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舟緩緩落地,落在了皇宮南面的御車場上。
午夜的京都很安靜,正如飛舟上的氣氛一樣。
面對不依不饒的秦延瑛。
洪公公一臉尷尬,卻也只能耐心解釋道:“秦將軍,此事沒有那麼簡單,您想想啊,若幕後主使真是相爺,他會選擇在自家船上動手麼?
如今大乾威耀四海,蠻夷戎狄妖魔邪祟盡皆臣服,定有無數居心叵測之人希望大乾坍塌,所以纔來挑撥將相不和……”
秦延瑛不耐煩地打斷道:“那這居心叵測之人,爲什麼不能是奸相?”
洪公公噎了一下:“這……”
秦延瑛擰着眉頭,眼底閃爍着智慧的神光:“兵書上都說了,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說不定就是奸相想着燈下黑,靠成爲最大的嫌疑人來洗脫嫌疑,你說有沒有道理?”
洪公公:“這……”
其他人也都聽傻了,沒想到事情還能這麼解釋。
秦牧野也忍不住鼓起了掌:“精彩!”
秦延瑛拍了拍秦牧野的肩膀:“京中人心複雜,牧野,你要跟姑姑學的還有很多。”
秦牧野:“……”
其實他剛纔也想過,幕後之人會不會是宰相。
但很快就把這個可能排除了。
因爲只要真兇沒抓到,屎盆子就會一直扣在宰相的頭上,從結果來看宰相依舊要承擔極大的名聲損失,這他孃的……燈下黑了個寂寞。
不過也不怪秦延瑛。
三叔被逼死這件事上,相府可是出了不少力。
秦開疆跟皇帝政見不和時,也是相府將秦家打成亂臣賊子,主張收回鎮南侯爵位,讓秦家全部流放。
包括原身回京之後,性格之所以變得自卑敏感扭曲,也少不了相府幼子的功勞。
就連這次去他花船,也是被激將法激過去的。
這就是相當於,你們班上有個同學特別喜歡放屁。
上課的時候,忽然有個屁響了,聲音的方位還對上了。
就算不知道是誰,大家也會把目光投過去。
秦延瑛被百般推諉,愈發顯得不爽:“洪公公!真兇是不是奸相,對質之後不就知道了,難道我還能把白的說成黑的不成?況且,拋開這件事情不談,他家小畜生欺負我家牧野的事情,也該好好算算了!”
洪公公擦了擦腦門上的汗水,只能點頭道:“那秦將軍與世子在這裡稍等片刻,老奴這就去稟告陛下!”
“快去快回!”
秦延瑛挽起袖子,搓了搓手,像是在熱身。
陳燧看得太陽穴直突突,小聲道:“延瑛啊,這件事……”
秦延瑛搶先問道:“這件事你幫我還是幫奸相?”
陳燧噎了一下:“這……”
秦延瑛嗤笑一聲:“別他孃的又說你只幫真相!你要是自己都知道你的話我不愛聽,那你就乾脆不要說!”
陳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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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璣看她摩拳擦掌要爲侄子出氣的模樣,忍不住恍惚了一陣。
隨後上前挽住她的胳膊:“姑姑,他們怎麼欺負秦郎的?”
秦延瑛哼了一聲:“牧野獻髓的事情你也知道,自回京之後就一直體弱多病,很少跟外人接觸,結果那小畜生找了一個女的,說傾心我家牧野,然後……”
“咳咳!”
秦牧野咳嗽了一聲。
秦延瑛意識到失言,趕緊改口道:“總之打擊牧野了一番!侄媳婦,這個仇你可得記住了,那女的長得沒你好看,胸沒你大,屁股還沒你翹,憑什麼欺負牧野啊?”
白玉璣:“……”
秦牧野:“……”
他現在只想說,姑姑慧眼如炬!
說起來那小逼崽子手段的確髒的很,秦家因爲政見,在京中人緣很不好,但原主因爲獻髓,在民間風評相當不錯,那些紈絝們也不敢跟原主有明面的衝突。
只不過紈絝這個圈子,羞辱人的方式有很多。
就比如讓善良溫柔的表姐,去勾引一個腎虛公子上牀,然後在牀上各種埋怨腎虛公子不行,然後事情都不辦,直接提褲跑路。
再以開玩笑的方式,反覆碾碎腎虛公子的自信心。
最後再找幾個猛男試圖把他掰彎。
只要最後一步能成,任獻髓世子再有情有義,也會徹底淪爲笑柄。
也幸虧白玉璣背後的組織出手早,不然再過幾個月,說不定真走到那步了。
秦牧野捏了捏自己有些虛胖的肚子,不由有些蛋疼。
老實說,這具身體因爲虛胖,幾乎沒啥男性魅力。
雖然絕對不算難看,但要是身穿回前世,說不定會被蓉城必吃榜通緝。
也難怪那小逼崽子能想到這個壞道流膿的點子。
孃的!
減肥!
必須得減肥。
正想着。
他忽然感覺有人捏自己的胳膊,轉頭一看,發現白玉璣正看着自己。
“你看我做什麼?”
“你不必難過,以後我幫你出氣。”
“……”
秦牧野噎了一下,你假裝關心我還挺勤快,讓人怪不好意思嘞。
幾人繼續閒聊。
其實主要是秦延瑛跟自己侄媳婦聊,一大一小兩個女人親熱的很。
陳燧這個假姑父幾次試圖插話,都被秦延瑛要求閉嘴。
只是聊得再熱鬧,時間長了也會煩躁。
就當秦延瑛有些不耐煩的時候。
洪公公終於踩着小碎步,氣喘吁吁地趕過來了:“秦將軍,世子,陳指揮使,陛下有請!”
秦延瑛下意識問道:“我侄媳婦呢?”
白玉璣趕緊道:“姑姑,我一個生面孔,夜裡面聖的確不太合適,這邊有大內高手保護,您不用擔心我的安全。”
“真懂事!”
秦延瑛拍了拍她的手背:“那委屈你在這邊等一會。”
接着,三人隨洪公公一起朝皇宮大門走去。
皇宮宮牆通體由玄武岩打造,內刻無比繁瑣玄奧的大陣,在夜色之中如霧如金,看起來恢弘而神秘。
硃紅色的大門足有三丈高。
在幾人走近的時候,門前石獅忽然一陣光暈閃動,旋即散發出青白光暈,凝成數倍大小的獅獸虛影,形成極爲龐大的威壓。
獅獸虛影俯下身,輕輕嗅了嗅四人的身體,確認無誤後,便收斂回石獅體內。
“還怪嚇人嘞!”
秦牧野擦了擦鬢角的汗,他可是知道,這石獅裡面可是實打實的獅獸元神。
如今大乾萬妖來朝,向朝廷稱臣的大妖不計其數,就比如石獅裡面的元神,實力至少相當於人族的三品大宗師,結果來到大乾卻只能當門衛。
大乾之昌盛,屬實亙古未有。
秦延瑛腳步越走越快,一邊走一邊諄諄告誡:“牧野啊!等會當着陛下的面對質,你一定不要激動。咱們佔理,別因爲衝動變成不佔理了。京都人心複雜,咱們武將尤其需要學會控制情緒。”
秦牧野鄭重點頭:“好!”
聽到姑侄倆這麼說,洪公公和陳燧總算鬆了一口氣。
不一會兒,幾人便來到了寢宮前。
到的時候,門口已經有了一老一少。
老的站着,小的跪着。
但小的明顯有些不服,小聲埋怨道:“爹!我就不明白了,那廢物明明是自己丟的,憑什麼要怪到我們頭上?我是設計套路過他,但他自己不行,他要是能支棱起來,還能被我……”
他忽然打了一個哆嗦,只覺一陣罡風襲來。
秦延瑛飛起一腳踹了過去:“小畜生,給爺死!”
秦牧野:“……”
姑?
說好的控制情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