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下頭去,是小青微微泛紅的臉頰,竟似比那天邊的晚霞還要絢爛幾分,與那一對大大的宛如平湖般的碧眸相襯,長長的睫毛輕輕的顫動,投下幾許陰翳,有種難言的,驚心動魄的魅力。
陽光下她的粉脣溫潤,猶如牡丹的花瓣,隨着她說話的動作,微微露出兩顆略尖的小虎牙,顯得分外俏皮可愛。
許仙心中不由一動,他與小青認識這麼久以來,第一次察覺到原來懷中的這個女子也是如此的美麗,不同於白素貞的端莊聖潔,也不同於九孃的大方優雅,而是她獨有的活潑可愛,再想想她那有些傲嬌的性子,即使放到現代也該是令人着迷的女子吧!
兀自胡思亂想間,就聽小青道:“喂,抱夠了沒?”碧色的眼眸看着許仙,卻無多少羞意,反正許仙又不是外人,抱一抱又有什麼打緊。
許仙乾咳一聲,退後兩步,轉過身去遙遙看着遠方漸落的夕陽,平復自己有些涌動的心緒,忽然道:“你以後若再想比試的話,可以隨時來找我。”
小青驚喜的聲音傳來,“真的?”
許仙回頭看向她,點頭笑道:“真的。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小青盯着他瞧了半天,忽然賊兮兮的笑起來,許仙心裡忽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
夜靜無聲,白燭靜靜地燃燒着,流下一滴滴晶瑩的眼淚。
許仙很快就爲自己的‘口出狂言’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如果上天能夠給他一次重來的機會,他絕不會再說什麼‘隨時比試’的話,真的。他完全是在自討苦吃,可恨啊這世上爲什麼沒有後悔藥這種東西。
之後的月餘時間,小青宛如賴皮蛇一般纏着他,每日倒有四五個時辰是在比武中度過,某人慾哭無淚,難道這就是所謂的自作孽,不可活?
許仙無力的趴在牀榻上,只覺渾身彷彿都要散架一般,半點打坐修行的慾望也沒有。連日來的鬥法,不止是身體上疲累,更多的是精神上的睏乏,畢竟一個大意,就有可能被小青這丫頭‘反殺’,所以不得不全心應對。
他也是要面子的嘛!
不過好處也是顯而易見的,這一場場比鬥下來,許仙出手之間,招式越發圓融,頗有些動靜隨心的味道,鬥戰之能大大提升。
昏昏沉沉間,忽然聽到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傳來,轉頭看去,卻見一道嬌小的身影沐浴着夕陽走來,很快就來到牀前,笑道:“許仙哥哥,給,燕窩粥,快趁熱喝了吧!”兩隻小手將碗捧到許仙面前。
許仙從牀上坐起來,接過仍然冒着熱氣的燕窩粥,無不驚訝道:“這是你做的?”
敖鸞嬌憨的點點頭,邀功般的看向他。
許仙摸摸她細嫩的臉頰,心中極是感動,大概是被她看到了自己疲累的樣子,纔會生出做粥的想法吧。熱粥入腹,只覺淡淡的香甜氣息在脣齒間盪漾開來,縈繞不覺,整個口腔都是芬芳溫暖的味道,精神爲之一振。
心裡不由感嘆一番,沒想到府上三女中廚藝最好的居然會是年紀最小的敖鸞。
許仙喝完燕窩粥,重又如一坨爛泥般趴到牀上。
敖鸞見他一副困頓的樣子,忽然道:“哥哥你一定很累了吧,鸞兒替你捶背好了!”兩隻粉拳在許仙的背上輕輕拍打,彷彿海浪輕輕拍着礁石,第一次體會到被人伺候的感覺,暗道難怪那些古代的大財主們總要納上幾房小妾,買上許多丫鬟伺候,這種飯來張口,衣來伸手,衆星捧月般的生活簡直愜意到了極點。
心裡兀自感嘆着萬惡的封建主義,卻不知不覺睡去。
一大清早,許仙還在睡夢當中,就感覺身邊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卻懶得睜開雙眼,只聽小青道:“喂,許仙,快起來!”
許仙假作不知,小青卻不依不饒,將牀搖得震天響,大聲道:“喂喂,快起來啊!天都亮了。”力道大的直讓許仙懷疑身下的牀是否承受的住她的摧殘。
許仙卻彷彿老僧坐定,打定了主意裝到最後,卻聽小青忽然跑出房間,扯着嗓子喊道:“姐姐,天都亮了,許仙他不起來!”
“我去……”
許仙頓時滿頭黑線,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講啊,這要是傳出去別人會怎麼看他?許家的娃雖然才高八斗,誰曾想卻是個……
於是以最快的速度起牀,洗漱,穿衣,三步兩步來到院中,道:“別喊了,我起來了!”這死丫頭,以後非找機會抽她一頓不可!
來到亭中,沒好氣的看了小青一眼,道:“這麼早叫我起牀做什麼?”
小青白了他一眼,掐着腰道:“你看誰來了!”顯然對許仙的態度極不滿意。
許仙這才注意到小池邊站着的一道紅色的身影,正是許久未見的敖月,許仙不禁奇道:“敖月郡主,你怎麼來了?”
敖月紅衣如火,輕輕一踏,飛入亭中,笑道:“怎麼,許公子不歡迎我嗎?”
許仙笑道:“怎麼會?快快請坐,三太子呢?”白素貞倒一杯香茗奉上。
敖月坐到長椅上,笑道:“敖通還在南海修煉,不提他了。”一番閒談過後,輕輕一嘆,道:“實不相瞞,我此行來,是帶鸞兒走的。”
許仙聞言微微一愣,雖然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卻沒想到會這麼快就到來。自己要如何去阻止,又怎能阻止,大海纔是屬於她真正的家吧!
白素貞和小青臉上也都露出不捨之色,幾個月時間相處下來,她們一直將敖鸞當做親妹妹看待,習慣了有她的存在,如今忽然卻要從身邊離開了,怎麼都有些不捨。
許仙道:“不能晚走幾天嗎?”
敖月還未說話,就聽一道稍顯稚嫩的聲音從遠處傳來,“我不走!”
衆人回首望去,卻見敖鸞不知道什麼時候起牀了,正遙遙看着這邊,小臉上帶着倔強的神色,“我要跟許仙哥哥,白姐姐,青姐姐在一起!纔不要回那個什麼南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