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芸孃的心裡不願意去花家,可當初既然答應了要去,她就不能食言。
再則說,花家畢竟是芸孃親生父親的家,她的奶奶還在世,於情於理她都要去看看的。
芸娘協同着趙氏還有趙春生一起往手推車上搬東西,剛搬了一半聽到門口有聲響,趙春生出去一看,是陳致遠駕着馬車來了。
“致遠,你這是做啥?”
趙春生不解的問着。
“春生叔,我送大姑和芸娘妹子回花家吧,她們兩個人的話,我怕不安全。”
陳致遠知道今日芸娘要回花家,他心裡放心不下,所以就安排了馬車過來了。主要是怕路上出事,也怕花家那邊會爲難芸娘。
“這咋好意思,我送她們去吧。”
趙春生覺得太麻煩人家了。
“春生叔還要招呼鋪子,大姑和芸娘妹子不在,鋪子就靠春生叔了。”
陳致遠說的心誠,趙春生客氣了兩句也就沒再說什麼,幫着把東西搬到了馬車上。
趙氏和芸娘都打扮一新,然後上了馬車。
馬車緩緩行駛着,芸娘從車窗往外看,地裡青幽幽的一片。
現在是陽春三月,鳥語花香,空氣清新,感覺格外舒服。
趙氏的身子則坐的直直的,很是緊繃,她不知道到了花家等待她的會是什麼?
婆婆會不會痛罵她一頓,怪她剋死了青山,會不會把她趕出來?她們會不會要把芸娘留下?因爲芸娘是花家的血脈,她們要是想留下芸娘,自己該如何?
趙氏越想越多。越想越不安。
“娘,別怕,沒事的,若是那邊對咱們好,咱們時常走動就是,若是對咱們不好,咱們扭頭就走。反正這麼多年都過來了。不是非要有這一門親戚不可。”
芸娘抓住了趙氏的手。柔聲的安慰她。
“芸娘,不管咋說,你畢竟是花家的血脈。若是你奶奶罵你幾句,你聽着就是,不要犟嘴,她畢竟是你爹的親孃。”
趙氏反手抓住了芸娘。她知道閨女對於花家沒感情,可她不想閨女落個不孝的名聲。
“我知道了。”
芸娘點頭。雖然她沒有感情,花家對於她來說是陌生的,可古人看重孝道,自己不能用自己的理論來要求孃親。
不管二人是何心情。馬車終還是到了花家莊。
陳致遠知道花家莊的位置,卻並不知道花青河家裡住在哪裡。
“致遠,你一直往前走。到了第一個路口往左拐,往裡第三戶人家你停下來。”
趙氏給陳致遠指路。聲音微微帶着一絲的顫抖,這麼多年了,也不知道家裡是什麼樣子?房子肯定蓋新的了吧?圍牆什麼的肯定都是新壘的,大門也肯定換了,也不知道自己還認識不認識?
陳致遠按趙氏說的路線趕着馬車繼續走着。
“到了,大姑,你看看是不是這裡?”
陳致遠停穩了馬車。
趙氏一聽就想下車,可她的手卻不住哆嗦着,近鄉情怯,她很害怕。
“娘,是不是這裡?”
芸娘往外看着,在他們面前的宅子並不新,應該是多年前蓋的,圍牆也不高,不過能看得出來,後來休整過,大門比較破了,所幸還算結實,這宅子看上去有些年頭了,難道花家的日子也不好過嗎?
趙氏定定的看着眼前的這一切,這一切和她走的時間沒太大的區別,就是有的地方修護過了,可爲什麼沒蓋新宅子呢?
原來花家的日子還是不錯的,自己母女被趕出來,那家裡的一切不都落到了大哥和大嫂他們的手裡,他們不應該很好過嗎?
孩子也應該娶親了,難道成親都沒有蓋新院子嗎?
趙氏不解。
“你們這是找誰家啊?”
因爲他們只是站在門口打量,並沒有進花家,所以引起了人的注意。
一個婦人剛好從外面回來,看到花家門口有馬車,還站的有人,就順嘴問了一句。
趙氏扭頭去看她,打量了好一會兒才道:“新、新發嫂子。”
對方看到趙氏的樣子一愣,覺得非常的眼熟,可多年不見趙氏是有一些變化的,再加上趙氏今日穿的衣裳料子是不錯的,她壓根就沒往趙氏身上想。
“春、春花,你是青山家裡的弟媳婦,我的個老天爺啊,我沒看錯人吧,你真是弟媳婦啊,這都幾年了,你咋回來了?”
對方反應過來卻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壓根沒想到趙氏能還能回莊子,還能來花家。
趙氏覺得自己眼眶溼潤了,多少年了,其實自己也是很掛念這裡的,畢竟這是自己曾經的家。
“這?這閨女莫非是芸娘不成?”
對方又看到了芸娘,更是驚奇。
芸娘揚起一個笑容,對她友好的笑着。喊了一聲大娘。
“噯,噯。”
對方應了兩聲,芸娘小時間的樣子就惹人喜歡,可沒想到長大了這模樣更出色,這皮膚雪白的,像是沒見過日頭,眉毛濃黑,眼睛水靈靈的,那小嘴紅嘟嘟看着讓人就愛,這滿莊子她就沒想到一個能比芸娘顏色更好的。
“你們咋回來了?咋不進去,站在這門口做啥,快,快進去,若是嬸子知道你們回來了,不定咋喜歡呢。”
新發家裡的過來扯着趙氏把她往裡讓着,這一刻她忘記了趙氏克人的說法,畢竟都那麼多年了,剛一見面只有激動和震驚,哪裡還想得到別的。
“青河,青河家裡的,你們快出來,看看這是誰回來了。”
新發家裡的大聲喊聲。
“誰呀,嫂子這大聲,這是誰來了,看把嫂子激動的。”
袁氏在屋內一聽就聽出了新發家裡的聲音。趕緊出來了。
“春花,芸娘,你們來了,可是把你們盼來了,你們只說初五以後回來,我還以爲你們得幾天呢,哪知道今個就來了。快。快進屋。青山,平子,雙玉。鳳娘,你們都快出來啊。看看誰回來了。”
袁氏很激動,大聲的叫着,好像是貴客臨門的感覺。
“不急。我們帶了東西,先拿下來吧。”
芸娘感受到了她的熱情。卻無法感動深受。
“不用你,不用你,我說你們愣着做啥,還不趕緊搬東西去。”
袁氏衝自己的兒子媳婦。閨女瞪眼,恨他們沒眼色。
袁氏的兒子、兒媳、閨女應了一聲就去了,臉上都有一絲的尷尬。芸娘沒說什麼,揚着笑臉。幫着搬東西,雖然他們名義上是自己的哥哥嫂子,姐姐,可她並不認識,等會介紹了再叫人也不晚。
車上搬下來了許多的東西,袁氏笑開了臉,新發家裡的眼內露出了一股羨慕的神色,不過並沒有別的,只是覺得趙氏能回來,還帶了這麼多的東西回來,很難得。
東西搬進了屋子,人也進了屋,陳致遠也被袁氏派她的兒子平子拉進了屋內,新發家裡的走了,屋內就剩下了花家人。
“娘呢,我想先看看娘。”
趙氏並沒有落座,反而問起了婆婆,這麼大的動靜婆婆都沒有出來,她可是還在恨自己嗎?
“你這個性子啊,走吧,我領你先去拜見娘。”
袁氏嘆了一口氣。
然後讓花青河和花平二人陪着陳致遠,她則領着趙氏和芸娘去看她的婆婆。
跟隨着袁氏,趙氏和芸娘去了裡屋。
裡屋的光線不是特別的明亮,剛一進去,還沒等適應屋內的光線,芸娘就聞到了一股藥味。
這藥味經久不散,這麼濃郁,顯然屋內住的是久病之人,常年用藥,纔能有這樣的藥味,看來自己這個奶奶身子確實不好,並不是藉口。
芸娘適應了光線,開始打量屋內,屋內的擺設並不多,只是日常的一些東西。
裡面有一張牀,牀是雙人牀那種,不是很窄的單人牀。
牀上斜靠着一個老婦人。
芸娘看着趙氏不住顫抖的身子,知道這人應該是自己的奶奶。
不過這人實在是出乎她的意料,她本以爲見到的應該是個面容嚴肅的老婆子,可事實卻不是這樣,
那個老婦人花白的頭髮,幾乎看不到黑色,消瘦的臉上全是皺紋,能看到突兀的顴骨,有些嚇人,不過神色倒很安定,眼內的光芒也很柔和。
她脖子處的皮膚很鬆,也都是褶皺,看上去顯得很蒼老。
這?奶奶的年紀和姥姥差幾歲,可此刻看着她像是比姥姥老了二十歲。
如此的消瘦,如此的蒼老,讓芸孃的眼眶一熱,眼淚就開始在眼眶轉了起來。
“娘。”
趙氏衝上前幾步,一下跪倒在了牀頭。
她真沒想到進屋來看到的婆婆竟然是這樣一副模樣,在她的印象中婆婆是個和藹而又幹淨利索的人,整日都帶着笑,走路輕悄悄的,做事很是麻利,怎麼就會是現在這幅模樣,她覺得自己的心像被人重重的擊打了一下,生疼,生疼的。
“春、春花,是、是你嗎?”
老婦人顫巍巍的伸出了手,想去撫摸趙氏的臉孔。
看着那雙手,芸娘再也忍不住掉下了眼淚,那隻手瘦的皮包着骨頭,青筋蹦起,只看到指節,看不到肉,就像是一雙什麼爪子一樣,很是嚇人。)
ps:謝謝大寒尖送的平安符,謝謝657muzi投的評價票,雪在掉眼淚,倒不是別的,因爲想起了自己的奶奶。雪很愛自己的奶奶,可惜她去世的早,很慈祥的老人,很想奶奶。祝願天下的老人都幸福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