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大又寬敞,多了張琴也沒顯得擁擠。琴和小桌上的茶具和筆墨紙硯,讓車廂內更顯得雅緻!
瑾瑜捲起了車窗簾,馬車現在停的位置是一株古樹下,一側是山,另一側是開滿了野花的平地。風兒帶着暖暖的日光,帶着花香吹進車窗,幾隻粉蝶也在窗口的位置翻飛追逐着。
鏢師們休息的休息,警戒的警戒、餵馬!秦義海坐在離馬車幾步遠的一塊大石上,看着那車窗口的人兒,融進大自然的美景中。
悠揚的琴聲從馬車裡傳了出來,琴音裡山的莊嚴,水的清亮讓所有人都停下了手裡的動作。鏢師們不懂什麼音律,卻也聽得如癡如醉!明明站在青山腳下,附近沒有河流小溪,此時的他們卻覺得自己站在風景如畫的山澗旁,猶如身臨其境的聽着那流水衝擊高山的湍急。
如水滴石般的柔和清脆琴音停下後,大家好一會兒纔回過神來,不可置信的看向那輛馬車。此時依舊沒人出聲,似乎是怕破壞了人間最美好的一刻。
《高山流水》取材於伯牙鼓琴遇知音,有很多的流派版本。瑾瑜以往彈琴,中規中矩,而現在隨心所欲彈的,旋律不失典雅,韻味依舊雋永,卻比以往更具高山之巍巍,流水之洋洋。
一曲結束,車廂內的弄琴人也同樣是意猶未盡。她自己也沒想到,此時此刻的她能彈出這種意境,不正是以前她想卻從未達到的麼。那麼,彈別的曲子呢?比如,自己兩世爲人最愛的那一首。
不是許冠傑的玩世不恭、羅文的瀟灑絕塵、羅大佑徐克黃霑三哥人的快意恩仇,關之琳的明媚柔情斷絃、更加不是自己以往彈出的那種古意盎然。
她要的是那那種不受羈絆,隨心所欲!
心動、意動、手就已經動了。
在馬車附近還在回味着先前那一曲餘音的時候,琴聲再次從馬車中飄揚出來。但是,這次卻不是高山流水的典雅。而是帶着大氣磅礴的氣勢,瀟灑自得的旋律,滄桑透徹的韻味。
琴聲如心境,聽者能聽出撫琴人歷經滄桑,卻根本不知道,撫琴之人兩世爲人的旅程中,看多了多少人世的險惡,經歷幾番風雨浮沉起伏。怎樣的心裡糾結,才成今日滄海一聲笑,笑盡平生事。笑傲江湖遙。
精神上重生的瑾瑜,真的已經明白,世上的磨難根本不算什麼,只要把自己的心態調好!任江山笑,蒼生笑,我自無畏無懼的去追求自己想要的!
一曲《滄海一聲笑》,瑾瑜並沒有罷手,而是又重複的彈奏了一遍,只不過。這回她是邊彈邊唱的;“滄海一聲笑,滔滔兩岸潮,浮沉隨浪只記今朝。蒼天笑,紛紛世上潮。誰負誰勝出天知曉。
江山笑,煙雨遙,濤浪淘盡紅塵俗事幾多驕,清風笑。竟惹寂寥,豪情還剩了,一襟晚照。
滄海一聲笑……啦……。”
撫琴之人。歌唱之人是同一人,是女子,可是聽的人卻從琴聲個歌詞聲中聽到了瀟灑,豪邁和那種不受羈絆的隨心所欲。
前後兩曲,兩種不同的韻味,醉了所有的人,醉了四周的山林和樹木,就連馬兒都忘記了吃草。
撫琴之人自己也被自己淋漓盡致的發揮給陶醉了,這種感覺實在是,實在是太爽了!
“不好,頭啊,有情況。”秦義海聽到不遠處手下的示警時,才發覺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馬車旁。他更不知道,自己走到這裡原本想做什麼,還是想對車廂裡的人說什麼。
“你小心些。”想不起來也沒時間想了,秦義海低聲對車廂裡的人說着,招手示意自己的倆手下守在馬車邊,然後,用手勢示意其他人,面朝外準備迎敵。
“我敢一個人在外面闖蕩,就不是那麼沒用的,不必留人照顧我。”瑾瑜看着面前的琴,很是隨意的對外面的秦義海說到。聽聲音,根本就沒有因爲有情況而有一絲絲的緊張和不安。
聽吩咐站在馬車兩旁的人,聽了以後一起朝自己的頭看去,見他點頭了,這才也往外走去,加入到迎戰的位置。
“既然來了,就出來吧,不要縮頭縮腳見不得人似的。”秦義海的示意下,一個鏢師大聲的對着林子裡呵斥着。一路準備着走到今天,真的沒想到,對方會選擇這樣一個並不險惡的位置,這樣一個午後的時間。
只不過,這些人真的不會挑時間。若是在剛剛大家陶醉在琴音裡的時候,來突襲的話,那不是很好的時機麼?誰都不信那些人是剛剛纔到的。
隨着呵斥聲剛落,兩邊的林子裡有了動靜。唰唰唰的出來十個蒙面黑衣人,清一色的雪片大刀。
鏢師沒沒有猜錯,這些人的確早就埋伏在此了,只不過,在他們小心靠前準備行動的時候,聽到了那樣動人心境的琴音,讓他們暫時忘記自己的身份,自己的任務。
常年在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從來沒有如此放鬆過,讓他們暫時的忘記血腥的殺戮,放縱自己短暫的享受了片刻。
二曲結束,他們也回到了現實中,什麼高山流水,什麼瀟灑愜意,都跟他們沒關係了,即便琴聲再美,也改變不了他們的命運。
“不知各位跟在下有何恩怨?還是,旁人買兇?”秦義海很是直接的問。
“將死之人,哪來的這麼多廢話。那晚在船上是你走運,今個,別想離開這裡。”一個黑衣人開口了,絲毫不掩飾的表示,上次船上的事就是他們所爲。
“還有,你們,我等只想要他的命,不會濫殺無辜,你們識趣的趕緊退到一旁,省得招惹殺身之禍。”領頭的黑衣人用刀指着其他鏢師說到。
那些鏢師哪裡會聽這個,半點沒有猶豫的意思,不管是在外面走鏢,還是在鏢局裡休息,這位鏢頭對他們都照顧的很,就算來的這些人真的只是要鏢頭的命,他們也不會袖手旁觀的。
瑾瑜在車廂裡聽的清楚,點點頭,看樣子,他們的目標就是這秦義海了。一個鏢頭而已啊,至於對方這麼誇張的對付麼?她很是不解,也沒有下馬車,而是趴在車窗口往外看,手邊是放繡花針的錦囊,一邊是有毒的,一邊是沒毒的,能不能用到它們,要用有毒的,還是沒毒的都要看情況而定。
見對方不肯說,秦義海也不再問,打算等下把人擒住,再審問也就是了。
對方的頭領一揮手,黑衣人就揮刀向前攻,別的都是一對一,唯獨秦義海這邊,過來三個,把他圍在了中間。黑衣人那個頭領則拎着刀站在一旁觀戰,眼睛不時的從廝殺中的人身上往馬車那邊飄。
有意思,她居然不怕,還在瞧熱鬧!
他繞開廝殺的人,往馬車邊走。
秦義海看到,想阻止,無奈被三個人糾纏着,分不了身。胳膊上剛結疤的傷口,因爲劇烈的動作撕開了。他想叫其他人趕去護着馬車上的人,可是,其他人同樣被人絆着。
“混蛋,你不是想要我的命麼?”秦義海着急的吼着,手上更加發狠,想趕緊過去阻止,也是大聲的對馬車上的人示警。同樣是在通知其他人,趕緊去那邊。
可是,今個來的這夥人,功夫明顯比那晚在船上襲擊的人,還要厲害些,他根本就分不開身。就這麼分心一喊,腰際已經捱了一下子。只好咬牙更加拼命,想趕緊解決掉着三個人。
“就知道你不是什麼尋常女子,膽子夠大的,你不怕我麼?”黑衣人在馬車旁停了腳,問依舊趴在車窗上往外看的女子。先前聽到她的琴聲,和歌聲,就對她產生了很大的興趣,這會兒見她臉上沒有絲毫的驚恐,心裡的好奇就更濃烈了些。
不管她是什麼人,解決了那個目標後,把她帶走,反正,上面的人交代的就是秦義海一條命,沒交代別的事。
“怕你?你還真不夠格。”瑾瑜看了一眼這人,從他露着的眼睛和聲音,判斷着他的年齡應該是四十多歲的樣子,很直接的告訴着他。
“好狂的女子,我,喜歡!”黑衣人被鄙視,冷笑着說道。
“你的目標在那邊,我勸你去幹正經事,別來自討沒趣。我今個心情好,不想殺人。”瑾瑜邊說,邊又往那邊三對一的位置看去,秦義海對付那三個人有點費勁啊!
“是啊,本座今個心情也很好,等下你乖乖跟我走,不管你喜歡殺人,還是喜歡別的,本座都會滿足你。”黑衣人是真的沒想到,這女子的琴弄的好,歌唱的好,人竟然也長的非常好,拿定主意要她這個人。
“不用你滿足。”瑾瑜說這話時,玉手揚起,往遠處甩了出去。
“你,做什麼?”黑衣人見她揚手,趕緊戒備的防着,卻沒想到她手動的方向不是自己,隨即就問。
“自己看。”瑾瑜懶懶的說到,眼睛又往旁處看,還不錯,有兩個鏢師已經解決了自己的對手,往秦義海這邊奔來。
居然在自己的面前,出手暗算自己的人?領頭的黑衣人惱火的已經往那個方向看去了,暫時沒異常啊?可是很快的,他就發覺不對了,原本圍攻主要目標的三個人,已經搖晃着倒在地上兩個了。
她出手他看見那一閃而過的亮點,應該是銀針什麼的暗器。
“你,用毒?”即便暗器是銀針也不該是這樣的反應啊,他後知後覺的怒目質問車窗口依舊看戲一樣的淡然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