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喧譁過後,日程永旭。``WWw.dawenxue.com?超速首發``殿外,迎着星月候在宮門等待上朝的文武百官尋着關係好的挨在一處低聲說着話。昨日接到口諭,王上要親自加以嘉譽的年輕人們也挨着臺階下聚在一處候着,隨時準備宣召。?
擡目關注了一下階下英姿颯爽的年輕人,一邊議論了起來。被無數大人們掃視着,素來也是心性甚高的年輕人們也甚是識趣,順着大人們掃視過來的視線一同瞄着挨着他們一塊兒站着的蕭泓蕭世兄,今日蕭泓一派氣勢威凜,昨日在言三的父親面前面無人色的神態已經消弭,意氣蓬勃的姿態看得曾想招蕭泓做女婿的某些位大人神色陰晴難定。?
很快,有新的話題人物出現將大人們的注意力轉移了開。昨日,凡是會喘氣的也基本上都得了個消息,京中的言官御史官署被揚州言三的“老父”一一騷擾了遍。看向姍姍來遲的御史大人,無不翹起脣角,幸災樂禍的自然不在少數。?
爲了避免被同僚調侃,特地遲來的御史大人還是被關注了。拱着手和各位神情曖昧的大人們見禮,心裡自然是煩惱不已。雖有清明嚴正的聲名,可不表示他不知變通。諫言豈是輕易開得了口的?行諫言之前,“四審”爲重中之重。這“四審”爲“審人”、“審己”、“審事”、“審時”,四審皆備,方能成事。一事未審,事必不濟。被揚州言三的“老父”氣得發暈後細細思量,發現現有時機內,這“四審”,無一具備。垂着眼簾,心中憂鬱非常。可惡的言三的“老父”,有功夫四處叫屈喊冤,怎麼不去告御狀去!擺明了想挑唆他人當出頭鳥,刁民!十足的刁民!?
晨光乍起,今日又是天高氣爽。上朝聲聲此起彼伏,在各自小圈圈內低議的各位大人紛紛按照位序排班,之前不知道避在何處的蕭大人也出現了,隨着隊列往金殿去。?
文武兩班將金殿簇滿,三跪九叩後文武分立兩旁,前天空下來的位置也遞補完結。每有變局之後,但凡是空下來的位置總有遞補獲益的。至於候在最末端的資歷淺淡的年輕的才俊們嚴謹着姿態,正經朝議議完,纔會輪得到他們。能班列朝班是所有世家子弟的夢想,能有幸旁列,着實是天大的福分。?
一如既往,在詞鋒尖利的爭辯中,朝議開始了,擺在眼前的事情要儘快執行,犯下重罪的罪人定罪、抄撿、處置要儘快釐清呈稟;其同黨的甄別也要速斷速決;京畿六部的調整更是刻不容緩;攪亂地方誣陷忠良的草莽亟需清剿。?
在掌控天下蒼生的金殿上,維繫在表面的爭議很快達成了預先就做好的統一,爭議也只是將閣臣的決議呈於聖聽罷了,接下來,議題在西南天災**上趨於嚴肅,勢在必行的平亂前的籌措已經加急進行了,這個議題也將有幸在末尾處的蕭泓等等的才俊們以榮耀的姿態出現了。每個人的表現都不負於家族的寄託和自身的展望。拋下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榮華喜樂,他們是精忠報國的忠臣。?
繁瑣的議程大致結束後,也再沒可要上稟的了,今日的朝議也即將到此爲止,其他具體事務則將由各部官署細分處置。那麼……散朝了嗎??
此刻,衆多目光飄向某些大人們那邊。這些中的某些位大人難道就不想對蕭泓和揚州言三的事情給出點意見或建議嗎??
驟止了爭議的殿上有難得的寧靜,一直靠着龍椅無聲無息聽着的王上換了個姿態,頗有些精神了。排班在前的蕭大人籠着手垂着眼簾,反正他家是沒消停的日子可過了,哪位當真出面嚴正法紀,他也豁出去了。之前才被王上淡淡嘉許了的蕭泓更是昂首挺胸,一派英姿勃發,看得多半想只想冷眼旁觀的無不側目。看這樣子,蕭家是做好了對策了,得,熱鬧了。?
誰說?誰議??
一片沉默中,老誠的閣臣們轉動着手指頭,當什麼都沒感覺的。緊隨着這些老臣的態度,個別想挪步說點什麼的,都撇開言官的尊嚴和體面,將腳尖縮了回去。在全無明證的事態下冒然,一旦坐實了誣告,可是場引火燒身的禍端。人人都看得明白,這兩日,滿京城的百姓被言三蕭泓的事兒攪和得沒了正行,實際上但凡是官署任職的,誰家不被烈陽焚空驚擾得膽戰心驚。就算是有洞察糾正世風的想法,也絕非是此時此刻!拿自家的前程爲他人前程開路,還是算了吧,誰也不是傻子!?
可……問題又來了,若是現在不議,以後可也得閉着嘴巴。現在議是自討沒趣,留待往後議,更是麻煩。?
但凡是迴避不了了??
一個身影一晃,喔,有位大人一步邁出行列。?
攏着手等着的所有人精神一振,趕緊瞧瞧,是哪位大人自甘做出頭鳥??
身爲京畿重地負責民政的京兆府尹邁前立於文臣武將的排列中間,他有案情要上呈。不同昨日,此次也有大難處的御史大人沒找他麻煩。?
案卷?這麼個時期提出來想必一定和揚州言三有關吧,太好了,若是能借此抓住不良把柄,打擊打擊言氏的刁民氣焰是再好不過了。?
京兆尹將訴狀呈上。有人狀述蕭泓在塞北竊取民財,拐帶回京。其訴狀中,人證、物證一應俱全。?
排列前列的蕭大人一下子把腦袋扭得都疼了,死死盯着排後的京兆尹,牙咬得癢癢的,誰?是誰在污衊世家子弟?!?
“是塞北馬場江言耀晴遞上的訴狀。”身爲京畿政首,位立四品的京兆尹素來是位極穩重的人物,此刻,也只能瞅着腳下金殿上的嚴絲合縫的金磚憂傷不已了。自個兒跳出來絕非他本意,這個訴狀是今兒早加急趕着他上朝前送達的。遞上的訴狀只要受理,就得審,到時候,他總不能派衙役往京郊大營去提審質詢蕭泓吧。趁着這個時機,拋出來集思廣益,免得他自個兒擔當。?
排後的衆位才俊聽得耳朵發癢,再瞅身邊還在昂首挺胸的蕭泓,嗯,被那樣的人家千方百計拖後腿,蕭世兄還能有前程嗎??
言家小六這個死小孩!早已見識過言氏無所不用其極的鬧騰的蕭泓聽得無言無語,當初他羞愧於相思病一事離家避往塞北,可嘆經驗不足,盤纏用盡,不得已將他那匹御賜的良駒抵押給了過路的言家小六,他早就將這件倒黴事給刻意忘了,萬沒想到這個死小孩居然以此告他拐帶民財!?
江氏言耀晴?誰?殿中的大人們皺眉尋思起來。?
嗯,想起來了,是王上御賜成婚的那個男妻。?
籠了籠手中的芴,齊齊暗下審讀着這個名字,在這個時刻,京兆尹拋出這麼個上不了檯面的案宗,總該有個緣由吧,該……會是什麼意思?默然中擡目看向上殿的王上,是提示他們開口上疏呢?還是警告他們少管閒事呢??
遠遠的,沁人心脾的燃香籠着上殿,在飄飄渺渺的雲霧般中,誰也看不清楚高坐金殿上的王上的神色了。?
壓下恨不得把言家小六拎過來揍上一頓的心情,蕭泓果斷地出列接招,可不能被這麼個訴狀耽擱了他去大營的機會,不然,就麻煩了。?
毫不搪託,將訴狀中所列的罪名全部認下。請罪的蕭泓陳述了當時的狀況,“當時,在城牆上激戰後,臣下肩部受了重傷,回程的安排都是由侍從安排,是臣下疏忽大意,請王上恕臣下不察之罪。”這是事實,在所謂的守城激戰重傷後,還當衆吐了血,此後,一直就被動用了能動用的所有高手看管着一路回京,這是有目共睹的的事實,是可以隨時找出無數人證的。?
合情合理的解釋當即得到了京兆府尹的肯定。“若是如此,那麼就不存在拐騙民財的故意,按律法,退回財物之外,補以一定賠償就是了。”?
此案告破,同喜同賀。在衆目掃視下,京兆尹退回班列,心中更加憂傷。在貴胄遍城的京城中,京兆府尹不過四品,由於主政天子腳下的所有政務,任何門第都多以禮遇,如今京兆府反了戲院般,什麼案宗都往他們那邊塞,更可惡的是,偏生不管是正理還是歪理,人家還都佔着個。難不成就沒人能收拾得了這家子麼??
無論是轉着手指頭繼續矜持的老臣,還是很想要維繫體面的重臣都不再期盼,這個訴狀明確得轉述着一個事實:塞北江氏江暮娶了男媳婦兒的是御賜的,現在只要言論牽扯住言三,就一定要將王上已經御賜成親了的言家小六放在旁議之前。?
德性再如何耿直不阿,也當即放棄了尾隨。追究已經頒了旨意的金口玉言的過失,實屬不智;爲非涉及社稷民生大事的鬧劇搭上自家前程,更是笑話一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