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皇甫岑轉身離去後,公孫塬合十門板,朝着一旁尚未走遠的公孫赦和公孫赫招手。
“父親。”公孫赦看了一眼,消失在庭院之中的皇甫岑,低聲道。
“嗯,你們說說,皇甫岑他有沒有隱瞞什麼?”公孫塬雙眸放光,他總是看不透這個皇甫岑,總覺得皇甫岑的身上有着太多不爲人知的事情。所以,當公孫塬聽到太守劉基被髮配之後,一絲猶豫都沒有就前往公孫瓚處,把這幾日劉基的言行探查了一個遍,很驚奇的發現劉基同皇甫岑竟然早就相識,之後又問過劉緯臺後,才知道二人曾經發生的事。
“父親,他已經說過自己確實同太守劉基相識,我看他應該沒有什麼必要隱藏吧?”公孫赦摸不準的說道:“更何況,他本是一個孤兒,應該同朝廷沒有什麼關係。”
“老大,你的缺點就是太心軟。”公孫塬低聲道:“這點,你比你的兒子可要差上很多。”公孫塬說的是公孫瓚,之所以能選中公孫瓚爲家主繼承人,公孫塬看重的正是公孫瓚身上的那股狠勁。
“父親多慮了。”就連一向不喜歡皇甫岑的公孫赫都不禁開口說道。
“呵呵。”公孫塬搖搖頭道:“如果不是我這麼多慮,我們遼西公孫家早就被遼東吞滅了,如果不是我這麼多慮,我又何苦跟鄒靖一個外敵人聯姻,你們還真以爲他們都是那麼簡單的目的嗎?朝廷早有對鮮卑用兵之心,而幽州刺史郭勳,遼西太守劉基,他們兩人一人是門庭顯耀的士人,另一卻是漢室中人,如果不是因爲他們要在這幽州收權,我又何須如此小心謹慎。”
“父親,你說朝廷想要把持遼西?”公孫赦恍然大悟。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當今天子不是把持遼西,他是想要整個幽州都掌控在手。”公孫塬雙眸精光乍現。
“也就是說靈帝要親自把持幽州?”這可不是一個好消息,如果幽州掌握在靈帝手中,恐怕遼西公孫氏的利益會大大減少。
“也不知道,因爲什麼,天子竟然收手,而且果斷的放棄了這劉基,我只怕咱們受牽連。”公孫塬說道。
“父親,如此說來,自然是那些名士們掌控朝政,我們何不借此時機推掉同鄒靖的婚事,反而求好郭勳。”公孫赫說道。
“哼!”公孫塬鼻子輕哼,呢喃道:“你真的以爲事情是那麼簡單嗎?”
“難道不是?”
“老二,你的缺點是太過急功近利。雖然瓚兒也有這個毛病,但是他的野心和遠光都比你長遠,所以這就是爲什麼我立瓚兒爲繼任家主,而不是你們。”
“父親教訓的是。”
公孫塬甩甩衣袖道:“難道你們還真以爲當今天子就這麼容易收手嗎?天下終究是大漢的,而天子也遲早會反擊的。”
“那我們怎麼辦?”
公孫塬似乎已經看到洛陽那邊,日後會是什麼樣的慘狀,猙獰的笑道:“什麼都不動,靜觀事態發展就好,看準時機,讓瓚兒某個職位。”
……
旦日,天剛剛亮起,皇甫岑就被公孫瓚再一次叫醒。
“老二,老二。”
皇甫岑臉色陰沉的盯着公孫瓚久久不語,道:“我說大哥,我這剛剛睡下,你又來,到底什麼事?”
公孫瓚歉意的點點頭道:“老二,太守劉基要被押送去京,即刻便要出城了。”
“這麼快?”皇甫岑匆忙穿好自己的衣裳,隨意的問道。
“嗯。”公孫瓚點點頭道:“不僅如此,就是連他的家人也要被押送回京。”
“兩個孩子?”皇甫岑想起剛剛出生的兩個雙胞胎,既覺得朝廷真是有些苛刻,不同人情。
“我們快些,恐怕遲了太守大人就要離去了。”公孫瓚追到。
“嗯,太守大人被押送,我們這些做臣子,確實應該鬆一鬆。”皇甫岑點點頭,穿戴好衣裳後,點點頭道:“走吧。”
“帶上你的行李。”
“呃?”皇甫岑一怔,這關乎自己行李什麼事?
見皇甫岑如此之狀,公孫瓚臉色有些羞愧的低下頭。
皇甫岑當即明瞭,想起,史上太守劉基被押送日南(越南),一路之上就是公孫瓚照顧的,因而博取了當世很多人的讚譽,可是這關乎自己什麼事?自己也不是公孫瓚,如果萬一事情沒有改變,那麼自己豈不是要跟隨劉基去日南了嗎?開什麼玩笑,日南那地方人煙稀少,俱是胡虜,自己一去才真是有來無回。
“老二,其實爲兄身爲太守書佐,侍奉太守大人,已盡人臣,別無它意,可是……”公孫瓚簡直難以啓齒,什麼事情都讓皇甫岑來替自己揹着黑鍋,如果不是祖父力主自己來說此事,他公孫瓚纔不會開口說這些。
“哦。”皇甫岑神情略有麻木的迴應了一聲,兄弟感情多少出現些裂痕。
“一定要有人陪送嗎?”皇甫岑這話才抓住兩人交談的重點。
“事情出就出在,我遼西郡必須去一人。”
“偌大的太守府,附屬官吏很多,爲什麼他們不去?”皇甫岑突然間明白昨夜爲什麼公孫塬要見自己,自己這個幹孫子是來擋槍口的。
“遼西公孫氏必須要有人去。”公孫瓚想起公孫塬那決絕的命令,雖然那話語之中並沒有解釋什麼,但是公孫瓚已經聽出公孫塬的不容反駁。公孫瓚很爲難,這一切的主意都不是自己能做出決定的,祖父公孫塬說些什麼,你就必須要做些什麼。
“大哥,這事情不是你做的對嗎?”皇甫岑已經明瞭那個老狐狸原來是個笑面虎,不過對公孫瓚的感情,皇甫岑不想其中摻有任何虛假。
“老二,如果你實在不願意去,爲兄這就把鄒家的婚事辭了,南下日南,反正老子也想去那邊看看。”公孫瓚脾氣收斂了好多,很久都沒有吐什麼髒字了,今天這麼一說,就像是卸掉了一道枷鎖,神情灑脫的笑道。
“不。”許久,皇甫岑才定下決心,既然怎麼都要走一遭,那就讓自己去吧,反正自己也不想看到鄒玉&娘同公孫瓚成婚,如果真有那麼一天,見了鄒玉&孃的面,反而尷尬。
“老二。”公孫瓚用力的拍在皇甫岑的肩膀上,無比惆悵的嘆道:“爲兄又欠你個人情。”
“什麼人情不人情的,你我是兄弟。”皇甫岑辛酸的笑笑道:“如果說欠,那麼大哥你陪我殺了崔鈺,纔是我欠你的。”
言罷,皇甫岑隨手拿起一旁簡陋的包袱,離去。
公孫瓚心中一暖,腳步停了停,又轉回身追上皇甫岑的腳步。
……
遼西太守劉基,無故被朝廷的囚車押往日南。
因爲沒有什麼充足的理由,所以朝廷上似乎也在避免太多的人知曉此事,在天還未亮之際,一行幾人已經被押送上了囚車,送往日南。
皇甫岑知道自己總有一天要遠離遼西,卻沒有想到就是今日,一切事情發生的都太過突然了,就在自己毫無準備的時候,就要離去,甚至都來不及同劉緯臺、樂何當、李移子他們道句別。
而且皇甫岑還有好多事情沒有辦,比如蘇雙和張世平的事情,走的如此匆忙,皇甫岑只有日後書信通知了。
“大人。”
“唉,還稱呼什麼大人不大人的,劉某如今已是待罪之人,伯珪,皇甫岑,你們就不要這樣稱呼了。”劉基言語之中有些淡淡的憂傷,誰也沒有想到就在瞬息之間,自己便淪爲階下之囚。
“一日爲上司,終身是上司。”冠冕堂皇的話,誰都會說。
劉基點點頭道:“你們能來送老夫,老夫就已經很欣慰了。”轉回頭看向自己家小,有些擔憂說道:“只可憐我那不滿週歲的孩子。”
聞此,公孫瓚把頭扭向一旁的皇甫岑。
皇甫岑苦笑着搖搖頭道:“劉大人,不必擔憂,一路之上,有我照應着,應該不會讓大人家小受委屈。”
“呃。”劉基一怔,大驚,未明的問道:“假佐所說何事?”
皇甫岑看向一旁的公孫瓚,示意公孫瓚來講。
公孫瓚感激的看了一眼皇甫岑,心道自己能有這樣的兄弟當真是無話可說,隧把祖父公孫塬對自己的話,照着說了一遍。大致上的意思,劉基在遼西任上幾年,造福不少百姓,遼西公孫家深感敬重,故此遣人一路照看,自己本意要親去,卻因婚事,脫不開身,只有讓自己結義兄弟帶自己而去。
劉基知道這是遼西公孫家說的官話,誰能讓自家子嗣去那日南之地,但是劉基奇怪的是,爲什麼皇甫岑會心甘情願的代替公孫瓚行此事?
沒有給皇甫岑解釋的時間,官差按時出行,皇甫岑只好轉回頭同公孫瓚交談幾句,託付公孫瓚照應着蘇雙和張世平二人,又把借錢一事同公孫瓚說過。
公孫瓚點頭應承後,皇甫岑牽過公孫瓚贈送的白馬和銀兩,轉身離去。
PS:劉基,遼西郡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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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酒鬼的評論了,不愧是跟着我的老讀者了,丫的,謝你了。忘了說句,精華這周還不知道給沒給,但是一有就會給大家加上,謝謝大家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