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讓上古靈種看上的人,沒有一個是白給的。
錢逸羣本來就是個悟性極高的人,無意中就成了看門道的內行。
隨着劍陣運轉,錢逸羣漸漸融入其中。原本領悟劍意絕非那麼容易的事,許多劍修弟子終身止步在劍意之外,除了自身資質,機緣也是重中之重。
同門切磋不可能以性命相搏。
碰上以性命相搏的時候,自己很難冷眼旁觀。
即便與己無關高高掛起,要見高人搏殺也不是件尋常事。
而高人搏殺還用上一流劍陣,更是鳳毛麟角可遇而不可求。
若說劍術如水,那麼劍陣就是錢塘大潮,更能讓人進入洶涌澎湃,源源不絕的意境之中。
不過三五合交手,錢逸羣已經徹底融入劍陣之中。他彷彿置身於春江花月夜,楊柳清風摩挲着他的面龐,溫溫淳淳。不時有暗潮涌流拍打岸邊石塊,激起一朵朵白色的浪花,那是刀劍之氣撞出的幻景。
眼見一個身穿鵝黃高腰襦裙的美少女一劍刺入,錢逸羣忘我之中高聲喊道:“停!”
那女子就像是被人在耳邊放了個炮仗,身形一僵,已經刺進去的劍鋒硬生生停住。
“刺!”錢逸羣一個轉息又高聲吼道。
這一劍穿過了刀氣,避開了刀鋒,直接刺到了黑鐵巨漢的身上。
劍體微微一彎,黃衣女子劍氣一吐,劍尖撕裂了粗糙的皮膚刺入肌肉之中。
劉宗敏牙齒一咬,正要一刀兩斷將這黃衣女子從頭劈開,誰知手上的長刀卻已經過了勁頭。等他收勁再來,黃衣女子已經如同一片花瓣閃到了一旁。
這一擊對劉宗敏而言不過像是被蚊子咬了一口,整個戰局的節奏卻被打亂了。花月凌風陣發揮起了本來應有的威力,越來越多的細創出現在劉宗敏身上,將一個黑鐵巨漢染得是黑裡透紅。
錢逸羣不用看也知道許多人看着自己,他能夠從這種被人矚目的感覺中分辨出周正卿的豔羨,分辨出徐佛的驚詫,李巖的驚懼,以及馮老先生的……理所當然?
“妙極妙極,”馮老先生輕撫長鬚,“這等時機拿捏,真高人也!”
錢逸羣淡淡一笑,心中不以爲意。剛纔只是忘我之中心有所感,真要讓他再重複一次卻是做不到的。眼看着劍陣走得順暢起來,錢逸羣也將目光再次投入到了美女身上,不過看的卻是身形走位。
他將這劍陣的步法陣位在腦中過了,與自己得到心授的《易中玄》一一對應,果然九成九都是契合的。剩下的那一分也不知道是創陣人疏忽,還是故意爲之,抑或是這些姑娘走偏……總之是後輩門人的事。
李巖見劉宗敏漸漸落入下風,自然反覆打量着錢逸羣。他原本站在劉宗敏身後掠陣是爲了對付徐佛,沒想到徐佛還沒出手,卻半路冒出了陳咬金。
這次的“求親”可謂順風順水,這些賓客中沒有一個能夠一戰的,再加上無意中得了貴人相助,絕不該有失敗的可能性。然而此刻,李巖卻有種不祥的預感,輕輕將手放在後腰。
“李公子,還不來助我一臂之力!”劉宗敏終於守不住心神,這種鈍刀子割肉的對戰已經成了肉體與精神的對抗。到底是年輕姑娘們的體力不支導致劍陣潰散,還是劉宗敏精神崩潰,此刻終於見了分曉。
李巖果斷從腰後摸出一柄橫笛,輕輕一甩,湊到嘴邊,頓時從笛管中流淌出一陣清涼的笛音,漸行漸高,幾入雲霄。
這笛音落在錢逸羣耳中,頓時渾身一麻,心中暗道:這笛音肯定不是附庸風雅玩鬧的東西……
果然,劉宗敏一聽到這笛音,旋即發出一聲暴喝,手中的雙刀明顯越發凌厲起來。
一道如同幻影般的藍色氣勁從雙刀刀刃飛出,直射一旁督戰的徐佛。
徐佛腰身一轉,長袖之中的玉手摯出兩柄長扇。
她“啪”地一聲展開長扇,露出大紅綢緞的扇面,上下一分一合,將自己遮掩起來。
幾乎與此同時,淡藍色的刀罡打在扇面上,只聽噗噗兩聲,徐佛手腕輕抖,將這招遠攻接了下來。
徐佛嘩啦啦一振舞扇,高聲喝道:“九音驚弦!”
後堂之中走出兩列歌姬,每排九人,手中拿着鑼鼓鈸鐃、琵琶琴瑟、二胡笛簫……隨着徐佛的大扇演奏起來。
“此陣妙在以九種音色共振,以琴聲惑敵,弦氣傷人,或高或低,或緩或疾,使人迷離於其中。弦氣縱橫,內惑心智,傷人於無形之間,實在是江湖奇陣啊!”馮老先生搖頭晃腦撫須讚歎道。
錢逸羣沒有說話,只覺得耳邊頗爲鬧騰,過了片刻方纔將這九重音色一一釐清,總算不會被琴音蠱惑心智。
“錢公子,你怎麼看?”馮先生自言自語不過癮,拉住錢逸羣問道。
錢逸羣心道:我又不是元芳……問我幹嗎?
周正卿輕拉錢逸羣衣袖:“你覺得歸家院能贏麼?”
“那個李巖還沒真正出手,而且他八成還有援手。”錢逸羣想了想,對周正卿說道。
以劉宗敏目前展現出來的戰鬥力,兩個人跑人家老窩裡去“搶”親,實在有些不夠看。李巖又不像那種自大的白癡,而且貌似此人還是李自成的二號謀主,肯定留有後手。
花月凌風陣中的女劍士們隨着九音變陣,如同潮水一般波浪迭起地朝劉宗敏涌去。劉宗敏原本牢牢釘在地上的雙腿也不由打顫,好幾回被打得退了半步,剛建立起來的優勢蕩然無存。
李巖見戰局不利,中斷笛曲,猛得拉出一聲尖銳的高音。
這高音完全不成曲調,只是單純的噪音,精純的靈蘊混雜其中,震得幾個修爲極低的士子直接昏闕過去。
錢逸羣微微皺眉,緊固心神,將這聲波攻擊頂了下來。在看身邊那馮老先生,渾身冷汗淋漓,幾乎要靠在他身上一般,周正卿倒是打了晃就站穩了。
這強弱之別,果然不在年齡表象。
隨着李巖的笛音,外面很快就喧譁起來。這些人早就混進了碼頭上的雜役之中,原本只能從後門進來領工錢,根本沒有資格在院子裡逗留。因爲御虛照影陣,他們正可以光明正大留在歸家院,一邊享用院中雜役的招待,一邊大罵歸家院不讓他們回家。
而現在,這些人吃飽喝足罵得心情舒暢,紛紛取出暗藏的兵器,開始幹正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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