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月湖兩個多月的艱苦集訓很快就過去了。白鷺子弟們在系統的訓練中較全面地提升了各方面的能力,經過兩個月的各種交叉訓練和磨合,白鷺弟子互相之間也已經能很好地配合起來。接下來,白鷺子弟們開始被重新分成四小隊,開始從外圍逐步進入暝月峽。
四小隊都由一個驅物境高階真子帶隊。除了白鷺喬所在的分隊分配了五個隊員外,其餘分隊各四位。白鷺遙所在分隊由白鷺虎帶隊,隊員還有白鷺襄、白鷺盈,組成“遙相呼應”小分隊。在最後一個月,弟子們需要深入暝月峽,並在最後月圓時候聚集於鳳鳴坡前,就有機會看到真正的鳳凰,其後再由湘字輩叔長帶回白鷺島。
翌日清晨,四個小分隊便各自挑選了方位,開始深入暝月峽谷。第一分隊自浣月湖沿河而下;第二分隊於暝月峽支流,通過迴腸谷進入,百轉九折;第三分隊,沿峽谷南面倚坡徐徐深入。第四分隊人數最多,逆流而上。
“遙相呼應”小分隊以白鷺虎爲首,從暝月峽南側覓道而下。南坡剛進入的時候較爲和緩,有一片暗綠色的烏竹林,風吹如麥浪一般涌動。穿過烏竹林,便進入原始灌木叢林。
夕陽已沒,夜色漸濃。“遙相呼應”小分隊花了一個大白天的時間,才走到了斜坡的坡底。此時正值月中之日,恰逢月圓,隨着明月高懸,鳳鳴清音,宛然而起。其聲祥和,卻極具穿透力,空谷傳響。白鷺遙聽到這鳳鳴,才感覺到人間果然還是有真音樂的存在,平日裡白鷺島上嬸嬸們唱的山歌和哼着的小曲,實在是上不了檯面。白鷺襄平時喜好看書,白鷺盈則偏好音樂。兩人向來要好,也不拘謹。白鷺盈聽到鳳鳴,立即辨認出了方向,連忙豎起了耳朵來聽。白鷺虎作爲隊長,仔細觀察了一下週圍的環境,覺得安全便讓小分隊短暫停下歇息,仔細地欣賞着這難得耳聞的鳳鳴奇音。
鳳音悠揚,伴着這清遠月色,月前浮雲涌動,似在輕盈舞蹈。在下境這種濁氣充盈的地方,難得會有如此佳境,這也難怪,暝月峽能夠被白鷺島長期捧爲珍寶。
小分隊歇了一會兒後,白鷺虎讓大家打起了精神,又繼續擇路向下。一路上,自從鳳鳴之後,四周變得異常地安靜。
小分隊繼續下坡,選擇了一條緊靠崖壁的捷徑,並一路下行,到達坡底,並找了一處高地度過了第一夜。
第二日一早,小分隊繼續前行,很快到達一處窄小的谷地,兩側崖壁高崎,易守難攻,最怕遇上了強獸偷襲。白鷺虎讓大家小心戒備,按照訓練部署,循序漸進。小分隊緊張了半天,終於平安而走到了谷地盡頭,過了一塊巨石,到了一處山前小盆地。步入山前小盆地,大家終於放下了心頭的巨石,正當白鷺虎要大家原地歇息的時候,不想無意中遇到“百獸朝暉”的景象。
衆多飛禽走獸都走出了密林,來到了這片山前小盆地上曬起了太陽,見有人靠近,都朝小分隊這裡看了過來。衆人以爲糟糕,誰料飛禽走獸們沐浴在晨暉之中,根本不理會四人。白鷺虎不敢驚動百獸,正想讓小分隊原路退回去,卻見白鷺遙已經慢慢爬向前去了。
白鷺虎正想把白鷺遙叫住,卻又不敢發聲,看向了白鷺盈和白鷺襄,白鷺盈亮出了法寶,又趕緊收了回去,退到了白鷺虎的身後。白鷺襄則早已站在了白鷺遙身後,此刻半蹲着,見到白鷺遙從眼底下朝着百獸身旁爬了過去,差點尖叫出來,連忙手捂口鼻,不敢呼吸。
白鷺遙本不願冒險,但是小分隊好不容易找到捷徑下到坡底,坡底又只有這唯一前進之路,如果退回去,再重新覓路而下,又要耗費一日時間。白鷺遙仔細尋思過,昨夜鳳鳴清音,今朝百獸朝暉,性情溫馴,如果不能借助這個時機儘快深入峽谷,待到明後日,隨着寒鴉再起,他們所要面臨的風險必將更甚於當前。
白鷺遙料定百獸朝暉之時,若無威脅警訊,必不理會他人,只要不驚擾到他們,即可確保無恙,於是便向隊裡其他三人使了個眼色,讓他們先站立不動,自己則匍匐前進,慢慢地從百獸叢裡橫穿而過。
白鷺遙屏住了呼吸,緩緩而過,諸般妖獸沐浴晨光,居然懶得理他,偶爾有一兩隻小獸似乎聞了什麼,慢吞吞地、屁顛屁顛圍了過來,在白鷺遙身旁嗅了嗅,怕是把他當作了百獸的一員,居然放了他一馬。
看是一兩百來的距離,白鷺遙竟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強忍住內心驚駭,才走到了百獸叢的盡頭。白鷺遙深深呼吸,拍了拍胸口,喘了口氣,趕緊找了塊巨石,爬了上去,用手勢示意其他三人依次匍匐爬將過來。
待到小分隊過了百獸叢,穿過荊棘嶺到達芊花林的時候,已經是午後時分了。小分隊就地休息,欣賞着爛漫滿坡的暗紅色的芊花林,奈何時機不對,芊花正豔,卻未及結籽,四人尋了半天,就是尋不到可以當做香丹輔材用的芊花籽。
黃昏降臨之前,四人繼續擇路而下,在萬籟俱靜的空曠叢野裡,突然聽到了一聲淒厲的寒鴉啼聲。
自從聽到寒鴉啼聲之後,“遙相呼應”小分隊便減緩了前進的速度。太陽逐漸西斜,黃昏慢慢到來。四人慢慢前進,白鷺虎走在前頭,白鷺襄和白鷺盈看兩翼,白鷺遙負責斷後。
叢野之中斜陽已經只剩下最後一縷昏黃的光暈,耳邊偶爾有寒鴉啼聲響起。這時候,左翼的白鷺襄突然叫囔了一聲。大家以爲有妖獸,馬上轉向白鷺襄處,卻見白鷺襄掩飾不住內心衝動,手指着眼前一株巨大的紅心向日葵,感到不可思議。衆人細看,才發現此花在細微處又不同於紅心向日葵,其花特別大,像個小圓桌似的,會伸縮,此刻還會隨着人影轉頭而動。
衆人以爲這應該只是一朵奇特的向日葵,便沒有在意什麼,紛紛指責白鷺襄小題大做,卻只有平日裡最喜閱讀的白鷺襄一眼辨認出這乃是一株一階妖花——食色旱蓮。食色旱蓮長在山野乾旱所在,靜看如向日葵一般,只有待其捕食的時候,纔會舒展開來,現出旱蓮原形。
白鷺襄一提到這一近乎傳說中的旱蓮,對有血氣之物異常敏感,大家便產生了興趣。四人確認周圍安全過後,便對食色旱蓮採取了行動。
白鷺襄先是走到旱蓮的一丈左右的距離,然後圍繞着旱蓮快速跑動起來,旱蓮開始跟隨着不停扭動着,當白鷺襄跑得氣喘吁吁,慢慢停了下來的時候,旱蓮居然有點失控,還在兀自轉着。
白鷺盈開始馭起了她手中的輕劍,向旱蓮飛了過去,然後慢慢地割着旱蓮身上的花瓣,旱蓮開始顫抖不已,莖稈不停地甩動,企圖避開輕劍的攻擊,但白鷺盈畢竟手法嫺熟,只見劍刃過處,暗紅色的汁液不停地噴濺而出,旱蓮花瓣一瓣一瓣地掉落於地,卻又在根鬚處被自己急速吸收回去,同時,在花萼處又快速地長出了數瓣旱蓮。
白鷺遙猶豫了一下,覺得如此做法實在殘忍,一劍飛過,對準旱蓮之莖,想一刀砍斷並解決掉旱蓮。不想飛刀過於鋒利,斬斷旱蓮之莖後飛落於地,而旱蓮之莖上雖有血汁濺出,未及折落成兩斷,又迅速縫合佇立着,只是在接合處留下了明顯的刀痕。白鷺遙深感意外,看得目瞪口呆。
輪到白鷺虎出手,白鷺虎居然徑直走了過去。此刻的旱蓮已然被催蹂躪得花殘葉落,半死不活,再也沒有了平日的妖豔和神秘。白鷺虎走到了旱蓮的面前,旱蓮已經奄奄一息,快擡不起頭來。就在白鷺虎撫摸着旱蓮的時候,旱蓮似乎聞到了血氣之味,猛然復甦,旱蓮的花瓣急速長出,就像張開了血盆巨口,轉眼便要把白鷺虎吞噬其中。
白鷺虎似乎早有所備,就在旱蓮猝起發難的一刻,大手一抓,片刻之間已將食色旱蓮連根拔起,收入如意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