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爲了要留下一張完整虎皮,這廝早被亂箭穿身死於非命了。即便十幾個人圍着,那老虎也死命掙扎,不時發出震耳的低吼聲,驚得那些戰馬站立不穩,頻頻後退,搖頭甩尾面露驚惶。
遠處帶着倆兒子套了一匹黃驃馬的泰山,正美滋滋牽着馬回返,見韓冰身前圍着的竟然是隻老虎,嚇得差點從馬上掉下來,心說:“祖宗欸,天神兒子也不能總這麼玩,師大帥殺虎那是情況特殊,有點趕巧了,不然面對面對戰誰吃誰還不一定呢,這咋又來了,可不能讓韓天王出事。”
想到這趕緊鬆開牽着的黃驃馬,一揮馬鞭狠抽戰馬,雙腿用力一夾馬肚子,身下戰馬一激靈,立刻躥了出去,泰山策馬揚鞭,向着韓冰疾馳而去。可沒想到沒等他到場,另一幕更讓他嚇掉下巴,韓冰居然嫌戰馬不方便,跳下戰馬,舞動長矛直接跟猛虎對峙起來。
泰山心中暗罵鹿天震這王八蛋,你可真是個棒槌,膽子忒大了!這情況了居然還帶着御林軍騎着馬在邊上起鬨叫好,看一會兒韓冰有個三長兩短,老子不扒拉他的皮!無奈還有二十米距離,急切中大喊:“棒槌,還不趕緊下馬,老子殺了你!”
這一喊有如驚雷,小棒槌激靈一下反應過來,靠!老大都下馬跟老虎單打獨鬥去了,我還坐着看熱鬧,這不找死嗎?趕緊滾鞍下馬,同時沒忘邊向韓冰靠近,邊呼喚手下下馬護駕。
等他過來有點遲了,老虎見韓冰下馬,於是轉頭向他發動進攻,兩步奔到近前,縱身上撲,情形險之又險。韓冰倒也沒託大,急閃身躲過,不成想那老虎一撲不中,落地轉身虎尾鋼鞭一樣橫掃過來,韓冰躲閃不及,匆忙間長矛杵地,腳尖一點,身體騰空而起,躲過這一鞭的襲擊。後果有點難看,那長矛矛杆被虎尾掃斷,韓冰失去支撐,一下子掉在地上,好在反應很快,順手拔出剩下的半截長矛,向旁邊滾落,沒有受傷。
老虎這一下反擊,也讓韓冰驚出一身冷汗,同時也激起他爭強鬥勝的慾望,趕開極速跑到身邊小棒槌,推開擋在身前剛跳下馬的泰山,揮舞半截長矛,他要單挑猛虎,他想在這個師戰獲得大勝的地方,打敗猛虎,向衆人展示自己的力量。
被圍住的老虎兩次絕招沒有奏效,也有些心驚膽戰,見轉到各處,面前都是一排排閃着寒光如林的長矛,最後轉到韓冰面前,只有這個小人兒面前威脅最小,於是再次向韓冰發起衝擊。
韓冰腦海裡想要翻騰出打虎英雄形象,沒想到居然第一個跳出來的竟是周某康、徐某厚,我靠!老子這是打的“巨虎”啊,且看老子伏虎手段!矮下身,抓起一把黑土,趁老虎深情凝視自己,左手一揚,那一把黑土就撒向老虎眼睛。老虎下意識扭頭躲避,趁此機會,韓冰突然出手,半截長矛奮力前刺,直入猛虎露出來的脖頸,然後雙腿用力,騰身而起,直接落在老虎背上。
那半截長矛從老虎脖子一側刺入,從另一側刺出,虎脖子上就像鑽了根把手,韓冰跳上去雙手握住矛杆兩端,使勁向後拉,他不確定矛頭是否穿透了老虎動脈血管,只要他拉緊矛杆,老虎氣管受憋,用不了多久就得憋死。
那老虎吃痛倒地翻滾,韓冰雙腿夾住虎腰,雙手勒緊虎脖子,腦袋緊緊頂住老虎後脖頸,隨着老虎一起翻滾。鮮血從刺破的傷口噴涌而出,疼痛讓老虎忘了甩動尾巴抽打身上的那個小人兒,在地上連連翻滾,鋒利的虎爪失去作用,越是折騰的厲害出血越快,憋住的氣管讓它發不出一絲氣息,沒幾下老虎便失去力氣,倒在地上,伸出長長的舌頭,眼看不行了。
抱住老虎的韓冰除了自己心跳,感覺不到老虎是不是還活着,全身依舊用力緊繃着,直到泰山帶頭衝上來,拎起一條老虎前肢,見已經軟塌塌沒了力氣,看看脖子下的傷口流出的血也漸漸稀少,虎肚子也沒有了明顯起伏,看來是死了。爲了小心,命令四名護衛取出繩索,拴住老虎四肢,向四周拉扯住,然後才示意仍然死命不放的韓天王可以放手了。
滾落虎背的韓冰差點虛脫了,滿身大汗,胳膊這時候還在顫抖不止,心跳劇烈,久久不能平靜。老子真的殺了一頭猛虎,師戰,老子不比你差!放鬆心情的韓冰,仰面朝天躺在地上,向着太陽發出怒吼:“我贏了——!”
這一刻所有人見識了韓冰的武勇,沒人再認爲韓天王不如師大帥武功厲害,這是真正的搏虎,就這種勇氣就讓所有人心折。泰山見識過師戰殺虎,可那是在老虎後庭開花基礎上,韓冰殺的可是貨真價實的餓虎,當爲天下第一人!
當晚的晚餐肉類極大豐富,每個人都滿嘴流油。虎鞭給了泰山,別人實在是用不上。虎骨拆解出來,留着回去泡酒,治療風溼的良藥。韓冰不吃內臟,心肝肺腎都便宜了那幫小子。這個季節虎皮不算最好,入冬之後纔是上品,鞣出來晾乾,放車裡給倆丫頭當褥子。虎肉不如羊肉軟,那也是補品,不能浪費,全都烤了吃掉,畢竟吃虎肉的機會並不多。
按照泰山等人想法,要在這裡大殺四方,今後一段時間,想要遇到這麼多獵物機會不大,還不如趁機多儲存一些肉食。韓冰不同意,他決定將這裡暫時設定爲一個天然獵場,每年秋季部隊拉練可以到這來,每年捕獵一次,仍然按照山林原則,只抓捕成年獵物,留下足夠種子選手,以待明年。
至於地上的莊稼,就讓它自然生長,等到人口足夠多,土地開墾到這裡再說。這地方位於長春和錦江城中間,等開墾到這裡,估計至少還得百十來年,給動物們留點口糧,就當做善事了。
休息幾天,砍樹編木排,一行人乘坐木排,順着匯合之後的朱雀河繼續向下遊進發。河兩岸葦草青青,水鳥行行,很多鳥已經開始向南方遷徙。野鴨大雁,天鵝丹頂鶴,天空中時常可見各種排列造型的鳥羣,清脆的鳥鳴在水面迴盪。
古人說,“仁者樂山,智者樂水”,韓冰不知道自己算哪一類,他既樂山又樂水。山旅是他的最愛,即便穿越後在山林裡艱難度日,他也安之如怡;現在坐着木排沿河漂流,他又爲美麗江河景緻所迷醉。
深秋的大河兩岸,紅的楓、白的樺、黃的楸、綠的鬆,梅花鹿如林間精靈跳躍隱沒其間,東北虎似山中霸主咆哮宣示主權。密林中鳥鳴啾啾,水面上魚躍陣陣。看到水中拼命向上遊逆行的肥魚,韓冰突然想起秋季是大馬哈魚洄游產卵的季節。
黑龍江主河道內有大量大馬哈魚,集體向上遊洄游產卵,後世著名的魚子醬,其中一種就是學名“鮭魚”的大馬哈魚卵作爲原料。據說味道鮮美,價格不菲,不過韓冰嘗過,除了腥鹹沒吃出什麼好味道,想必還是層次太低,享受不了西方高等美味。
跟那些茹毛飲血吃生肉的西方貴族相比,韓冰明顯過於不懂事,東方人總是趕不上西方人豪放。不過很明顯,林中的黑熊棕熊對韓冰相當蔑視。人家一家幾口,齊齊站在江水中淺灘處,要麼盯緊馬哈魚然後猛然探頭進水,隨後叼起一條肥魚,跑到一邊大口朵頤;要麼靜靜等在那裡,等着肥魚躍出水面,自動獻身熊口。
這情形韓冰在越前電視節目中沒少看到,現在身臨其境,感覺更是精彩刺激。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大家有共同的捕獵目標,自然應該互相幫助,相安無事。
腹誹一番西人如熊,但並不耽誤抓魚吃。有些魚跳上木排,本着天予不取反受其辱的原則,大隊人馬毫不客氣地享用天賜食材。煮熟了的新鮮魚籽還是很美味,而且營養豐富,養眼補鈣還能消除皮膚色斑,最主要還是能滿足口腹之慾。
這時代黑龍江中魚類很多,因爲缺少人類干擾,很多魚長得彷彿小船那麼大,黑黑的脊背隱沒水面之下,捕獵其它魚類爲食,甚至有的還會躍出水面,捕食落在水面附近掠食小魚的水鳥,韓冰等人親眼看到一隻下到河裡飲水的山羊,被一條虎鯊模樣的巨魚猛然竄出水面,一口咬住腦袋,然後拖進水裡,很快消失不見了。
美麗的事物表象下,常常隱藏着難以覺察的危險。江水裡沒有發現鱷魚,韓冰相信鱷魚無法在北方生存,但並不代表沒有與鱷魚等價的威脅,看那條歷史上沒有記載過的巨魚,韓冰感覺自己對這個生活了十幾年的原始世界,還是缺乏瞭解,應該組織人力調查這個時代多樣的生物世界,給後人留下足夠的文字資料,使人們能瞭解東北的豐富多彩和勃勃生機。
一路有驚無險,看來那巨魚也是欺軟怕硬,在江水裡遊蕩,從不靠近木排。似乎這傢伙智商在線,很清楚從水下看上去,體量不比自己小,四四方方黑黝黝的不明物體,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