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夏佐。
身爲煉藥師公會分會長,卻極其厭惡煉藥師。從夏佐看向自己的眼神中,樊冬瞬間明白了這件事。掌管着一個沒有煉藥師的煉藥師公會,對煉藥師滿懷厭惡和敵意——這老頭兒,到底是怎麼樣的人?
樊冬乖乖巧巧地問好:“夏佐會長,您好。”
夏佐呵呵一笑,也朝他問好:“科林殿下,您也好。”這是一眼就看破了樊冬的身份。樊冬在新人賽上表現那麼出色,夏佐怎麼可能沒注意到他?就算他不注意,其他人也會幫他注意。已經有很多人明示暗示,讓他主動向樊冬拋出橄欖枝。
只不過,他一直無動於衷。
夏佐打量着眼前穿着平民衣物的少年,那布料實在太粗糙了,邊緣把他的皮膚磨得微微發紅,可見這傢伙有多嬌慣。矛盾的是,這傢伙沒有表露半點不適,彷彿那泛紅的皮膚並不屬於他。
這個看起來嬌生慣養的少年,心性似乎比看起來要沉着。
夏佐無聲地估量着,另外兩人卻震驚不已。眼前這少年居然是科林·萊恩?最近很多人掛在嘴邊的科林·萊恩?是了,皇家學院的馬修院長前段時間經常來找他們會長,明裡暗裡地提起這位殿下有可能擁有非常高的煉藥天賦——
夏佐不開口,樊冬也不說話,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裡讓他們瞧個夠。
終於,夏佐先打破沉默:“殿下,你想好了?”想好了要成爲一個煉藥師?這條路其實並不像看起來那麼好走,不僅要燒錢,還要面對來自煉藥師公會總會那邊的壓力。那些人不會動刀動劍,但比明刀明劍更可怕。
尤其是在萊恩帝國!
國王陛下本來就曾經與天都那邊一部分人撕破臉,至今都無法和那邊修復關係。是啊,能怎麼修復?國王陛下已經沒有當初的實力,當年又年少氣盛,鮮少與人相交,反倒是結仇比較多。當年國王陛下回國穩定亂局,既是救帝國,也是救自己。帝國需要他來平亂,他也需要帝國的保護——否則實力全失的國王陛下根本就是一隻落在狼虎口中的兔子。
這些事情,眼前這個少年模樣的小傢伙,真的都清楚嗎?他還這麼弱小,真的做好了面對那一切風雨的準備嗎?
夏佐覺得樊冬應該並不知道這一切,至少他可以肯定國王陛下絕對不會告訴這個兒子。
樊冬對上夏佐認真的目光,突然覺得霍伯格公爵的警告也許錯了。夏佐應該不是厭惡煉藥師,只是認爲不需要不必要的犧牲。萊恩帝國的煉藥師公會,也許在很長時間裡都只能充當炮灰角色!因爲萊恩帝國出過一個沈無言。
沈無言,是敢挑釁煉藥師公會的人。而在那個時候,萊恩帝國的煉藥師們都是沈無言的追隨者!自從沈無言被定性爲“叛徒”之後,萊恩帝國的煉藥師要麼陪着沈無言死戰到最後一刻,要麼離開萊恩帝國,成爲其他帝國煉藥師公會的座上賓。
加入這個煉藥師公會能有什麼好處?說不定一不小心還會得罪天都那邊,還不如去其他帝國碰碰運氣。
所以,萊恩帝國的煉藥師公會沒有半個煉藥師。
樊冬笑眯眯地說:“反正我又不靠這個吃飯。”
夏佐冷淡地說:“那你去填寫一下信息,我會叫人給你做新令牌。”他頓了頓,“煉藥師公會裡的典籍你可以隨意取閱,只不過這邊着過火,也沒什麼值得看的。”這意思是這邊沒人給你指導,也沒書給你看,你可以不用經常來。
樊冬:“……”
他乖乖跟在工作人員後面填寫個人信息,過了一會兒,他拿到了煉藥師公會的專屬令牌。他興致很高:“我是不是可以透過公會向總會那邊申請靈植?”
夏佐說:“申請可以遞上去,但不一定有結果。”意思就是基本不用指望。
樊冬說:“那好吧。”本來想着物盡其用一下,沒想到一點用都沒有。他對這次煉藥師公會之行有點失望,收好令牌和夏佐道別。
樊冬提前回到學院,開始練習箭法。即使是百獸節“放假”期間,他依然沒怎麼偷懶,一有時間就跑來練習。弓箭學院後山一般沒什麼人,他毫無形象地把爬樹滾地之類的伎倆全都用上,總算可以消滅大半的靶子!
在刷箭法熟練度的同時,他有意識地將不同的精神力附着箭上,摸索着不同精神力對速度、方向的影響,同時也摸索着“定時”“定量”釋放精神力的方法。
只有當你能把一種力量收放自如,它才真正屬於你。
樊冬從林梢躍下,擦了把汗,收起弓箭往回走。剛一轉頭,他看見了站在靶場邊上的雅各親王。
樊冬笑着問好:“雅各叔叔!”
雅各親王懶得再糾正他的稱呼。
雅各親王注視着他汗涔涔的臉蛋兒一會兒,問道:“你怎麼不去百獸節那邊幫忙?”
樊冬說:“那又不是我該忙的事兒。”他臉上露出兩個淺淺的笑窩,“再說了,距離產生美,我要保持神秘感,大家纔會一直覺得我很厲害很厲害!”
雅各親王:“……”
歪理倒是多。
雅各親王說:“那天的祝詠,真的是祝詠之力再現嗎?”
樊冬眨巴着眼:“什麼祝詠之力?我不懂。”
雅各親王說:“你們吃烤肉那天我看見了,在那個時候,你已經能控制動物和植物。”
樊冬吃驚地看着雅各親王,一臉痛心:“沒想到雅各叔叔你有跟蹤和偷窺的嗜好,我晚上都不敢裸睡了!”
雅各親王說:“你大可以在雷恩·愛德華面前裸睡。”以爲他不知道那個愛德華每晚都和他睡在一起?
樊冬:“………”
樊冬語重心長地說:“雅各叔叔,偷窺欲太強是一種病,你不能放縱它啊。”
雅各親王說:“我只是視力好。”站在高處隨便看那麼一眼就看到了。
樊冬只能說:“我不喜歡控制這個冷冰冰的詞。”他對雅各親王說了實話,“我也不知道爲什麼,突然就能和它們交流了。我不是控制它們,而是它們願意幫我的忙。”
雅各親王說:“這個,應該叫共鳴。”
樊冬擡起頭望着雅各親王。
雅各親王取出一張弓,輕輕撫觸了一下,擡眼看着樊冬。
樊冬覺得自己好像眼花了,剛纔他好像看見雅各親王手中的弓好像動了——好像有了心跳一樣顫動了幾下。
雅各親王示意樊冬後退兩步,說:“看着。”
樊冬連眼睛都不敢眨。
雅各親王取出三根箭,撘上,拉弓。
“接!”
箭出,語落。
原本靜靜懸在樹上的靶子,居然飛快地動了起來,以驚人的速度把三根飛箭通通接住!
樊冬張大嘴巴。
天啊,還可以這麼射箭?箭直直地射出去,然後讓靶子來接?
這個方法簡直棒極了!樊冬眼露光芒。
雅各親王一眼看穿樊冬的想法。他淡淡地說:“沒用。”
樊冬疑惑地望着他。
雅各親王說:“這座山上的樹木,不會聽你的。”
樊冬猛地明白雅各親王的意思。這種共鳴,雅各親王也有!這些樹木與雅各親王相處久了,只會聽雅各親王的!
難怪有那麼多會動的靶子,原來不是靶子在動,而是懸着它的樹枝在動。既然是這樣,那難度就更高了。
樊冬覺得手更軟了……
雅各親王說:“你的弓,也有弓靈。”
樊冬一愣。
藥爐有藥靈,弓箭也有靈?
雅各親王彷彿看懂了樊冬的疑問,點點頭:“有。”他對樊冬說,“你要試着馴服它,否則它只會是一把普通的弓。”只配擺在藏寶閣第一第二層那種。
樊冬兩眼發亮:“只要馴服了它,它就會特別特別牛逼嗎?”
雅各親王說:“不,不會,它是跟着你成長的,你強,它才強。否則你根本用不了它。”
樊冬說:“雅各叔叔你的箭有弓靈?”
雅各親王點頭。
樊冬積極發問:“雅各叔叔你是怎麼馴服它的?”
雅各親王說:“不知道。”
樊冬:“……”
雅各親王說:“也許你好好對它,它會感受到的。”
當年他也是不知不覺間讓弓靈覺醒,根本不知道具體的方法,
樊冬失望地說:“好吧,我儘量試試看。”
他和雅各親王道別,回去舒舒服服地泡澡。剛泡到一半,房門喀拉一聲,被人從外面打開了。樊冬嘭地一聲,變回小獅子趴在自家“浴桶”邊,用力拍打着深爪子,憤怒抗議:“以後進來要敲門,要敲門你懂嗎?”
愛德華說:“懂,下次一定敲。”他大大方方地帶上門,相當熟練地上前給小獅子洗澡。只有在這隻張牙舞爪的小獅子練習得不想動時,他纔有機會摸上兩把,他怎麼可能錯過這個機會?
小獅子舒舒服服地往愛德華掌中蹭了蹭,突然像想到了什麼似的,在水裡嘩啦啦地翻了個身,問愛德華:“你的劍也有劍靈嗎?”?百獸爭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