰臣身邊的弓道高手不出現,那麼,這試探性的佯攻,就會變成主攻,順水推舟,攻入灰家集,然後砍下孫冰臣的腦袋。
作爲沙突七部之中烏利部的貴族,對自己帶兵打仗的能力,阿里古金一向很自信,知道兵無常勢水無常形的道理。
阿里古金的黑色的面巾背後,露出了一個冷笑,他甚至開始幻想自己拿下孫冰臣的腦袋之後,在烏利部中和整個沙突七部之中的地位會有着怎麼樣的提升,那個孫冰臣,可是他們沙突人的死敵……
一隻來自黑暗之中的箭,像死神的召喚,打破了阿里古金的幻想,凝固了他臉上的微笑。
“噗……”的一聲……
一大團血花在阿里古金的脖子上炸開,那飛濺的鮮血,一下子灑在了周圍幾個黑風盜的黑色面巾之上,阿里古金一下子就從犀龍馬上摔了下來,因爲他的脖子上,一下子長出了一根箭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