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就算是生命,她都願意放棄 清晨六點過,隋志文起來晨跑。
路過隋海棠的房間打算把人叫起來一起跑個步,也順便和她說說岑嘉懿的事情,這麼拖下去終歸不是一個辦法。
手剛剛放在門鈴上打算敲門,大門就從裡面打開,隋海棠這麼早起牀實屬第一次,難不成女兒是轉性了?
但隋志文還沒來得及開心,門口出現的人就讓他瞳孔張大,詫異又激動地看着從門內出來的人。
“你——你怎麼在這?”大清早的,從他女兒房間裡面出來一個男人,他總不可能是一大早就來看他女兒的吧!“海棠呢?”
隋志文推開怔了一秒鐘的楚臨淵,大步往裡面走去,看到的是隋海棠睡眼朦朧地從牀上起來。
此番景象着實讓隋志文憤怒,他是請求楚臨淵配合隋海棠一段時間,等到她新鮮勁兒過去了就好了。
但他沒要求楚臨淵“這樣”配合隋海棠!
轉身,隋志文就想一拳招呼上跟進來的楚臨淵。
但畢竟……楚臨淵是部隊裡面出來的,經過專業訓練,就算這麼多年沒有系統訓練過,身體的敏捷度還是在的。
當隋志文那一拳揮過來的時候,楚臨淵下意識地就側過身。
年近六十的隋志文一拳落空,差點摔倒在地。
楚臨淵眉頭一蹙,伸手扶住了要跌倒的隋志文。
宿醉的隋海棠看到眼前的景象,清醒了過來,想要從牀上起來,但剛起了半個身子,就發現自己身上只套着一件寬鬆t恤,她並沒有辦法無所顧忌地起牀。
“隋工,你冷靜點,我什麼都沒對您女兒做!我怎麼可能對隋海棠做什麼?”楚臨淵解釋道,只覺得是無妄之災,昨晚上走了不久什麼事都沒有?
“難不成你還只在房間裡面守了一晚上?”隋志文顯然是不相信,男人不過是下半身動物,哪怕是他隋志文,也忍不住誘-惑,就更別說正處在精力旺盛階段的楚臨淵,他女兒年輕漂亮,天真可愛,他真的能做到坐懷不亂?
“如果您不相信,就問您女兒。做沒做,她應該最清楚。”楚臨淵疲於解釋,將話鋒轉到隋海棠那邊。
隋海棠依然是一點都不在狀態,昨晚上喝了大半瓶的紅酒,對於她這個滴酒不沾的人來說,已經是極限。
至於昨晚上發生了什麼……
隋海棠看着隋志文,遲鈍地眨了兩下眼睛,“我……我不記得了……但是……我昨天穿的不是這套衣服。”
說完,隋海棠低下了頭,眼淚啪嗒一下就掉在潔白的被子上。
見女兒這樣,隋志文心中已經認定是楚臨淵對隋海棠做了什麼,氣憤不已,但有擔心得不行。
他連忙走過去,安慰隋海棠,“海棠,別哭了,爸爸給你做主,爸爸一定會給你做主的!”
做主?
楚臨淵面色清冷,這件事需要做什麼主?不是顯而易見?
隋海棠喝醉了,昨天晚上拉着他發酒瘋,把浴室弄得一團亂,又自己跑到衣帽間裡面隨便套了一件t恤,她的t恤還是反着穿的!
“抱歉,我還有事就先走了。”楚臨淵單手插在西裝褲裡面,不想糾纏下去。
聽聞他要離開,隋志文立刻就火了!
“你欺負了海棠,現在就要走?楚臨淵,你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點!你今天要是敢離開,我會不遺餘力地整垮楚家和沈家!”
隋志文的話一出,楚臨淵剛剛轉過去的身子,頓了一下。
腦海中閃過的是隋志文背後的那些勢力羣體。
隋志文的大兒子是陸軍上校,手中握着不少實權。隋志文二兒子去年從地方調到中-央,政界明日之星。隋志文夫人那邊,也有着不容小覷的軍政地位。
而眼觀現在的楚家,自從楚洪山去世之後,楚家的地位雖沒有一落千丈,但在軍政的地位大不如從前。父親和二叔的確握着實權,但要比起隋家……
沈家那邊,世代從商,真要和隋家撕破臉皮的話,隨便一點什麼小問題,就會讓沈家墜入萬劫不復之地。
楚臨淵轉身,冷眼看着隋海棠,道:“隋小姐,你說我對你做沒做什麼?我的話你父親不相信,你的話,他應該信了吧!”
安靜的房間裡面,只有隋海棠輕聲抽噎的聲音,她縮在被子下,手緊緊地拽着被子。
“海棠,別怕。只管告訴爸爸,我給你撐腰!”
隋海棠擡頭,餘光掃過楚臨淵,而後看向隋志文,輕聲道:“我……我昨晚上喝醉了。”
……
蕭疏接到隋志文電話的時候還在牀上,從牀頭櫃上拿了電話過來,接了之後只聽到電話那頭冷硬的聲音:“蕭小姐,我是海棠的父親。你要是有空,現在來一趟酒店,有些事情想和你談談。關於楚臨淵和我們海棠的事情。”
她一下子就醒了過來,應了一聲。
電話就被隋志文給掛掉。
蕭疏不覺得楚臨淵和隋海棠之間有什麼問題需要解決,但她還是起來了。
剛要下牀,就看到阿狐沉默地站在牀邊,因爲小傢伙剛纔沒說話,她都沒注意到他。
“阿狐?”蕭疏心頭一顫,這些天她在巴黎,幾乎沒有和阿狐通電話或者facetime,怕一聽到看到他的聲音,就控制不住要把他擁入懷中,想要讓他叫她一聲“媽媽”,但那樣對阿狐來說,太過殘忍。
阿狐臉色沉沉,因爲手臂骨折,現在還打着石膏,用繃帶固定掛在脖子上。
見到蕭疏的時候,沒有往常的活躍。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阿狐悶悶地問道,如果不是他早上起牀,出房間看到阿姨準備了五份早飯,他以爲是許沫媽媽要過來吃早飯,問了阿姨之後才知道,是小姑媽回來了。
阿狐這般的拷問,讓蕭疏想到了以前在意大利的時候,那時候不管她幾點從機場回來,都會先到阿狐的房間裡面去看看,牀頭櫃上放着從國外帶回來的禮物。
這次,她沒有。
昨天晚上回來之後,路過阿狐的房間,蕭疏停頓了一下,最後還是回了自己的房間。
眼下阿狐質問的語氣和表情讓蕭疏覺得很對不起他。
沒等到蕭疏的回答,阿狐嘆了口氣,“算了,反正你有了老公就不要我了。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不怪你了。我真的不!怪!你!”
嘴上說着不怪她,但是那生氣的小表情哪裡是不怪她的樣子?
蕭疏的心一下子就被融化了。
“我沒有不要你。”蕭疏從牀上下來,“難道不是你有了許沫,就不理我了嗎?”
這句話好像說到點子上了,阿狐也一臉心虛的樣子,他好像是和許沫走的比較近了。
“但是……我每天都在等你跟我facetime,爸爸說你去了法國,我還算了時差!但你一個電話都沒有打過來。”阿狐嘟着嘴,“就算我現在和許沫媽媽親,也取代不了你在我心中的地位。我們兩個在一起那麼長時間,你還不相信我對你的感情嗎?”
忽如其來的“表白”讓蕭疏差點哭了出來,她以爲只要少見阿狐一點,就能少一點想念。
但她錯了,少見面只會讓她更加想念阿狐,他們是母子,有着怎麼都沒辦法斬斷的聯繫。
不知道阿狐是隨了誰的性格,很少表白自己的心跡,剛纔能和蕭疏說那番話,已經是他的極限。
“都是我的錯,阿狐不生氣了好不好?”蕭疏蹲在阿狐面前,大概他們都不會知道,她能把阿狐保下來,是花了多大的力氣。
幾乎是她用生命換來的兒子,她怎麼捨得?
“哼!”阿狐別過頭去,像是並不願意打理蕭疏的模樣。
“那這樣,以後我要是出去,每天都和你視頻通話怎麼樣?而且,就算我有了老公,他也比不上阿狐在我心中的地位啊!你是我,最愛最愛的……啓程。”
聽到這話,阿狐臉上的表情才柔和了一些,轉過頭,故作嚴肅地問道:“那……你最愛你老公,還是我?”
這個問題啊……
“當然是你。”蕭疏答道。
阿狐還是很滿意這個答案的,但他說道:“算了,你還是最愛你老公吧!畢竟是他每天陪在你身邊,是你們一起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如果你最愛的那個人是你老公的話,我還是可以理解的。”
蕭疏想要將阿狐擁入懷中,但是他手上的傷還沒有好,蕭疏怕有給他弄傷了,只能看着他,看着自己的兒子。
“剛纔是誰來的電話啊?”
被阿狐這麼一提醒,蕭疏纔想到剛纔那通電話,“一個麻煩的人。我現在去洗臉刷牙,待會要出去一趟。”
“咦……我剛纔竟然跟一個沒有刷牙的人說了那麼長時間的話!”阿狐一臉的嫌棄。
“蕭啓程你敢嫌棄我,你是不是活膩了!”
“你打我的話我就告訴爸爸,說你欺負病人!”
“你不知道你爸爸最疼的人是我?”
“可我現在是病人。”
……
和阿狐恢復了往常的鬥嘴模式,讓蕭疏鬱積在心中的煩悶好像瞬間解開了一樣。
而這次去巴黎,更是解開了她心中無法逾越的障礙。
……
蕭疏出門的時候,接到了楚臨淵的電話。
她坐在駕駛座內,沒有啓動車子。
沒等楚臨淵開口,蕭疏便先開了口,“剛纔隋海棠的父親打電話來讓我去酒店,剛想告訴你,你的電話就過來了。”
“嗯,我現在也在酒店。”楚臨淵聲音低沉,蘊着幾分疲倦的感覺,“隋海棠說我和她睡了。”
是隋海棠說,他們睡了。
“你呢,和她睡了嗎?”蕭疏單手放在方向盤上,波瀾不驚的語氣當中聽不出什麼情緒。
正常的套路,男人這種時候應該極力解釋他和那個女人沒有發生關係,他是清白的,他最無辜。
楚臨淵沒有,他既沒有拼命解釋,也沒有說他無辜,更沒有說那個女孩子如何如何勾-引他。
“沒有。”
“嗯,我知道了。”蕭疏淡聲道,“昨晚上不該讓你一個人送隋海棠回去。”
“嗯?”相比較兩人迷之的態度,倒是蕭疏這般平靜讓楚臨淵感到意外。
“我還要開車,等到了酒店再說。”蕭疏啓動車子,剛要掛電話的時候,像是想起來什麼,“戒指,你是不是真的扔掉了?”
“你覺得它在,它就還在。你覺得它被丟掉了,就被丟掉了。”
“臨淵,我剛纔起牀的時候阿狐站在我牀邊,我看着他,卻不能讓他叫我媽媽。你明白這種感受嗎?”
迴應蕭疏的,是楚臨淵低沉的氣息,大概沒有人比他更能明白蕭疏心中的傷痛。
當他看着阿狐叫蕭乾“爸爸”的時候,那時候他就想,如果他有扭轉乾坤的方法,一定讓時間回到四年前,糾正所有的錯誤。
“我想把一切都拉回正軌,臨淵,包括我和你的感情。”
……
掛掉電話的蕭疏正要準備開車,一輛跑車忽然間停在她家門口,許沫從車上下來,神色匆匆。
她進來的時候甚至沒有看到正準備出門的蕭疏。
“許沫,怎麼了?”蕭疏打開車窗,叫住了許沫。
她面色蒼白,被蕭疏這麼一叫,像是丟了半個魂一樣。
“你哥呢?”
“他很早就出去了,大概去公司了吧?”
“他沒在公司,我以爲他在家裡,打他電話也沒有人接。”說着,許沫從口袋裡面拿出手機。
蕭疏從車上下來,扶着許沫的肩膀,發現她在顫抖,剛纔她把車子開過來的時候,也是橫衝直撞的。
“告訴我,出什麼事了?”
“你插不上手的,你要出去?要出去就快走吧,我自己去找蕭乾。”
“是不是我哥出了什麼事?”
蕭疏的話一出,許沫才把目光從手機當中擡起來,這是兄妹感應還是什麼?
“我早上接到我一個在檢察院朋友的電話,說是有人匿名遞交了一份關於蕭乾的東西。先前關於你父親……”許沫說到這兒的時候不自覺的停頓了下來,她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告訴蕭疏。
“我知道,我爸貪污,在看守所裡面自殺。沒事,你接着說。”蕭疏格外地鎮定,像是早就知道這件事一樣。
許沫怔了一秒,但事情緊急,她沒問蕭疏是怎麼知道這些事情的。
“因爲蕭叔叔當年的事情,所以檢察院那邊說要嚴查蕭乾。消息還沒傳開,我想快點找到蕭乾,讓他有應對的辦法。”
那個說着和蕭乾沒有一點可能的女人,卻在蕭乾出事的時候在方寸大亂之前要幫他。
“許沫,其實我哥早就和喬虞離婚了。他在等你。”
事情在緊急關頭,然而蕭疏卻和許沫說這件事,許沫明顯不想現在和蕭疏討論她和蕭乾的事情。
但蕭疏那句“他在等你”着實戳到了她心中最柔軟的地方,鼻頭不由得一酸。
“我去找你哥。”
“我昨天晚上已經和喬虞聯繫過,你別擔心了,這件事我會處理。”
“嗯?”其實在許沫的印象當中,蕭疏一直都是那個需要被捧在手心裡面疼愛的小公主,溫室裡面的花朵,不管是她,還是楚臨淵,蕭乾,甚至是秦雁回,都在小心翼翼地幫蕭疏維護一個沒有傷害的世界。
所以當蕭疏說出“這件事我會處理”的時候,許沫心中是詫異的。
“許沫,謝謝你四年前冒着被哥哥,被臨淵誤會的風險,順着我的話說了下去,對不起,讓你承受那麼大的誤會。”
許沫完全怔住,“你……想起來了?”
想起她們當時在楚宅書房裡面說的那番話,想起究竟是誰推她下了樓?
“我現在要去酒店,隋海棠說臨淵睡了她。你也別擔心我哥了,他國籍早就轉到意大利去了,就算要查,這當中的手續很麻煩。而且,我相信我哥有能力處理這些事情。”
蕭疏沒告訴許沫的是,昨天晚上她回家之後,和喬虞打了電話。
當年蕭乾是在喬虞父親的提攜下才走到了今天的位置,那時候蕭疏就擔心蕭乾短時間內有那樣的成就,是不是走了什麼歪路。但三年前喬家被意大利政-府殺雞儆猴的時候,蕭乾卻沒有被牽扯到。
是蕭乾隱藏夠深,還是和那些事情根本就沒有牽扯?
所以,蕭疏打電話問了喬虞。
喬虞告訴蕭疏,他父親交給蕭乾做的生意,都是乾淨的。
有了喬虞那句話,蕭疏就放心了,沒有人能拿這些事成爲威脅蕭疏的把柄!
沒有人能破壞她好不容易得來的幸福。
……
蕭疏開車到了酒店,直接去了隋志文之前在電話裡面說的那個房間。
門外有保鏢守着,見到蕭疏來,還去裡面通報了一聲,才讓蕭疏進去。
進門,蕭疏看到楚臨淵神情淡漠地坐在單人沙發上,隋海棠和隋志文坐在長沙發上。
“臨淵。”蕭疏迎着楚臨淵的目光,走了過去。
楚臨淵眼中到底還是有抱歉的神色,讓自己的太太出來解決這樣的事情。
可他忽然間覺得,蕭疏不管從神情上,還是眼神裡,都有些不一樣了。
蕭疏也沒有拐彎抹角,直入主題,道:“隋先生,隋小姐,我剛纔和我丈夫通過電話,知道昨晚上發生的事情。我知道女孩子不會拿清白這種事來開玩笑,我也相信臨淵在有妻子的情況下不會和別的女人發生關係。既然這樣,隋小姐,不介意去醫院做個檢查,如果臨淵真的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我第一個不放過他。如果沒有,我就當你年紀小不懂事,我們不和你一般計較。”
客廳裡面因爲蕭疏這句話陷入了沉默當中,其實她這個辦法是最好的解決問題的。
但……
“讓我女兒去做檢查,我看你們也是瘋了!我女兒的清白就這樣毀於一旦,虧你好意思說得出口!”隋志文冷聲道,他要是同意了蕭疏的方法,不管隋海棠做出來的結果怎麼樣,隋海棠的清白就算是沒了。
“隋小姐說得出她和臨淵發生關係這種話,就應該清楚後果。不然,隋先生你打算怎麼處理這件事?讓我和臨淵離婚,好讓您女兒和臨淵結婚?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爲隋小姐爲了和臨淵結婚,故意睡了我丈夫,破壞我們夫妻感情?隋小姐不是小孩子,應該清楚什麼話可以說,什麼話不能說!你要是爲了誰連自己的清白都可以不要只爲了讓我們離婚,隋小姐我佩服你,真的。”
要是有一天因爲楚臨淵,她必須丟棄她的清白,她願不願意?
她想,就算是生命,她都願意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