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至此,許仙不再猶豫,輕呼一口氣,抱元守一,意念靜觀天心,很快就進入到昏昏暝暝,渾然無我之境,我心與天心相合,彷彿化作無盡虛空,蒼茫天地的一部分。
在白素貞的護法下,許仙平日裡沒少進行練習,已經漸漸能掌控這種特殊的狀態,此刻雖然進入天人感應的境界,但總有一絲靈光不滅,保持心神的清明。
但在這種狀態下,他心中的一切駁雜念頭都被拋棄,無喜無悲,不爲外物所動,唯有一抹道念長存不滅。
無明貪癡,無明愛慾,無明煩惱。
盡皆斷去,六根清淨。
於冥冥中感悟意念劍的精深法理,心神當中漸漸凝聚出一柄意念之劍,隨着時間的推移,越發的清晰。
寶劍靈光閃爍,道氣盈沸,宛如青葉,又似虹玉,散發出一股無形無相的神秘氣機。
此劍一成,立時在許仙心中種下一枚無形劍種,冥冥中暗合大道真義,氣類感鳴,金華綻放。有關意念劍的種種妙法自動浮現於心頭。
許仙睜開雙眼,露出一對熾熱的黃金瞳,心念一動,身前便浮現一抹幽幽劍光,呈玄渾之色,捉摸不定,散發出陣陣難以言喻的鋒銳之氣,望之令人心驚。
此爲真炁之劍!
雖然只是由一口紫府真炁化成,但是藉助那一枚劍種,截取一絲劍道真義,自有無窮威力,甚至比有形之劍還要厲害!
許仙將真炁劍收起,伸手在膝上寶劍一抹,黑白二色閃爍,赤淵劍頓時懸浮於空,光華大作,比之平時多了幾分難以言喻的特殊氣機。在許仙劍心道唸的加持之下,這柄寶劍的威力提升何止一成!
“劍光分化!”
許仙輕聲一喝,赤淵劍上寶光流轉,陰陽二氣洶涌纏繞,忽地一晃,就自其中分化出一模一樣的劍光出來,儼然便是另一把赤淵劍。
藉助天遁劍法之精義,許仙於劍道之上感悟大進,竟然順勢領悟了劍光分化之術,雖然目前還僅僅只是能做到一氣分化二劍,但已極爲難得。
這劍光分化之術,本就是劍道上極爲高深的境界,等閒難以練成,王道靈得到了《符籙正經》上的劍法殘篇之後,藉助前人心得,也是苦心鑽研了數十年之久,方纔有所感悟,達到劍光分化的地步。
而許仙才學劍多久!
即使算上先前從公孫默處得到的《千奪劍經》,滿打滿算也不過兩三載的時光,居然就初步領悟了劍光分化的玄妙,傳出去不知要驚掉多少人的下巴!
若是此時再讓他去對付王道靈,只怕不出十數個回合,就能將對方滅殺。
一夜時間恍然而過,當許仙從修煉的狀態中退出,天色已經大亮,稍微洗漱了一番,只覺神清氣爽。
吃過早飯,許仙本打算去堂前幫姐姐的忙,卻被毫不客氣的趕了出來,無奈之下,只好重又回到房間當中埋頭修煉。
三日時間一晃而過,許仙同姐姐許嬌容知會了一聲,這才漫步來到西湖之畔。
放眼望去,只見楊柳依依,水天一色,煙波浩渺,有畫舫小舟橫陳湖上,說不出的詩情畫意。
有采蓮女素手捧荷,在輕輕哼唱:“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
江南俚語,清脆悠揚,透過水幕遠遠的傳開,迴盪於大湖之上,居然是自己曾經所作的詩詞,被人編成曲目。
許仙隨意尋了一葉扁舟,付了船資,船伕便喝了一聲,用力一撐船槁,推舟入水,緩緩向湖心當中駛去。
沒過多久,便就來到對岸,許仙跳下船來,看着眼前依舊如故的煙雨樓,不由一笑,邁步向着白鹿書院走去。
岸邊,畫舫停泊,有風塵女子望見他的背影,臉上露出歡喜的神色,無不歡喜道:“莫非是許相公回來了?”眸如秋水。
一路穿街過巷,許仙終於來到白鹿書院的大門前,一隻白鹿仰首望天,眼眸溫潤,口中流瀑,栩栩如生,滿是淡雅之氣。
青石小階,翡翠碧竹,書院中,三三兩兩學子來往,或捧卷恭讀,或議古論今,學風厚重。
許仙沿着熟悉的道路前行,沒過多久便來到後山的竹舍當中,竹海聽濤,暖風獵獵,一間間竹屋坐落,鱗次櫛比。
推開熟悉的大門,就見到孔攸正坐在桌案之前,神情專注的研讀經書,後者聽到腳步聲,下意識擡頭看來,待見到許仙之後,頓時眼前一亮,將手中書卷一把丟下,道:“漢文,你回來了!”三步兩步衝到近前。
許仙看着眼前滿臉激動的孔攸,笑道:“是啊。”心裡也生出幾分親切之感,整個白鹿書院當中,孔攸與他關係最是親近,何況兩人還是同居的室友。
孔攸拉着他在牀邊坐下,無不疑惑道:“韓先生他們早就回來了,怎麼漢文你卻回來的這麼晚?”
許仙嘿嘿一笑,將自己在蘇州城如何開了藥鋪的事說了一番,當然被他有意的略去了有關滅殺王道靈的事,即便如此也聽得孔攸嘖嘖稱奇,幾乎不敢相信。
書生賣藥,還成了遠近聞名的神醫,簡直猶如天方夜譚一般。
許仙笑問道:“我不在的時候,書院可發生了什麼事?”
孔攸道:“能有什麼事,就是你總也不來,韓先生那裡有些不樂意。”
許仙想到韓逸軒,也感到有些頭疼,當初他只是跟韓逸軒說晚回去些時日,結果這一耽誤就是月餘時間,後者不感到生氣纔怪。輕嘆一聲,道:“等改天再向他解釋吧!”
看了一眼桌案上的經史子集,許仙打趣道:“看你那麼用功,我還以爲你在寫小說呢!”
提起小說,許仙卻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原本他和李正興商議的,定在五月一日上市的《西廂記》,因爲王道靈的事情暫時擱置,到現在都還沒能發佈第一卷,這件事倒是自己有欠考量了。當時李正興都已經開始爲流仙先生的新書宣傳造勢了,自己卻放了人家鴿子,怎麼看都有些不合適,日後找個機會補償一番纔是。
孔攸聞言抓抓頭髮,道:“馬上就是秋闈了,還寫什麼小說,等以後再說吧。”而後又看向許仙,語重心長道:“漢文,我知你才華不凡,遠超我等,但也不可大意,畢竟關乎將來的仕途,還是早作準備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