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希聽到孩子這句話,還以爲他是因爲被人遺棄產生了恐懼感,心疼的安慰:“孩子別怕,阿姨不會丟下你的,阿姨會幫你尋找你的家人……”
可是那孩子好像沒聽到她說的話,仍然在重複那句話:“帶我走,帶我走,快帶我走,別把我留在這裡,別把我留在這裡,別把我留在這裡……”
以希再次重複申明自己會幫他尋找他的家人,可他仍然堅持讓她帶他走,她仔細觀察了一下,孩子的眼中有着恐懼,她才明白過來,這孩子好像是害怕什麼,所以不想留在這裡,想離開瑞士。
以希試探性的問:“你不想留在這裡?你想離開瑞士是嗎?”
孩子終於不再說話,而是微微點頭。
“那,你想去哪裡?”以希輕聲問。
“只要……離開……就行……”男孩的聲音非常虛弱,說話很吃力。
“如果我帶你離開,你的家人豈不是找不到你了?”以希擔憂的問。
“沒有……家人。”男孩說這句話的時候,眼中有着蝕骨的恨意。
以希看着孩子的眼睛,心裡莫名的感到很不安,她能夠感覺到,這孩子在提到自己的家人時心裡充滿怨恨,可見他小小年紀便已經懂得自己被家人遺棄,他的命運充滿坎坷,所以,他憎恨遺棄他的家人。
以希在心裡感嘆,不知道這孩子的父母到底是怎麼想的,怎麼會捨得將一個這麼可愛的孩子遺棄呢?
“孩子,別怕,你現在身體狀況很差,等你身體恢復之後,我就帶你離開。”以希輕輕撫着孩子的頭髮,溫柔的說,“你先好好休息一下,我要去照顧你叔叔和婆婆了,他們爲了給你輸血,都昏迷了,你要快點好起來哦。”
孩子點點頭,感激的看着以希。
“真乖,我晚點會來看你的。”以希衝他笑了笑,替他蓋好被子,然後依依不捨的離開了。
……
早上七點多,冷若霜醒了,身體仍然有些虛弱,臉色很蒼白,醒來的時候,以希正在給她擦臉,她一睜開眼睛,就急切的問:“左炎呢?那傻孩子沒去輸血吧?”
以希眼神恍惚,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不想撒謊,又怕冷若霜擔心。
“他真的去輸血了?”冷若霜一下子從牀上翻起來,氣惱的說,“你怎麼不攔住他?”
“對不起,伯母……”以希輕聲道歉。
“唉,他上輩子到底欠你多少啊,這輩子就毀在你手上了。”冷若霜直嘆氣,扶着牆站起來,去找左炎,以希立即扶着她。
來到左炎的房間,他正在睡覺,臉色看上去有些蒼白,但恢復得比冷若霜快,畢竟他才輸了200CC血,而且除了心臟之外,其它方面都很健康,體力也不錯,是個正常的男人,不過冷若霜還是很心疼,因爲不想吵醒他,她只得站在門口默默凝視着他,心裡很是傷感……
在醫院休養了二天,冷若霜和左炎的身體都逐漸恢復了,那個孩子的病情也穩定下來,以希每天都會去看他,給他喂一些流性食物,以希問他叫什麼名字,他沉默了幾秒,淡淡的說:“你就叫我墨兒吧!”
“墨兒,真好聽的名字。”以希微笑的說,“因爲你的瞳孔像墨一樣黑,所以才取名叫墨兒對嗎?”
“不對。”墨兒搖搖頭,冷笑道,“因爲我的人生像墨一樣黑,所以我才叫墨兒。”
以希愕然怔住,她沒想到,一個四歲半的孩子,居然會有這樣憂傷的心事,才這麼小,他就覺得自己的人生充滿黑暗,他到底經歷過什麼?
“顏阿姨,你什麼時候帶我走?”墨兒再次追問,這二天,他已經追問了好幾次這個問題。
“等下我跟叔叔和婆婆商量一下就知道了。”以希用紙巾輕輕擦了擦墨兒的嘴,溫柔的說,“墨兒,你先休息一下,我晚點來找你。”
墨兒盯着以希,認真的說:“你記住答應過我的事,千萬別對我食言,我最恨別人說話不算數。”12271457
“呵呵,你放心,阿姨一定會信守承諾的。”以希輕輕笑道。PumJ。
“謝謝!”墨兒點點頭,沒再說話。
……
以希來到左炎房間,冷若霜說:“以希,你來得正好,收拾收拾東西,我們準備走了。”
“要去夢城了嗎?”以希輕聲問。
“後天就是顏以誠結婚的日子,既然那孩子已經沒事,我們就快點離開瑞士吧,冷若霜回法國,我們必須馬上趕去夢城,再遲了就趕不上婚禮了。”左炎一邊穿外套一邊說。看想麼開。
以希咬了咬脣,轉眸看着冷若霜,小心翼翼的說:“伯母,我,我想帶那個孩子一起走,可以嗎?”
左炎怔住了,回頭看着她:“爲什麼?”
“他一直求我帶他走,好像很害怕這裡,我覺得他太可憐了,所以……”
“以希啊,你怎麼總是這樣?”冷若霜打斷以希的話,不悅的說,“自己都一身麻煩,還老喜歡管別人的閒事?你難道忘了安吉說過,那個孩子是在一場黑道火拼中被警方撿回來的?還有他身上的傷勢跟紋身,證明他很有可能是黑道的人收養的,你把他帶走,要是黑道的人找上門怎麼辦??”
以希低着頭,不敢說話,其實她明白,冷若霜真的已經很明事理了,從一開始,她抱着給左炎換心的希望,火急火燎的趕來瑞士,後來心沒換成,反而還給那孩子輸血,母子兩都虛弱得病倒了,現在好不容易稍微恢復過來,準備走了,以希又提出要帶那孩子一起走,那個孩子的確身份不明,帶走了會有麻煩是肯定的,左炎換心的事已經到了迫在眉睫的時刻,她不想着給左炎尋找合適的心臟,還老想管別人的閒事,冷若霜不生氣纔怪。
可是,即便如此,以希還是要堅持帶那個孩子走,就算是她糊塗也好,喜歡多管閒事也好,她也一定要堅持,從四年前第一次見面,她對那個孩子就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看到他哭他受傷,她就感到無比心疼,這種感情很真實很強烈,強烈到她可以爲他不顧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