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廳內,趙玄看着場中段譽的身影,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神色。
本來就該這樣嘛,這凌波微步是輕功和身法的結合體,怎麼能死板?
要知道身法就是躲避敵人攻擊、不讓敵人攻擊到自己的方法而已。就好比敵人一拳打來,你可以向左閃,也可以向又閃,甚至還可以蹲下去閃,也可以跳起來閃。但不論向哪邊閃,那都屬於一種身法。凌波微步作爲身法裡面頂級的存在,就是因爲敵人一招攻來,我有無數種躲避方式。對方的攻擊源源不斷,而我的躲避方式也源源不斷。這身法最主要的部分還是裡面的躲避方式。至於那些方位,則只是逍遙子採天下武學之大成,把所有攻擊方式都推算一遍,創造出來能夠躲避所有武攻招式的一整套動作。
然而若是碰到沒有招式的呢?
就如獨孤九劍。
如果段譽遇到獨孤求敗還那麼死板的話,沒兩招就得躺那。所以說,把自己限定在某一個區域,只按照圖譜走,就是落了下成。
當然段譽其實還有一點想錯了,他以爲只要把自己當成中心,所有方位都隨意而定,就可以達到直線逃跑的目的。
其實哪裡需要那麼麻煩?
凌波微步本身除了是身法外還是頂級輕功,就因爲裡面有輕功的運行套路。簡單來講就是提縱之術。而凌波微步每走一遍,內力都會在體內自動運行。這時候內力運行的路線主要的還是雙腿上的。爲的就是鍛鍊輕功,讓自己可以跑得更快。這樣一來,只需要拿出凌波微步裡面輕身提縱的方法向前跑就可以了。左右長途奔襲,不需要躲避,等到該轉彎的時候靈活應變就是了。
看着場上段譽依着自己指點的方位玩兒的不亦樂乎,一會兒出拳一會兒出腳,在南海鱷神身上胡亂招呼。趙玄眼中閃過一絲玩味,口中不停道:“……以杞包瓜,含章,有隕自天,歸妹以須,反歸以娣!”
最後一句話音落下,段譽的身影竟忽然停在南海鱷神的正前方。
段譽習慣性的揮出一掌,正好抓在南海鱷神的胸口膻中穴上,他本還等着趙玄繼續說,熟料趙玄竟然閉口不言,他呆了一呆,一時間竟然愣住了。
南海鱷神早已怒極,怎會放過這個機會?當下哈哈大笑,急運內力,雙手直取段譽面門!
本來南海鱷神若是不運內力,隨便給段譽一個大耳刮子段譽都承受不住,可偏偏他怒火攻心,只想着將段譽腦袋揪下來摔個稀巴爛,卻沒成想這一運內力,登時讓他栽了個大跟頭。
段譽自得到北冥神功,只練過手太陰肺經和任脈兩圖,這膻中穴正是任脈的一大要穴。南海鱷神不運內力還好,一運內功,就如江水倒灌般,一股股的被段譽吸走。感受着內力快速的消失,南海鱷神又驚又怒,無奈全身無力,竟然半點也動彈不的。
段譽此時也不好受,只覺得右手大拇指的‘少商穴’中一股大力急速涌入。南海鱷神內力之強,與他之前吸收過幾名無量劍弟子的自是不可相提並論。一時間他身子搖幌,立足不定。但他知局勢危急,只須雙手一離對方穴道,自己立時便有性命之憂,是以身上雖說不出的難受,還是勉力支撐。
段正淳和段譽相距不過數尺,見自家兒子臉如塗丹,越來越紅,當即也顧不得追究趙玄爲什麼忽然住嘴,急用一陽指,伸出食指抵在段譽後心的“大椎穴”上,一股融和的暖氣透將過去,激發段譽體內原有的內力。
驀然,兩人迅速分開。南海鱷神全身劇震,慢慢軟倒。
段譽也身體一軟,被段正淳扶住。內息回順,將南海鱷神送入自己手太陰肺經的內力緩緩儲向氣海,一時卻也說不出話來。
那南海鱷神卻當真了得,段譽雙手一離穴道,他略一運氣,便即躍起身來,眯着一對豆眼凝視着段譽,臉上神情古怪之極:又是詫異,又是傷心,又是憤怒。
木婉清怕他繼續糾纏,叫道:“嶽老三,我瞧你定是甘心做烏龜兒子王八蛋,拜師是不肯拜的了?”
南海鱷神怒道:“我偏偏叫你料想不到,拜師便拜師,這烏龜兒子王八蛋,嶽老二是決計不做的。”說着突然跪倒在地,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向段譽連磕了八個響頭,大聲叫道:“師父,弟子嶽老二給你磕頭。”說完便已縱身躍起,出廳上了屋頂。
屋上“啊”的一聲慘呼,跟着砰的一響,一個人被擲進廳來,卻是一名王府衛士,胸口鮮血淋漓,心臟已被他伸指挖去,手足亂動,未即便死,神情極是可怖。
這衛士的武功雖不及褚萬里等,卻也並非泛泛,居然被南海鱷神舉手間便將心挖土去,四大衛護近在身旁,竟不及相救。衆人見了無不變色。
木婉清卻忽然將一雙冷眼對準了趙玄,怒斥道:“喂!你剛剛爲什麼要住口?”
趙玄不以爲意,笑眯眯道:“木姑娘何必咄咄逼人?段兄弟這不沒事嗎?”說着臉色一正道:“我只是想送段兄弟一份大禮而已,沒想到他竟然練功不勤,一篇功法只學成個半吊子,這卻是我之前沒有想到的。”
什麼大禮、什麼練功不勤、什麼學成個半吊子,在場衆人誰都沒聽明白趙玄這話裡是什麼意思。只有段譽,心道趙兄既然看過圖畫,想必也練了北冥神功,如此他說的這個“大禮”想來也是不錯的。
段正淳怕大家腦漿起來,開口說道:“好了,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趙少俠想來也是無心之失。倒是譽兒,你這套步法,當是從伏羲六十四卦方位中化將出來的,卻是何人所授?”
什麼無心之失,不就是不相信自己嗎?趙玄暗自撇了撇嘴,見段譽向自己望過來,他隨意聳聳肩,示意段譽隨意。
段譽對大伯道:“孩兒是從一個山洞中學來的……”當下開始講述自己如何惹到神農幫,如何遇見趙玄,兩人如何跌入無量山深谷,找到山洞,發現一個繪有功法步法的卷軸。至於玉像、**等等,自然略而不提。敘述不詳,那也是夫子筆削春秋、述而不作的遺意了。
衆人這才知道段譽口中的救命之恩是怎麼回事,刀白鳳想到趙玄之前自稱逍遙派弟子,便問道:“這麼說這篇功法就是那逍遙派的神功了?只是不知道那逍遙派究竟是什麼所在,爲什麼我之前根本沒有聽過。”
段正淳道:“何止是你,就連我也不知道這世上有一個逍遙派。”
趙玄走上前呵呵笑道:“諸位不知也情有可原。這逍遙派是隱世門派,從不在人前顯露蹤跡。自逍遙子於五代末年創建以來,一直隱世不出。三大弟子行走江湖時也改換身份,不以逍遙派門人自居。其中大弟子巫行雲又名天山童姥,現爲天山縹緲峰靈鷲宮主人,掌管九天九部、三十六洞七十二島數千人衆,但久不履中原,諸位想來也是沒聽過。”
“那另外兩名弟子呢?”衆人都被趙玄的話所吸引。
趙玄搖了搖頭道:“三弟子名爲李秋水,現爲西夏國太后,不提也罷。二弟子無崖子,想來大家也沒聽過。但他的徒弟大家都應該認識。”
“哦?”衆人的興趣徹底被提起來了,。
趙玄目前很享受這種秀智商、秀見識的快感,這種自己知道別人不知道的感覺簡直不能更爽,清了清嗓子道:“無崖子一共收了兩個徒弟,大弟子蘇星河,又名聰辯先生,‘聾啞門’的掌門人,也是‘函谷八友’之師。二弟子想來大家更不會陌生,那就是——星宿老怪丁春秋!”
“什麼!你說丁春秋是逍遙派的?”
“什麼!你說聰辯先生是函谷八友的師父?”
“什麼!你說聰辯先生是丁春秋的師兄?”
一聲聲驚疑從衆人口中脫出,但關注的點卻不盡相同。
趙玄呵呵一笑道:“諸位難以相信也屬正常,說起來蘇星河之所以變成‘聰辯先生’還是因爲丁春秋。當年……”
這一說趙玄直說了一個時辰,什麼李秋水、無崖子、丁春秋師叔徒三人那啥啊,什麼丁春秋爲了北冥神功重創無崖子啊,什麼凡逍遙派必須醫卜星相、琴棋書畫、機械雜工、貿遷種植、斗酒唱曲、行令猜謎、無所不通,無所不精,還要面目俊朗,聰慧異常啊。什麼丁春秋仿製北冥神功卻弄出個不倫不類的化功啊。就好像當年種種他都親眼所見一樣。
時光流逝,轉眼到了戌時。段正淳見時間不早了,衆人都沒有散去的意思,立即命令內堂擺宴,趙玄、木婉清連帶着保定帝兩口子都留下來了。
趙玄成功的在人前“顯聖”了一把,只感覺重生十六年以來所受的憋屈終於在這一刻徹底消散下去了。
之前他雖然自己不說,但作爲一個正常人,卻被迫裝了十六年的傻子,這種情況擱誰誰能受得了?
心理陰影面積得有多大你知道嗎!
剛來這個世界的時候,趙玄雖然心裡暢快,但難免還會有些壓抑。尤其是那種無人理解的孤獨,恐怕永遠都無法向人表達。這時候通過自己熟悉的劇情將自己與這個世界聯繫起來,趙玄終於在這裡找到了一絲歸屬感。
雖然這裡並不是現代,但已知的歷史、熟悉的人物,也讓他有了一種“撥雲見日”的感覺。
這是“主世界”不曾給他的,因爲“主世界”——歷史不一樣!
不屬於他所知的任何一個朝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