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羣比預想的來得早了一點,當葉飛派出去的偵查騎兵快馬加鞭地飛奔回來,帶回來確切消息的時候,在山林邊緣警戒狼羣已經發出了信號。此時天狼城外邊的準備已經完成,城裡還差一點。聽完報告,師戰命令泰山繼續按照原定計劃,率領近衛騎兵,對來犯的狼羣發動阻擊騷擾攻勢,爲城內再爭取一個小時。
泰山頂盔掛甲,騎上那匹跟隨自己三年多,已經長成大馬的赤兔,手握青銅長刀,領着近衛騎兵衝出東門,向北而去。
這兩年銅礦採掘很多,葉小倫在韓冰指導下,煉製出大量青銅,澆鑄大批銅刀、銅矛、銅斧以及銅箭頭,裝備騎兵和步兵,騎兵甚至還配備了馬鐙。使得天狼軍戰鬥力直線上升,白山黑水同等體量的部落,幾無一戰之力。這也使得天狼軍一直以來,傲氣十足,目中無人。
這一次軍政院研究的決定是:全殲來犯的狼羣。也即是說全部斬殺,一個不留。這些狼不是人類養成,野性十足,根本沒法馴服,何況近衛狼兵數量已經達到預想數目,未來每年還會增加幾百匹。讓那些孩子領養的小狼都已經長大,正向着家犬方向進化,沒必要再引進新的狼種。狼皮也是重要的戰略物資,自家養的當然不能殺了用,外來的就沒這層顧慮,有肉有毛皮,這個冬天好過多了。
泰山領着他的騎兵隊,跟在大毛率領的一隊近衛狼兵後邊,在一處山坡下遇上了迎面而來的狼羣。看見對面過來這麼多狼和人,北來的狼羣暫時停駐坡頂,觀察對面陣勢,思考進攻方案。
這邊泰山領到的命令是拖延狼羣一個小時,自己手下只有四十多名騎兵和一百匹狼兵,數量要少於北狼羣。這是以往從未有過的情形,所以到達戰場,泰山也沒有急於衝鋒,雙方保持五百米左右距離,狼兵穿插列隊在騎兵中間。這些馬常年跟着狼羣訓練征戰,對狼並不害怕,嘴裡嚼着騎兵們用手從身後揹包裡掏出來的豆子,神態輕鬆。
相持近二十分鐘,對面野狼羣失去了耐心,一聲狼嚎之後,山坡上突然出現大批狼的身影,一開始小步慢跑,距離拉近到一百米左右,便發足狂奔,五十多匹狼直奔泰山中軍。同時負責警戒兩翼的狼兵,發出了發現敵蹤的信號叫聲,戰鬥在一瞬間打響。
泰山沒有發動衝鋒命令,只是擡起右手,這時所有騎兵都安坐馬上,張弓搭箭,對準前面的狼羣。狼兵也安然等待命令,沒有受到引誘而倉促出擊。等雙方距離到達五十米,泰山右手猛地向下一揮,兩邊的大小棒槌齊聲大喊“放箭!”隨着令下,四十二隻長箭流星一般,直撲羣狼,隨後繼續張弓搭箭,第二批箭雨再次撲向羣狼。
狼羣從來沒遇過這樣奇怪的武器打擊,頃刻間,衝在最前方的羣狼就倒地一大批。剩下的趕緊掉頭往回跑,負責兩翼包抄的羣狼見正面沒有效果,自然就放棄了夾擊的企圖,狼羣第一次攻擊就這樣,扔下二十幾匹狼屍,草草結束了。
這回山坡上聚集了三十幾匹巨狼,觀察思考着剛纔戰鬥經過,尋找天狼軍的漏洞,準備發動第二次攻擊。泰山看到那些巨狼,知道是這些野狼的頭腦,最大的頭狼就在其中。他很想仗着自己兵強馬壯,直接衝上去,陣斬狼王,一想到大帥的吩咐,只好按下心情,靜靜等待狼羣的再次衝擊。
算算時間,大概又過去了二十分鐘,後邊沒有傳來準備就緒的牛角號聲,自己還得繼續跟這羣狼周旋。既然這裡不是既定戰場,泰山就不打算在這裡跟狼羣死磕,等到狼羣中再次發出衝鋒的信號時,泰山毫不猶豫率領騎兵撥轉馬頭,向着想好的方向,掉頭而去。
對面狼羣這次派出了全部主力,正面安排了一百多匹,準備畢其功於一役,沒想到剛剛慢步跑下山坡,對面的人和狼都跑了,勝利來的這麼容易麼?狼王立即發出全體進攻命令,二百來匹狼分成三部分,向着泰山部隊追了過去。
泰山當然不是逃跑,沒得到信號,撤退就是違反軍令,別看師戰叫他阿泰,對他親如兄弟,犯了軍令回去一樣會殺了他祭旗。此刻泰山領着部隊,在山溝裡打轉,目的就是拖延時間。人有馬,狼有腿,奔跑速度不相上下。靠着對地勢熟悉,泰山成功的把狼羣拖延在這又是近半個小時,直到一隻帶着嘯聲的長箭奔上天空,隨後一聲“啪”的炸響,撤退信號終於來了,泰山趕緊命令全體跟上自己,向着天狼城撤退。
身後的狼羣緊緊跟着,雙方相距不到二百米。十幾分鍾時間之後,泰山遠遠望見天狼城大開的東門,立即率領部隊,快馬加鞭直直衝了進去。進城之後大小棒槌各領一隊騎兵,貼着內城圍牆衝向西城門,在西城門附近開始集結部隊,轉身列陣。
在他們身後正是早已在此等待多時的步兵方陣,此刻身處陣中的於小瓦,正左手持鍋蓋大的蒙皮木盾,右手握青銅長矛,咧開大嘴,笑嘻嘻看着騎馬跑過來的三位統領,大聲喊道:“山哥,空氣在顫抖,彷彿天空在燃燒啊!”
泰山和倆棒槌一起笑着回答:“是啊,暴風雨就要來了!”然後哥幾個一起開懷大笑。這又是師戰的傑作,電影《瓦.爾特保衛薩拉熱窩》裡,游擊隊接頭暗號被他拿出來,當做第一代巡邏口令。當然生活在長白山,一定少不了威虎山的黑話,都是師戰喝酒逗悶子告訴這幫小子的,什麼時代都一樣,好的記不住,扯皮的話聽一遍就記得滾瓜爛熟。
此刻近衛狼兵已經從西門退出天狼城,師戰就沒打算讓狼兵參戰,他的目的就是要這些騎兵步兵跟狼羣面對面交手,看看沒有狼兵的輔助,自己手下部隊到底是個什麼成色。此刻師戰和韓冰手下一羣文官,還有長期盤踞天狼洞的狼媽狼後爹,都站在洞口平臺,正居高臨下觀看戰場局勢。下山通道已經被大木排攔住,還有十幾個民兵把守,不怕狼羣衝過來。
西門隨着狼兵離開再次關上,而且師戰還給守門的預備役民兵下令:城裡每一名戰士,在殺死兩匹狼之後,就可以離開戰場,到城外等候。除此之外,誰都不許開門,放任何人離開。
這一道命令,讓所有人包括城外的人都寒毛直豎,從來沒有見過師天王如此嚴厲,外邊的人都替城裡的戰士擔心。反倒是城裡這些傢伙,一個個就沒當回事,還互相叫號“比比看誰先殺兩匹狼先出去啊!養馬的,敢比嗎?!”“等着吃屎吧,老子們全包圓了!”
等騎兵列隊完畢,泰山一馬當先首先沿着內城牆南側長街,向着衝進城裡的狼羣發動反衝鋒。二百多步兵分成兩隊,一隊跟在騎兵後邊,另一隊沿着內城牆北側長街,排着整齊陣列,左手盾牌託着右手的長矛,穩步前進。
內外城南北兩側中間,各有一百多米寬的場地,城牆邊建了許多泥磚房,此刻都是房門緊閉,門口對着磨盤石塊等重物,防止狼羣進屋。餘下部分形成寬闊的街道,第一次人狼大戰在這條冰冷的長街爆發。
在泰山列隊之時,野狼羣就已經跟着後撤的騎兵衝進外城,面對陌生環境,有些衝昏了頭腦的狼羣一時有些迷茫,在發現後邊的城門被關上之後,終於停了下來,頭狼觀察了一下環境,大概也覺得地勢不利,可是想出去已經晚了。正在此時,騎兵已經開始發動衝鋒,從內城牆南面衝過來,而北面街道上也傳來整齊的腳步聲。
頭狼立即命令四匹巨狼小頭目,帶領一百來匹狼衝向騎兵隊,它發現這隊人比較少,在它身邊還留下不到一百匹狼隨時增援。
騎兵在泰山率領下,猶如一個浪頭,瞬間涌進狼羣,轉眼間馬踏過的街道上,野狼屍橫遍野。主要是街道的寬度,限制了狼羣側翼突擊的路線。另外四十多匹馬排成兩排,雁翅排開,以鋒矢陣形衝擊,除了最後的幾人,其他每個人身邊都相當於有人防護。加上青銅刀磨得飛快,急馬快刀,狼羣無論直撲、側撲、跳蕩哪種戰術,在騎兵絕對實力面前都黯然失色。
泰山的長刀或挑或刺或砍,上下反轉,藉着馬的急速衝擊,接連砍死砍倒兩三匹領頭巨狼,轉眼間就衝出了先頭狼羣的阻擊陣。騎兵衝擊一旦馬速提起來就不能輕易減速,除非回合結束,這會兒眼看前面還有百十來匹狼聚集在一起,頭狼就在最後邊,狼眼陰沉狠毒地盯着最前面的泰山。
頭狼很清楚已經到了關鍵時刻,再不玩命就玩完了,於是看到衝出阻擊陣的泰山的第一眼時,頭狼就發出全軍突擊的命令,就見所有剩下的狼,以及剛纔參與阻擊僥倖逃生的狼,全都加入圍攻行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