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鴉雀無聲。
齊州省內諸位大佬見到韓主席俯首在地,老淚縱橫,一個個面面相覷,不知該怎麼反應。
他們和他們的小夥伴全都驚呆了。
記者們反應最快,他們從短暫的震撼中醒過神來,紛紛舉起了手裡的攝像機,將鏡頭對準這位在華夏國有着無上雄風的遲暮老者。
“爸!”
“爺爺!”
韓雲川和韓瑞清嚇得魂飛魄散,趕忙衝上前去,想要將韓田竹扶起來。
“滾開!退後!”跪地的韓田竹大爲惱怒,大聲訓斥道。
韓雲川和韓瑞清都不敢違逆老爺子的意思,他們滿是擔心的退後了兩步,眼睛緊緊盯着韓田竹的臉龐,似乎在確認韓田竹是不是中邪了。
牛皓凌同樣驚呆了,他下意識的朝一邊挪了挪腳步,不管韓家怎樣,至少韓田竹是打過仗扛過槍跨過鴨綠江的民族英雄,他不敢對這位老前輩不敬。
牛皓凌讓到一邊,韓田竹跪伏的人就變成了正在觀看鯊魚的雲萬里身上。
六七十名省部級領導的目光全都放到了這名‘中年人’身上,皆是不明所以,韓田竹接近九十歲的高齡,竟然對這名‘中年人’下跪?
雲萬里用平淡之極的眼神掃了蒼老的韓田竹一眼,輕聲說道:“你先起來吧。”
韓田竹不敢不遵,雙手撐地艱難的從地上爬了起來,他激動莫名的說道:“師長,我就知道你還在!中越戰爭後,我們整整找尋了您三十年!”
雲萬里輕聲說道:“都是過去的事了,不用再提。”
韓田竹執着的說道:“永遠沒有過去,我這條命是師長給的!我曾經說過,只要師長在一天,我便追隨一天!我韓田竹不是出爾反爾的小人!當年若不是師長率領部隊路過大韓莊,我還只是一個受盡地主欺壓的小毛孩,我每晚睡覺以前,都能想起以前參軍的一暮暮,都能想到師長當年對我的教誨!”
雲萬里搖頭道:“我已經忘記了。”
“師長可以忘記我!但我不能忘記師長!”韓田竹很執拗。
牛皓凌在一旁賊眉鼠眼的聽得仔細,心裡又是興奮又是激動,真沒想到,雲萬里還有這麼大的背景,雖說他看過雲萬里的軍銜照片,但卻沒想到雲萬里竟然會是韓田竹的老上級!
韓田竹是誰?
抗戰名將,援朝先鋒,越戰功臣!一系列戰爭下來,再加上他一直沒有站錯隊伍,他的名望他的地位也隨着時間而遞增,最終成爲華夏國著名上將之一。
看來,在當年抗戰時期,雲萬里還擔任師長之時,對韓田竹大力提拔過,軍隊派系便是如此知恩圖報,一天是首長,一輩子都是首長。
屌爆了!牛皓凌暗自竊喜,他這次算是押到寶了,有這麼大一尊靠山在,他完全可以在華夏國橫着走啊,哈哈。
雲萬里微微蹙眉,似乎有點不太高興,他對韓田竹死纏爛打想報恩的性格有點小反感。
牛皓凌看出了雲萬里的表情,生怕這個與世隔絕二十年的大俠會說出什麼傷感情的話,趕忙湊過去媚笑道:“雲前輩,韓主席也是一片赤誠之心,你又何必拒人於千里之外呢?”
雲萬里瞥了牛皓凌一眼,哪裡還看不出牛皓凌的花花腸子,他現在對外物已經沒什麼慾望,淡然說道:“隨便你吧,我住在悅來客棧。”
說完這句話,雲萬里轉身便走。
這個姿態在牛皓凌看來,簡直裝逼到了極致,裝的渾然天成,大巧不工。
“克麗絲,快去陪着雲前輩。”牛皓凌也擔心這尊好不容易纔抱住的靠山一去不歸。
克麗絲滿懷深意的望了眼這位經常出現在電視上的遲暮老者,快步向只留下拉風背影的雲萬里追去。
待到雲萬里消失在候客大廳,牛皓凌這才笑眯眯的拱手道:“韓主席,不如您也隨我去悅來客棧下榻吧,那兒是晚輩的小小產業,還望韓主席不要介意。”
韓田竹現在的心早就掛在了雲萬里身上,哪裡還去想牛皓凌是誰,哪裡還去想此行的目的,他像是孩子般的連連點頭,喃喃道:“好,好,走,我們現在就走。”
一衆大領導盡皆無語。
他喵了個咪的,太他嗎戲劇化了吧?
最感覺無語的還是韓家父子,他倆已經大腦當機了,眼看着老爺子像是無知小蘿莉般跟着牛皓凌離去,他倆竟然不知道怎麼去勸說和阻止。
畢竟,韓田竹在他們心裡的地位太高了,他倆根本就不敢產生絲毫違逆的念頭。
衆多省部級領導相視苦笑,眼前這一幕,真可以用峰迴路轉來形容,現在好了,他們要重新估量牛皓凌的價值了,有那個‘騷包中年人’撐腰,牛皓凌如果想參軍,那簡直是願意趴着就趴着,願意躺着就躺着,沒人敢說一個不字。
悅來客棧泉市店還處於歇業狀態,傍晚時分,已經關門的店門口停了兩輛軍車。
一名白髮蒼蒼卻神態矍鑠的老者在警衛員、家人的攙扶下,拄着柺杖從車裡走了下來,其中有一人,赫然便是連晉,此時連晉正陪在這位老人身邊,低聲說着什麼。
老人個子雖不高,卻身材勻稱,沒有老年人那種顫巍巍、弱不禁風的模樣,他一雙大手按在柺杖上,擡頭望着悅來客棧四個大字,說道:“小晉,就是這裡了吧?”
連晉笑道:“是,爺爺,這裡還有孫兒的不少股份呢。”
白髮老人呵呵笑道:“你這次做的非常好,值得表揚。”
連晉心中大喜,嘴上還是說道:“孫兒也是按照爺爺的教誨來行事,結交天下有用之人。”
白髮老人爽朗大笑:“哈哈,沒錯,真是想不到啊,雲萬里竟然還活着,許老頭怎麼沒過來?按理說,他應該是第一個過來的人才對,這老小子那點本事,還是雲萬里教的。”
連晉聞之一驚,說道:“爺爺,這位雲萬里前輩到底是什麼人?”
白髮老人想了一會,說道:“他是一位傳奇人物。”
“爲什麼我從沒聽說過?”連晉有點納悶,以他現在的接觸面,如果雲萬里真是名人,他不可能連聽都沒有聽說過。
白髮老人嘆道:“他在我們這些老傢伙中,是一位神的存在,你有偶像嗎?”
偶像?連晉微微一愣,誰沒有偶像?每個年代的人都有偶像。
“雲萬里,就是我們那個年代的偶像,我們剛剛參軍的時候,他已經在根據地闖出了很大的名聲,身手無人能比,曾經一人一劍端掉一個日軍據點。那時候他若是和我們說一句話,簡直是莫大的榮耀,值得和戰友炫耀好多天。”白髮老人臉上浮現出一絲溫馨的笑意,似乎回想起了那個戰火紛飛的年代。
吱——
這時候,又傳來了剎車聲。
白髮老人轉過身,只見在距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停下了兩輛軍車,兩名老者直接打開車門走下車,只各自帶了兩名警衛員。
“許老頭,陳老頭,你們倆倒是湊到一塊去了。”白髮老人笑的很開心。
被稱爲許老頭的老者身高將近一米九,他們那個時代能有這種身高,已經算是萬中無一了,他生的恍若鐵塔一般,與鐵牛的身材有的一拼,絲毫看不出任何的疲態,走起路來虎虎生風,看到白髮老人,他哈哈大笑道:“我就知道你個老東西要過來,哈哈。”
三名老者湊在一起,足以影響華夏國以後的走向,可他們此刻唯一的目的,便是拜見悅來客棧的一個人。
“雲前輩,你就見見韓主席吧,你看他一大把年紀的,還站在樓下餐廳裡候着,連我都看不下去了。”牛皓凌一邊給雲萬里剝杏仁,一邊做着說客。
雲萬里拈起一顆杏仁扔進嘴裡,慢慢咀嚼了一會,說道:“我和他們已經不是一路人,見不如不見。”
牛皓凌笑道:“那總要和韓主席講清楚,讓他這麼一個大官在下面等着,我心裡着實有點惶恐哪。”
雲萬里面無表情的說道:“等一會,等他們湊齊了,我一塊見。”
等?等誰?
牛皓凌還沒想明白到底是什麼人要過來,腰間的手機響了起來。
連晉的電話。
“喂,連兄,你怎麼有空給我打電話?”牛皓凌的語氣裡不無奚落,他和韓家打的熱火朝天,連晉身爲他的盟友,竟然沒有任何的表示,裝作不知情,儘管牛皓凌知道連晉爲什麼如何,可他心裡還是不怎麼舒服。
他本來就不是什麼心胸大度之人,他看不慣別人比他有錢,他看不慣別人比他英俊,他看不慣別人比他囂張,他看不慣的事太多太多。
讓牛皓凌感到奇怪的是,連晉的語氣竟然有點緊張,只聽連晉說道:“快打開悅來客棧的正門。”
“悅來客棧?你過來了?”牛皓凌有點難以置信,他和韓家開戰到現在,這傢伙連個電話都不打,怎麼就突然出現在泉市?
“不是我過來了,是我家老爺子過來了,還是許老爺子,陳老爺子!你趕緊出來!”連晉由不得牛皓凌繼續囉嗦,語氣急促的說道。
靠!果然湊齊一桌麻將了。他下意識的看了看雲萬里,心道:老雲真是威武到極點了。
四人湊齊,估計這桌麻將能撬動半個華夏。
牛皓凌近乎是屁滾尿流的跑到正門處,面對這幾位大佬,他絕對不敢耍什麼花妖子。
牛皓凌讓沙江等人打開門,立即彎腰九十度,說道:“牛皓凌見過三位首長。”
他很聰明,沒有挨個念陳首長、連首長、許首長,否則,他可就得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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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老人現在唯一還喜歡爭得,就是他們之間的排名,若是牛皓凌輕率地將某某人放在第一位上,他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這位小哥想必就是小晉常提起的牛皓凌吧?”連老爺子笑呵呵的觀望着牛皓凌,開口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