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又走了幾步,錢逸羣突然頓住了腳步,臉上浮出一絲遺憾,道:“恐怕要壞事。”
徐佛跟着一驚,問道:“怎麼?”
“我這麼勒索文光祖,樑子肯定已經結下了。”錢逸羣道,“還有那個茅山黃元霸,被我打跑之後肯定會捲土重來。只有一日捉賊,哪能千日防賊?徐姐姐的法子太慢,太慢了。”
徐佛一想的確有理,頗爲不安問道:“那該如何是好?”她這話問出口,心中才打了個擱楞,暗呼道:錢逸羣打跑了茅山黃元霸!
茅山黃元霸!
那人身祧三茅真傳的強人啊!
眼下龍虎山嗣漢天師府裡流出來當代張天師的真符不過作價足銀一千兩,這位黃真人的符卻能賣到一千五百兩!姑且不說個人修行,但看這市價行情就能知道此人的地位有多高。
徐佛心中一則驚疑文光祖竟然請得動黃元霸,一則更驚歎錢逸羣已經有了如此手段,能夠毫髮無傷地將黃元霸打跑!想到這裡,徐佛腳下錯亂,左腳差點被右腳絆倒。
錢逸羣渾然無覺,緩緩踱步,暗道:我若是行險,或許還能暗中幹掉文光祖。只是這個世道又不是法治最高的時代,別人就算沒證據,也一樣遷怒我家人。至於黃元霸更是無處尋他,只有守株待兔。
——是了!當年王重陽爲了騙歐陽鋒現身,直接裝死。我有樣學樣,黃元霸即便不現身,也只能作罷,再沒有尋到我家裡去的道理。只要熬過了這段時間,鐵杖道人一回來,哥哥我也就算熬出頭了。
錢逸羣嘆了口氣,突然又有想到了師父。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已經越來越不把自己當做一個客人了。機械地重複每一天,讓人覺得沒有激情,但是也養成了巨大的生活慣性。如果現在讓他不去藏經閣抄經,或者讓他躺着睡覺,他都會覺得十分不舒服,乃至渾身彆扭。
——就算等來了鐵杖道人又如何呢?他還能帶我去另外拜個師父麼?
——背師另投可是重罪。
錢逸羣心中雜亂。
——我這師父雖然只說五句話,不過對我很好啊!而且他也是個高人,我何必心懷貳志?
錢逸羣想通了這些關節,深吸了口氣,道:“裝死逃避太過懦弱!我覺得還是修觀自保比較好。”
徐佛微微皺眉,心道:誰說過要裝死?
“徐姐姐,上次咱們說過要學猿公劍法的。”錢逸羣道,“不如這次多蓋一間別院,留幾位姐妹,我好方便向她們討教。”
徐佛點頭道:“正是如此。”
兩人邊說邊往外走,卻見迎面走來三個人影,因爲背光看不清面孔。直到三人走近了,錢逸羣纔看出是柳和尚和他女兒,以及阿牛。阿牛身邊還有一團與周圍光線不相融的空白,正是前去報信的錢衛。
“大叔,你們纔來啊,黃花菜都涼了。”錢逸羣上前笑道,“這位是我紅塵好友,徐佛徐小姐。”
兩邊人紛紛見禮,柳和尚只是多看兩眼就聽到柳定定在一邊乾咳。徐佛吃不準這和尚美女的搭配是怎麼回事,直聽到錢逸羣說:“這位乃是寧邦寺柳大師,這是他女兒。”徐佛這才福了福,暗道現在和尚都能結婚生孩子了,這姑娘萬幸長得不像她爹。只看女兒如此,想必母親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竹林幽徑的光線不好,徐佛也是職業病犯了,看美女看得十分仔細。柳定定倒是不怕她看,只是覺得徐佛這人有些失禮,越靠越近,幾乎要湊到她面門上了。
“你做什麼!”柳定定終於忍不住喊道。
徐佛恍如初醒,尷尬得說不出句整話,只道:“在下孟浪了,雖然見過美女,卻未見過長如妹妹這般標誌的美女。”
錢逸羣哈哈大笑道:“是我師兄的福氣。”說罷又道:“幾位,救人如救火啊,今天幸好徐姐姐她們來了,否則咱們可是白白裡被人打了一巴掌,連哭的地方都沒有。”
柳和尚摸了摸腦袋:“你這孩子說話,總是顛三倒四的。我們哪裡來晚了?我們來得正好,若是早來一步,豈不是讓你偷懶麼?”
“我剛纔孤立無援……”錢逸羣叫道。
“我們早就在峭壁上看着,你若真不行,我會出手的。”柳和尚不耐煩道,“對付這些臭魚爛蝦,哪裡需要幫忙。”
——打黃元霸的時候你也是這麼說的。
錢逸羣無奈搖頭,道:“那大師現在前來敝處,只爲蹭飯的麼?”
徐佛聽了一驚:這和尚的修爲不低,錢公子如此不客氣,不會得罪人吧?
“哪有那般好命!”柳和尚拉了女兒就往前走,邊走邊道,“一個亂七八糟的惑心陣放在門口,你無所謂,我看着卻鬧心。”
錢逸羣心中咦了一聲,旋即想到戴家那兩個熊孩子當時的確用杏黃小旗在地上佈陣。他還假意上前踢掉了一面小旗,本以爲破壞了陣法,沒想到竟然仍然有效。
錢逸羣追了上去,請教道:“大叔,陣是怎麼破的?”
“看你這問的外行話。一旦成陣,就只有破去陣眼方能破陣。”柳和尚貌似心情不好,不耐煩道,“真的高手佈陣,以天地爲陣圖,以山川爲陣型,借日月星三光爲陣眼,念頭之間毀天滅地,誰能破?”
“你說的不是高手,”錢逸羣一臉窘相,“是聖人吧!我見過一個高人跟苦塵和尚對決,那高人用陣,苦塵用咒,最後高人只是險勝一籌。”
——還是因爲有我幫忙。
錢逸羣在心中補了一句。
“苦塵?”柳和尚腳下停了停,貌若無意地吐了口痰,繼續往前走去。
錢逸羣不知道苦塵和尚和柳和尚有什麼關係,不過從這態度上已經很說明問題了。阿牛正好上前解圍道:“師弟,你是要去請師父麼?”
“正是,師兄有事?”
“你別去了,還是我去吧。”阿牛略顯侷促道,“我正好有事找師父。”
錢逸羣正想去看柳和尚破陣,也不與阿牛謙讓。剛走了兩步,忍不住回頭看到阿牛的背影,心道:他們從寧邦寺下來,應該先路過藏經閣的,怎麼不直接去找師父?
實際上,阿牛在藏經閣門前上上下下何止十回,每每要邁出腳步,最終卻還是縮了回來。原因無他,只因要說的話實在難以吐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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