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一聲炸響,聲浪滔滔,衝擊着趙萊與墨坤鵬的耳膜。
兩人面色微變,只因這感覺太過真實,彷彿眼前不是幻象,而是確確實實在發生的。
心神一個恍惚,就要放手備戰。
好在他們都是意念堅定之輩,緊咬舌尖,將放手的念頭驅逐。
對視一眼,相互肯定的點點頭,再次向前前行。
熟料!
對面那頭異獸見他們對它的吼叫視若無睹,彷彿被激怒般,衝了過來。
趙萊定定心神,道:“墨先生,不要怕,這時幻象。”
墨坤鵬道:“什麼叫我不要怕?是你怕了吧?是不是想借着安慰我來安慰你自己?跟我玩這個,你還嫩了點!”
說話間,腥風撲面,異獸已經撲到兩人身前。
這時兩人之間僅有一人之隔,正是原本趙玄所應該在的地方。
那異獸並未細思,左右一打量,就瞄準單手抱着白玉兒的趙萊。眼中一絲暴戾閃過,又是一聲巨吼,張開大嘴,猙獰的獠牙向趙萊咬去。
趙萊雙眼一閉,心中想:都是幻象,都是幻象,傷不到自己,一定不要害怕。可撲面來的腥風與臭氣,依然讓他提心吊膽,好懸沒忍住閃身避開。
可他是忍住了,旁邊墨坤鵬卻忍不住了。
大喝一聲:“不好!快躲!”擡腳就踹。
髒兮兮的腳丫子連帶一隻破鞋狠狠蹬在趙萊側身。只聽砰地一聲,趙萊吃痛不住,手一鬆,白玉兒掉落地面,同時身體歪斜,踉踉蹌蹌向側面倒去。
幾乎在墨坤鵬踹開趙萊的一剎那間,異獸大嘴已經攻到。獠牙咬下,險之又險,讓趙萊避過了頭顱,劃在肩膀上。頓時鮮血如注。肩膀上劃了個大口子,趙萊吃痛不已,忍不住一聲悶哼。
墨坤鵬氣急敗壞地叫道:“趙玄!你小子還在等什麼!再不動手我們都要死了!”
這一切都發生在頃刻之間,外界趙玄只感覺身後兩人異動。轉頭望去,就見白玉兒狐身掉落,趙萊肩膀上憑空劃了個豁口,鮮血淋淋。聽到墨坤鵬叫聲,哪還不知出了意外。頓時豎直成劍,點在二人眉心,喝一聲:“敕!”清心咒的力量經由手臂灌輸,狠狠衝擊兩人的腦海,將幻象驅逐。兩人精神一個恍惚,睜眼醒來,趙萊滿臉不可思議。
“這是怎麼回事?”
不是幻象嗎?爲什麼他會真的受傷?
趙玄眉頭緊皺,急忙給趙萊療傷,並問墨坤鵬到底發生了什麼。
墨坤鵬道:“看來咱們三個都小看這裡了,以爲區區幻象。不相信就好,可沒想到,這裡的幻象竟然能夠影響現實。要不是老夫見機得早,察覺到了死亡的氣息,說不定現在你這二哥,已經是一具屍體了。我說你小子真不仗義,不是說用什麼清心咒,能讓我們倆不被幻術迷惑嗎?怎麼不早點用!”
趙玄自知理虧,訕訕道:“貧道也沒想到竟然會發生這種情況,之前我與二哥進來時。他也受了幻術控制,可也沒有如今這種情況……”
“難道是這裡只許進不許出?”墨坤鵬猜測道。
趙玄點點頭,道:“或許有這個可能。”這時趙萊身上傷勢稍抑,流血以止。被趙玄包紮好。站起身來,道:“我們現在怎麼辦?”看看腳邊白玉兒的身體,忽然面色大變,叫道:“不好!三弟快救她!”
只見不知何時,白玉兒的身上也多了一道猙獰的傷口。自腹部貫穿,本就奄奄一息的白狐。這時更現出死相。
趙玄眉頭一皺,伸指點出,震盪白狐識海,欲將白玉兒喚醒。可只聽“嚶嚀”一聲,白玉兒微微睜開眼,又迅速閉合,依舊陷入昏迷。趙玄搖搖頭道:“她現在已經自幻象中脫出,不過傷勢太重,傷了元氣,恐怕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
“那可怎麼辦?”趙萊大是焦急。
趙玄沉吟道:“如果我猜的不錯,即便在昏迷中,也會受到幻象侵襲,不然白玉兒也不會這樣……爲今之計,只有兩個辦法,要麼是我們趕快走,加快速度,我時刻準備叫醒你們;要麼我們調回頭,再往裡面走,興許這幻象還會像先前一樣,不會傷人。”
墨坤鵬大搖其頭道:“不好!不好!你這兩個辦法哪個都不好!先說第一個,你想想這是什麼地界?我們怎麼能把性命,寄託在一個‘可能’上?再說第二個……不是我不相信你小子,而是事實已經擺在這了,我可不想跟着你們倆冒險。”
“那你打算怎麼着?站在這等死?”趙玄看着他沒好氣道。
不等墨坤鵬答話,趙萊道:“我覺得我們可以先試一試第二種方法,如果實在不行,再試第一種。”
墨坤鵬聞言一陣猶豫,就像趙玄說的,留在這裡只能等死,出不去,一切都白搭。遲疑片刻,咬咬牙道:“媽的,拼了!老夫還就不信了!話說你小子這回可要靠譜點,老頭子這百八十斤就都交給你了。”
趙玄無語搖搖頭,跟他願意帶着他一樣。還一口一個老夫,也不看看你剛多大,三四十歲,很老麼?雖不願理他這一茬,可還是道:“放心吧,之前只是貧道疏忽大意,這次絕對不會了。”
三個人再次啓程,期間趙萊簡單處理了一下白玉兒傷勢,上路後,每隔半盞茶時間,趙玄就施展依次清心咒,或者說“當頭棒喝”,讓趙萊、墨坤鵬兩人不至於落入幻境。
這一次三人是用跑的,或者說飛的,速度遠比之前進來前快速的多。
可隨着時間推移,幻境襲來越來越頻繁,趙玄最後不得不時時刻刻口誦清靜經,來維持趙萊、墨坤鵬兩人的精神清明,甚至還要外帶昏迷中的白玉兒。
不知過了多久,黑夜轉爲白天,濃霧依舊氤氳不散。
三人落回地面,墨坤鵬一屁股坐到地上,說道:“不行了不行了,走不動了,再走下去,累也要累死了!”
趙玄沒好氣的瞥了他一眼:“你還好意思叫累?難道貧道不累?”若說三人之中,最累的還應該是他,誦了一夜清心咒,嗓子夠快乾了,何況心神的消耗。
墨坤鵬訕訕一笑,知道誰都不容易,趙玄需要誦咒,趙萊受傷還抱着個狐狸,相比起來,他反倒是三人中最輕鬆的。趕緊解下腰帶,墨守成規的力量用出,將三人圍在中心,略帶討好道:“小道士莫生氣,你先歇着,讓我來撐會兒。”
趙玄也不跟他客氣,盤膝打坐,恢復心力。
等再清醒過來,墨坤鵬正拿出乾糧與趙萊分食,遞給他,他也不餓,故推辭了,看看迷霧遠方道:“如果以時間來算,我們走的路程不少了,絕對要超過我們進來的路程。可是眼前這濃霧……”
“這我知道,你說的距離,應該是你跟你二哥第一次中招的距離吧?”墨坤鵬打斷他道:“你說有沒有可能,其實你們一早就被幻象迷住了,只是你們所看到的幻象一樣?”
“相比來說,還是我們現在一直都在兜圈圈最有可能。”趙萊一句話就說出了墨坤鵬不想說的,叫墨坤鵬臉色一變。
趙玄眼睛眯了眯,看向一旁躺在地上挺屍的白玉兒,皮笑肉不笑道:“這就要問問我們的白姑娘了。小狐狸,不用裝了,你醒沒醒,貧道一眼就看的出來。”
地上白玉兒眼皮顫了顫,可依然沒有任何“清醒”的樣子。
說來也是,現在她都被拔了毛了,這麼狼狽,怎麼還會有臉面見人?
趙玄可不管這些,悠悠道:“白姑娘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難道非要逼得貧道將你強行變做人身?”
只見得白玉兒渾身一顫,如果現在變做人身的話,那還真的如退毛豬一樣,被人一絲不拉的全看了去。
趙萊在旁邊看的分明,緊忙脫下衣服,披在她身上。之前因爲趕路,且白玉兒一直是狐狸身,他竟然忘了這點。這時候被趙玄這麼一提醒,才驀地想起來。
那白玉兒至此才悠悠睜開雙眼,恨恨的瞪着趙玄,卻不說話。
墨坤鵬叫道:“嗨你們看這小狐狸,怎的這般不知好歹?怎麼說趙玄也算救了她,她這會兒還瞪上了。人人都說妖族全是養不熟的,尤其是其中白眼狼一族,更是把恩將仇報玩出了花樣。今天咱們竟然遇到一頭白眼狐狸,這一讓我拔了毛,也算露了本性了。嘖嘖,我說趙萊,你怎麼喜歡上這麼一貨?雖然我不像儒家那樣,張口仁義道德,閉口禮義廉恥,但你是儒家的啊,怎麼能這麼不智呢?”
趙萊被說的啞口無言,羞愧難當。白玉兒將仇恨的目光投向墨坤鵬,一字一頓道:“我的毛是你拔得?”那目光,就像要殺了他一樣。
墨坤鵬一點不知道收斂,呦呵一聲,道:“怎麼的?小狐狸還想把我宰了?實話告訴你,要不是你這小情郎攔着,你早就當着老夫的果腹之物,現在還敢跟老夫嘚瑟,信不信老夫這就翻臉?”
趙玄在一旁面色怪異,怎麼遇上這麼一奇葩?打斷道:“好了,不要說了。白玉兒,貧道最後給你一次機會,爲何非要治我們於死地?”
他之前以爲最不濟也是白玉兒聯繫狐王,畢竟她們關住趙萊,只是想讓趙萊傳授文道修煉之法。可萬沒想到,她竟然這麼極端,把他們引到這迷蹤怪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