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色清新,萬物復甦,春風又綠江南岸。
許仙站在竹舍當中,望着窗外那搖曳的竹海,靜靜的出神,任由風聲在耳邊低語呢喃。
又是三月當好,白鹿書院業已開學,重新恢復了往日的活力。
前些時候,敖鸞隨着敖月去了南海,府上頓時變得有些冷清,感到不習慣的又何止許仙一人?恐怕白素貞與小青兩人也是如此吧!
許仙輕輕摩挲着手中的一塊古玉,古樸溫潤,似乎能感受到到它前主人的溫度,正是敖鸞臨走時送給他的禮物。
他本以爲敖鸞會依依不捨的大哭一場,沒想到小丫頭只是靜靜的望着他,然後笑了笑,將這塊古玉悄悄放到他的手心,微笑道:“再見了,許仙哥哥!”那笑容一如從前。
誰也沒看到她轉身時眼眸裡泛出的晶瑩,因爲不想讓你爲我擔心,所以纔不能哭啊!
“希望一切安好!”
許仙心情似乎也隨着眼前的竹海起伏不定,此時此刻所能做的就只有爲她祈福,希望她能夠過得更好吧!鄭重的將玉佩收到懷中,收斂念頭。如今書院雖是剛剛開學,但已經有了幾分緊張肅然的氣氛,蓋因今年的秋天便有一場秋闈試,真真正正的一場關乎讀書人命運的考試。
寒窗十載,日夜苦讀,爲的不就是出人頭地,而後進入官場,平步青雲,光宗耀祖?而秋闈試對於普天之下的讀書人來說就是唯一的機會,大乾並不流行舉孝廉入仕這一套,父輩在朝中頗有地位的‘官二代’畢竟也只是少數,大多數人還是許仙這種平民子弟。
科舉秋闈便如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競爭的慘烈程度比之前世的高考有過之而無不及,一州當中學子千千萬,但最終能夠擊敗衆多競爭對手,殺出重圍的就只有一少部分人,過了秋闈試方能稱上一聲舉人老爺,算是朝廷官方承認的國家人才,每月都會有俸祿發下,頭名可稱解元。
前世裡唐伯虎逢人就被喚作唐解元,正是因爲這個緣故。
而待秋闈試一過,來年開春就是春闈會試,競爭更加激烈,秋闈的範圍畢竟還侷限在一州之內,會試則涵蓋了全國最爲優秀的讀書人,俱有才子之名,到時真真稱得上是龍爭虎鬥,高中者就是世人口中常稱的進士,進士榜首亦稱爲會元。
而最後一道關卡,便是殿試。
所謂殿試,顧名思義,就是指上榜的進士通通前往金鑾殿,由當今官家親自出題考較,而後當殿考覈,決出最後的三甲名次,進士或同進士,這一點倒有些類似後世的面試,而殿試前三名自然就是世人耳熟能詳的狀元,榜眼和探花。
許仙倒是對自己的本事頗有幾分自信,憑藉着修行者過人的天賦,就算不能得中解元,但要通過秋闈還是不成問題的。更何況而今儒林當中誰人不知他許仙許漢文的大名,憑那幾首膾炙人口的傳世佳作,就算他其他的文章策論寫的中規中矩,考官也會將他劃到舉人的那一欄裡。
除此之外,還有另外一個原因,隨着他修爲的提高,日後亦難免會踏上求仙問道之路,到了那時,塵世間的功名利祿大概也就沒有那麼重要了吧!
因此,包括孔攸,郭遠鈞,李文鑫等人在內,自今年書院開院之後明顯用功了許多,沒看孔攸的小說都由半月刊變成了月刊了嗎?放眼整個白鹿書院,大概也就只有他這個‘開掛達人’才能從容以對吧!
繼續寫他的小說,咳,不能對不起他的讀者啊!
“漢文,走,去上課了!”
孔攸拿好上課要用的資料,招呼許仙去上課,同時沒忘了囑咐道:“今歲就是秋闈試了,我知漢文你天資聰穎,但也莫要荒廢了光陰,還是多用些功好!”
許仙連連稱是,隨着他來到教室,今日講課的是一個老先生,許仙只聽了兩堂就有些倦怠,右手拄着下巴,望着窗外的幾株晚梅,在陽光下吐露芬芳,心思不知不覺發散到千里之外。
若順着杭州一路向東南而去,數千裡之外,便是一望無垠的汪洋,蔚藍起伏,與天相映,雲霧縹緲,宛如仙娥玉帶,隱約可見仙島如粒聳立其中,正是天下皆知的南海。
某處海域當中,無窮碧水之下,一座仙宮巍然而立,金鱗寶魚,遊動來回;巨鯨隨波,翻騰嬉鬧,靈氣充沛匯成霧靄,彩霞繚繞仿似彩雲飄飄,亭臺樓閣,玉宇金檐隨處可見,好一處仙家福地,正是南海龍宮。
往近處一看,只見珊瑚如玉,瑪瑙琳琅;玉貝吐珠,遍垂瓔珞,蝦兵蟹將把門,鱉精魚怪守衛,好不威風氣派。
一路穿越重重殿宇,便來到最中央處的水晶宮中,有魚姬獻舞,蚌女撫琴,惹人流連。
敖月站在大殿當中,對着上方的一道身影道:“稟龍王,敖月幸不辱命,將昔年龍後遺落人間的血脈找回。”
順着她的視線看去,正當中處的水晶仙椅上端正坐着一道高大年輕的身影,身着紫色龍袍,華服大袖,頭戴玉冠,生具龍相的男子,身上隱有龍氣纏繞,自有一股威嚴之氣,正是如今的南海龍王敖坤。
敖坤起身,聞言大喜道:“如此甚好!”
三兩步走到殿中的兩女面前,對敖月道:“賢妹與我乃是平輩,卻無須在意這些禮節了。”一對狹長的龍睛落到一旁的敖鸞身上,眼中露出一抹精光,笑道:“這位就是敖鸞妹妹吧!在外面卻是受苦了,如今既到南海,儘可放心。改日我便昭告四海,封你爲我族公主!”
其實若以真正的年紀來論,這位南海龍王的年歲比敖鸞還小些,但敖鸞被封印近千年,最近纔出世,依舊少年心性,以妹相稱倒也並無不可。
敖鸞看着眼前的年輕人,微一咬牙,下意識拉緊了身邊敖月的衣袖,低頭不語。
敖月見狀,忙拱手道:“龍王贖罪,鸞兒她年紀尚小,不懂這些禮節。”
敖坤呵呵一笑:“賢妹多慮了,我怎會怪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