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對玄學幾乎一概不知的情況下,這丟魂是我罕見聽過具體傳聞的。
說是丟魂這事,是農村最甚,解釋不出來具體原因,猜想跟農村的風土氣息有關,而丟魂者小孩兒巨多,青少年就很少了,像我這種成年人都幾乎不可能發生。
丟魂者成天渾渾噩噩的,意識低迷吃不下東西,到人發現丟魂的時候,眼睛已經像乾枯的泉眼般古怪。
人丟魂丟着丟着,丟沒命的都有。
畢竟人靠魂活,自己魂沒了身體空了,抽離的魂成了孤魂,找不到自己身體回來的話,時間久了,其他魂魄強站這人身體,那人自己的魂是徹底回不來了。
這是我現在尤其擔心的一點。
我這纔到農村沒兩個小時就丟魂了,不可能是意外,所以有人故意設剛纔的局讓我丟魂,而我現在好好的沒出事,是不是說明我身體已經被新魂給佔了?
所以我很快……就不是我自己了?
這樣想着,我渾身禁不住顫抖,人要殺人除了犯法外真不是一點辦法沒有,如果我真的已經丟了魂,那我真正的魂呢,在什麼地方?
設局陷害我的人又是誰?
左徵?風歌,還是公公?
陸禮承把我抱在懷裡,說暫時不能離開這裡,無論如何要確保我魂還在或者魂歸位再做下一步決定。
我悶悶的“嗯”了一聲,摸出手機準備打電話罵牛忙忙一頓,我一次又一次的被他陷於不易之地,他牛忙忙是真當我好欺負的是嗎?!
可是摸出手機來一看,毫無信號,再看看陸禮承的手機也是如此。
我兩這幾乎算的上是徹底困在吉祥村了嗎?
我提議陸禮承先回去,我在這裡等,他找人過來救我,幫我招魂回來,一切還來得及,可陸禮承怎麼都不願把我一個人扔這不管,結果只能兩個人互相干瞪眼看着到了天黑。
錯過回城的大巴,原本打算找村民家借住一晚,哪知道,逛了村子整整一圈,敲不開一家的門。
奇怪了,白天我來的時候,這裡人還挺多的,怎麼到了晚上,就跟徹底消失了一樣。
而這大晚上的冷氣溫會鑽進衣服裡來,我搓着胳膊打了兩次哆嗦,突然背後一暖,風衣邊剛好完全包裹住我,陸禮承下巴搭攏在我肩膀上,後背貼得嚴密。
“到屋裡去。”
我身體剛溫暖沒一會兒,他這提議又把我嚇得渾身凍住了,我搖頭說不去,我說不定剛就在這裡面丟的魂,萬一屋裡有更可怕的妖魔鬼怪,到時候還不太好應付。
可陸禮承說,吉祥村人晚上就跟徹底封了門一樣怎麼敲都敲不開,就說明了一個問題。
我預感不對,問他咋了。
陸禮承說:“說明村裡晚上的房子外,會有讓人不敢開門的東西。”
被陸禮承的描述驚得心跳得一抽一抽的,整張臉跟麻了一樣木着不舒服,我趕緊催促他進屋裡去。
裡外都是險,至少先別被冷死。
陸禮承輕易的就推開了房門,看來這房子是在沒人住了後就沒鎖過,既然張娟人都死了,爲什麼這屋沒人來住?
一跨進門,一股濃烈的腐臭味撲鼻而來,我嗆了兩口,直到陸禮承反手捂住我口鼻,我仔細看,這房子裡什麼東西都落了一層厚厚的灰,說明的確是很久都沒人進來過了,可我突然注意到腳邊的厚灰面上,有一連串小小顆粒大小的凹陷,一連串延伸到臥室去了。
可能蟑螂腿踩出來的路子,明明該是兩根,不知怎的,就剩一半,只留一條道了。
這時候陸禮承已經開始在收拾屋子,他扯下木牀板上的破棉絮扔在一邊,把牀面四個角上的灰拍了乾淨,我擔心陸禮承的嚴重潔癖症,他卻跟沒事人一樣把簡易的牀收拾好,招手叫我過去躺好。
我是不想躺的,我緊張的哪睡得着,可是陸禮承說我丟魂了這樣耗精力只會讓自己更快出事,把他風衣外套往我身上一蓋,逼着我好好休息。
他一副要守夜的架勢,我叫他後半夜叫醒我,我們換崗來,他掃我一眼,淡淡的說了句囉嗦死了,就不理我。
我把陸禮承的風衣拉着蓋住了嘴巴,只露出一雙眼睛看他只坐了一點牀邊的嫌棄樣子,腦中浮現某個胖乎乎的*子身影。
光這擰巴的性格,小幸運成不了別人家的兒子。
本以爲會失眠,結果伴着這腐爛的黴臭味道居然穩穩的睡着了,夢裡的我身處在不一樣的環境裡,仔細看,是古代?
我漫無目的的遊走,一聲女人的撕心裂肺的吼聲吸引了我注意,這聲音的痛楚和絕望光聽着就夠難受的,我定在原地,尋着聲音去。
隔着一張門的距離,透着半透明的窗戶,裡面燭光打出兩個人的剪影,一男一女。
這一幕有種說不出的熟悉感,彷彿我就曾置身處地一般,我聽見門突然哐當一下推開,一個穿古袍的男人從房間裡出來,他路過我,無視我,怒氣衝衝的走了。
不知爲什麼,我再仔細睜眼睛都看不清男人的臉,他身後的男人跟他一樣都五官模糊不清,只有他,明明看不着臉,卻能清晰感覺出他身上透着駭人的怒意。
我視線往下掃時,突然看到掛在他腰間隨着他動作一晃一晃的東西。
白玉牌子?!
是陸禮承之前給我的那塊白玉牌子!隔得遠,我莫名的非常很肯定就是那塊。
我心裡有種說不出的古怪感,這人難道是……
我想追上去,可是角落的一個白胖小孩兒吸引了我的注意,看到他那刻我眼淚幾乎奪眶而出,他像極了我的孩子!
他穿着一身華袍,打扮的跟個大人模樣,他身邊的人弓着腰向他請示什麼,只見他擡着手臂,前後甩了甩胖乎乎的小手,不耐煩道。
“阿爹阿媽再吵架,小爺屁股又得開花了。”
其餘的我再聽不清,控制心裡的激動,我朝着未關的門裡走,偌大的房間裡,獨獨在角落裡站着個女人,對着銅鏡,正梳妝打扮着。
這裡只有她在不可能是別人,也是說剛纔發出痛苦叫喊的人只可能是她,只見她此時氣場都是安靜的,隨着手裡的動作,香粉,胭脂,嫺熟自然的往身上塗抹。
我心狠得跳着,一點點的靠過去,手掌心全是汗,我幾乎完全走到了女人背後,從我視線看過去,那銅鏡裡的眼睛,就像在透着銅鏡看我一樣。
而她的臉,依然是模糊不清的,只有那雙眼睛,清澈如泉,又透着刻意掩蓋起來的厚重的倦意。
直到她淡漠的別開了眼,又慢條斯理的往自己的眉心處點上了硃砂印。
她此時的妝容一定非常精緻,是有什麼喜事?
她自信,獨立,尊貴,可在這時候我忽然覺得,她非常可悲。
像被徹底徹底的,拋棄了一樣的心死。
我試着想跟她說說話,想去寬慰一下她的悲傷,想把她身上無形的鎧甲卸掉,叫她歇一歇,別逼自己太緊。
雖然這些下意識的心酸非常莫名其妙,但這種想法卻是在跟她對視後傾數進到我腦海裡面。
我好像,認識她。在夢裡見到的這個女人。
可眼前的畫面突然像被巨大漩渦吸進去一樣扭曲重疊,我驚得“啊”了一聲再睜開眼。
自己還在那間破房子裡,依舊散發着惡臭的腐朽味道。
而我身邊一直坐着的陸禮承突然不見了。我緊張的大喊他的名字,過了好一陣都沒出現,陸禮承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