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天巧峰上的新晉執役,嚴禮強在天巧峰上的職責就是庫管,負責管理着天巧峰上一個礦石倉庫。
相比起之前打掃茅廁的活兒,這個活兒簡直不要太輕鬆——嚴禮強需要做的唯一的事情,就是做一個各種礦石出庫入庫的登記。
天巧峰上各種礦石出庫入庫都有固定的時間,礦石會有專人送來,出庫的時候也會有天巧峰上的師兄們持單提取,每日早上辰時出庫,中午未時入庫,過了這兩個時間,其餘的時間,就基本沒有什麼事,可以有大把的時間來修煉或者是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
這個職位對嚴禮強來說,絕對是優待了。
顧澤軒和趙慧鵬也跟着嚴禮強,在天巧峰上混了一個隨執的差事,作爲嚴禮強的助手,名正言順的從那些雜亂的農活之中解脫了出來。
在天巧峰上入職的第二天,三個人就搬離了天巧峰下面的那個小山坳,搬到了天巧峰上的一個院子裡,住宿條件一下子就提升了一大個檔次,吃的東西,也終於不再是每天饅頭鹹菜,鹹菜饅頭翻來覆去,而是開始享受天巧峰上的好福利。
在天巧峰上,嚴禮強的頂頭上司是一個姓黃的執事,黃執事的上面,則是天巧峰上的總管,總管之上,則是天巧堂的蘇堂主。
在天巧峰上,除了要恪守劍神宗的各種戒律規矩之外,還有一條禁忌,無人敢犯,這條禁忌,就是不能叫蘇堂主的大名,因爲蘇堂主的大名,叫蘇小愛,只要有人敢叫這個名字,蘇堂主一定會發飆,敢叫這個名字的人,也一定會倒黴,而且是倒大黴。
這是嚴禮強來到天巧峰後黃執事對他的殷勤告誡。
嚴禮強也沒想到天巧堂的蘇堂主,那個一臉大鬍子,一個那麼糙,那麼爺們的一個男人,居然會有一個如此女性化的名字,第一次聽到黃執事說的時候,嚴禮強忍着笑,然後認真的點頭。
黃執事是一個老頭,人不錯,很和氣,是劍神宗的一個老人了,在劍神宗幹了幾十年,到六十多歲,也只是一個內門弟子,十年前五十多歲的時候才靠着丹藥之力進階的龍虎武士,因爲做事本分,兢兢業業,被蘇堂主看中,提拔在天巧峰做了一個執事。
一個是十四歲的少年執役,一個是六十多歲的老執事,執役執事,一階之差,但兩個人的年齡,卻懸殊幾倍,一個前途無量,一個日暮西山,正因爲如此,嚴禮強對黃執事也更加的尊重,規規矩矩,絲毫不敢有半分逾越,從來到天巧峰上的第一天,對自己的這個頂頭上司,嚴禮強真正做到了早請示晚彙報,一點也不張揚,讓黃執事非常滿意。
大雪持續了三天就停了,這樣的天氣,對萊州和劍神宗來說,非常罕見,不過卻也沒有給劍神宗造成什麼損失,反而讓不少人覺得稀奇,也就是在雪停之後,之前嚴禮強和顧澤軒與趙慧鵬三個人弄出來賣不出去的地醋,一下子,就在劍神宗火了。
這個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嚴禮強被提拔爲灰衣執役的事情,在經過幾天的發酵之後,就在劍神宗傳開了,一下子在劍神宗的一干外門弟子之中引起不小的轟動。
隨着這個消息傳開,嚴禮強弄出地醋的消息也不脛而走,在各種小道消息的傳說中,正是因爲嚴禮強弄出了地醋,把天巧峰上的茅廁打掃得乾乾淨淨,這才引起了天巧堂蘇堂主的注意,然後被蘇堂主提拔爲天巧峰上的執役。
這一下子,原本20文錢一瓶還賣不掉的地醋,短短兩日,價格就不斷往上跳——50文錢一瓶……100文錢一瓶……500文錢一瓶……而且完全供不應求,讓顧澤軒和趙慧鵬兩個人笑得合不攏嘴。
吃喝拉撒睡的事情,誰都免不了,500文錢一瓶的地醋,比許多的好酒都要貴,但是劍神宗內最不缺的就是有錢人,所謂窮文富武,真正能專心練武的人,家裡的條件都不會差,同時劍神宗內大大小小的茅廁恭房對這個地醋有很大的需求,就不說那些想複製嚴禮強“成功模式”的外門弟子們,就算是長老宗主之類的人物,誰又不希望自己生活的地方能幹淨清爽一點呢,所以一時之間,那地醋,根本不愁賣。
在這種時候,嚴禮強就把地醋的全部生意都交給了顧澤軒和趙慧鵬,他讓顧澤軒慢慢賣,不用急,每天只需要賣出一小點就夠了,手上儘量壓着出貨的速度,他給顧澤軒和趙慧鵬兩個人訂了一個指標,不管兩個人怎麼弄,不管有多少人想要買,他們三個人泡的那些地醋,要堅持慢慢賣,要堅持賣三個月,賣到他們和霍彬等人合作生產出來的那些地醋可以銷售財行。
“我們三個人做的這麼一點地醋,數量太少,不是賺錢的,真正賺錢的,是我們和霍彬他們一起合作的那些地醋,這段時間,我們的這些地醋,就是製造話題和讓人關注,在儘量把價格炒起來的時候,控制出貨數量,澤軒你明日去找霍彬,和它商量一下,讓他找幾個託,把地醋的價格炒起來……”
“這個,什麼是託和炒啊?”霍彬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嚴禮強——在見到嚴禮強之前,顧澤軒也覺得自己不算笨,甚至可以說得上是聰明,但在見到嚴禮強之後,顧澤軒卻開始懷疑起自己的智商來,因爲許多嚴禮強說的,他都不懂,甚至根本沒有聽過。
嚴禮強解釋了一下什麼是托兒炒,然後又說了一下飢餓營銷的一些手段,這些後世爛大街的商業營銷手法,在嚴禮強說出來之後,把顧澤軒和趙慧鵬聽得目瞪口呆,看嚴禮強的眼光,簡直就像在看外星人一樣。
……
在把地醋的事情交給顧澤軒和趙慧鵬之後,嚴禮強就沒有再關係這件事了,除了每天按時的工作之外,嚴禮強現在每天的所有時間,幾乎都用來幹一件事——不斷摸索自己識海之中那個奇異石頭的奧秘。
修煉易筋洗髓經,在這個時候,似乎都成了讓嚴禮強恢復體力和精神的手段。
所謂念念不忘,必有迴響!
就是在嚴禮強每日堅持不懈的不斷摸索之中,嚴禮強慢慢感覺自己似乎找到了能和那塊神秘之石交流的方法,並發現了那塊石頭的許多奧秘之處……
和一塊石頭交流,這樣的話,要是說出去,誰都不會相信,以爲嚴禮強瘋了,但實際上,這一切卻是真的在發生。
和那塊石頭的交流,不是語言,不是文字,而是心,或者更準確的說,是純粹的意識和精神力量。
每一次,當嚴禮強閉上眼睛,在識海之中專心致志的注視着那塊石頭將近三個小時的時候,他整個人的意識,就會被那個石頭吸入到一個神秘浩瀚的虛空之中。
那個神秘浩瀚的虛空,正是嚴禮強第一次見到的那個。
第一次進去,嚴禮強甚至不知道要怎麼出來,而後面,嚴禮強發現,只要自己在那個神秘浩瀚的虛空之中閉上眼睛,同時想着自己的身體,自己就能瞬間從裡面出來,恢復自由行動的能力,要是他不主動出來,那麼,他就會在極度疲憊的情況下,被那塊石頭給“踢出來”,就像他第一次的時候一樣。
而每次被那個石頭強制踢出來,給嚴禮強的感覺,就像他上輩子連續幾天幾夜加班做標書一樣,整個人的精神,都非常困頓,有一種被消耗一空的感覺,除了睡覺,什麼都不想。
在試上了幾次之後,嚴禮強就發現,自己進出那塊石頭和在石頭裡面,消耗的,似乎是自己腦袋裡那種無形的精神力量,他的精神力量,正是與那塊石頭溝通的橋樑。
而在那個石頭內部的神秘虛空之中,嚴禮強試了很多次,甚至刻意用各種方法計算着時間,然後發現,無論他在那個神秘虛空之中呆多久,只要他在那個神秘的虛空之中,從進入的那一刻算起,外面的世界和時間,似乎是完全靜止的,有時他感覺自己已經在裡面呆了好幾個小時,但是在出來的時候,卻發現外面的時間,從他進入到那個神秘虛空的那一刻,就像從來沒有動過一樣。
嚴禮強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以他並不算高深的學識素養,這樣的情況,只是讓他想起以前在一本書上看到的一段話——對一條線來說,一個點,永遠是靜止的;對一個面來說,一條線,同樣也是永遠靜止的,而對一個存在體積概念的東西來說,一個面,同樣也是靜止的,而對我們生活的世界來說,一塊石頭,一張桌子,你不去動它,它也是永遠靜止的,由此就能知道,站在更高的維度看低階維度的一切,那低階維度的一切永遠都是靜止的。
那個石頭裡的神秘空間到底是什麼地方,嚴禮強搞不懂,也不關心,他最關心的是,爲什麼自己每次進入到那個神秘的地方,總能在那個地方冒出來的兩個神奇的光幕之中看到自己過往的畫面。
其中的一道光幕之中,永遠是他在平溪郡中過往經歷的那一切,那所有的一切,在他被擊殺之後定格。
而另外一道光幕之中,則是他這個身體從擁有以來經歷的一切,那光幕之中的內容,每次比起上次來都會多出來一些,而多出來的那些內容,正是他上次到這次這間這具身體所經歷的一切。
那兩個光幕之中的一切,就像是兩場電影,而且還是電影之中的紀錄片——其中的一個紀錄片已經拍完,而另外一個紀錄片則還在進行中。
難道自己識海之中的那塊石頭除了可以讓自己重生之外,還是某個自己難以想象的存在弄出來的自拍電影院和qq相冊——嚴禮強的腦袋裡曾經冒出過這麼一個念頭,但隨即,在認真思考過之後,他就發現自己這個念頭是多麼的荒誕和搞笑,這樣的創意和發明,估計只能在周星馳的出演的《國產凌凌漆》之類的無厘頭電影之中可以看到,而現實之中,當然是不可能存在的。
所以,那兩道光幕的存在,絕不是僅僅是無聊得電影片段,而一定有着其他自己還不知道的意義。
帶着這個疑問,嚴禮強在一個多月的時間裡,反反覆覆,反反覆覆的在那個神秘的空間之中進進出出,一遍又一遍的研究着那兩個光幕之中的“紀錄片”。
而那兩部紀錄片看得越多,嚴禮強就越發現,那放映着不同紀錄片的那兩道光幕,更像是兩道門,他似乎只要輕輕一推,他的整個身體,就能飛進去一樣……
他每次進入到那個神秘的空間,那個神秘的空間似乎就在等着他朝着其中的某一個光幕飛進去一樣——這似乎是一個至關重要的選擇。
嚴禮強不知道那光幕的背後有什麼,也不知道自己選擇一個飛進去會怎麼樣,因爲他越是觀察,越感覺那光幕背後霧濛濛的虛空,充滿了未知和不確定,他不斷的觀察,徘徊,猶豫,思考了整整差不多兩個月。
這兩個月中,每當看到第一道光幕之中嚴德昌死去的那一幕,嚴禮強總是撕心裂肺。
想要知道梨子的味道,就得親口嘗一嘗……
終於,兩個月後的某一天晚上,嚴禮強一咬牙,一跺腳,一頭扎進了第一道光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