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照一臉奇怪。
在他的內心,他當然認定白森這樣的決定是有一點不明智的,必定對手留下來的兩個人都不是用手,但凡有一個取勝,他們就會被淘汰出局。如果他知道關玄被白森控制,也許就不這樣想。但是即便如此,他還是堅定不移的遵從白森的意願,略微沉吟道:“主人放心,這一局,不管怎麼樣,我一定拿下!”
聽聞他這樣的自稱,對面的幾個人,俱是一臉奇怪之色。又豈是倪散,更是一臉的嫉恨,也不知道他從哪裡來的對待白森這樣的怨氣。
眼看着陰照一步一步的走上前,倪散脖子一歪,雙眸狀若鬼火一樣,幽光閃動,呼喝一聲,周身骨節,節節錯響,轉瞬間,他的身軀,驟然拔高數尺,已經逼近一丈,雖然這樣的一個身軀,在陰照的面前,依然顯得十分的渺小,但是相對於其他人來說,已經具備十足的震撼力。
上官驚仙摸着自己的額頭,一臉的驚駭,道:“想不到他的修爲竟然增長若斯,上官遠不如。”
白森道:“不用擔心,即便陰照輸了,下面兩局,咱們穩勝不輸。”他這樣一說,上官驚仙臉上綻放出來一抹絢爛的笑容。對於白森的話,他可以說是深信不疑。別人不清楚關玄,他這個跟隨白森一路走過來的人,可是十分的清楚。關玄此人,戰鬥力肯定在獨孤求仁之上的,只要拿下他,剩下的獨孤求仁,就是渣。
他們兩個人,不管誰對上他,都能狠狠的將他踩在地上蹂躪。
獨孤求仁恰好一直關注白森和上官驚仙,驟然一見他們鋒利的眸光,他的心頓時糾結成一團。手心、後背,全是冷汗。他是多麼的希望,倪散能拿下陰照這個龐然大物。然後後面不要讓他上場。
正在他這樣想的時候,倪散狀如瘋虎一樣的身軀,有似一塊一動的巨石。狠狠的撞向陰照。速度之快,讓人一時花了眼。
陰照呼喝一聲,雙臂一橫。砰的一聲,兩者狠狠的抵角在一起。狂暴的衝擊力,順着他們交戰的地方,猛力的揮灑出來。凜凜威勢,破壞力極強,圍在左近的白森等人。頓覺呼吸一滯,忍不住全都後退數步。
在這樣兩大強者的戰鬥力,他們距離他們太近完全就不是不明智的行爲,只有離他們足夠遠,方纔是最理智的行爲。
轟!
二位俱是被震飛數丈,落地之後,強悍的衝擊力,撼動地面震動不休。
一擊之後。陰照對於倪散的實力也有了一定認識。雖說這樣的一個人。身軀遠在自己之下,但是其身附着的真力,卻是一點也不差,有此可以看出,面前的這個人,並不想大多數的進入這個階層的人類一樣修煉的是各種術法。而是鍛鍊的體術。
這是他先入爲主的一個想法。
有了這樣的一個認識,他也認定。對面的這個人,即便會其他的功法。一定遠不如他身體之上的真力強大,所以他準備防守搏擊,就是想靠着自身身體的優勢,將這個人徹底的拿下,好爲他們拿下這一次比賽的第二個勝場。
有的時候,正是因爲有這樣一個先入爲主的觀念,以至於他忽略了重點。正當他準備防守一搏時,倪散突然顯露出來一抹詭異的笑容,手心一晃,一面黑色小旗,毫無徵兆的顯露出來。
這樣的一面小旗,驟然升起,迎風就長,轉眼之間,已經增長至一丈上下,高懸於半空之中,道道黑氣,從旗幟之上飛散出來。
驟然見到這面‘小旗’,陰照面色大變。他知道倪散手裡的是什麼東西,這是一面招魂幡,品質越高,能召喚的鬼族強者就越強!而且細觀這面旗幟,可知他的品質不會低。
倪散一聲急吒:“起!”
呼啦一聲,狂風暴漲,道道黑氣,凝聚成一個黑色大洞。從其中,不斷迸射出來,道道詭異而森寒氣息。
一聲咆哮,一雙黑色的利爪從大洞之中探抓出來。
黑氣籠罩之下,轟隆一聲巨響,一隻身長几近十丈的鬼族強者,突然跳了出來。昂首嘶鳴之中,狂暴的威壓,不斷的迸射出來。
陰照面色大變,禁不住退去一小步。駭然的看着這隻身軀是他一倍還要多的鬼族強者,道:“鬼修羅!”很顯然,他是認得這隻強悍鬼物的。
‘鬼修羅’一雙猩紅的眸子死死的盯着陰照,突然發生尖嘯起來,末了用暗啞而難聽的聲音說:“這不是陰無邪家的小子麼?你這是來抓我的麼?麼?”眼睛掃了一眼白森這邊的幾個人,又笑了起來,“噢,難道不是?”
‘鬼修羅’靈智不俗,簡短用眼睛摟了幾眼,依然分清形勢,看着面色有些發白的倪散,道:“是你召喚我來的麼?那麼,告訴我,我該怎麼做?”
倪散一指陰照,道:“打敗他,亦或者失手殺了他,都可以!”
“如此甚好!陰照,你老爹不是一直要抓老子的麼,現在老子就在這裡,他怎麼不來了?對了,這裡不是鬼域,他的觸角伸不到這裡!念在你老爹對老子這些年的‘照料’之下,我會好好的報答你的!”‘鬼修羅’獰笑不斷。
從這其中,不難聽出,‘鬼修羅’和陰照他爹,之間很有一些不愉快的經歷,現在陰無邪不在,而陰照在他的面前,很顯然他這是想新帳老賬一起算,殺了陰照。
陰照腦子不笨,更清楚的知道這一層的過節,若不然在驟然見到‘鬼修羅’的時候,他也不會露出那樣驚駭的表情。眼下看到‘鬼修羅’這吃人的目光,他的心,很不淡定的狂跳起來,喊道:“你不要亂來!”
白森及時的發現這樣的狀況,喊道:“認輸!”‘鬼修羅’很強,非常強,個體實力,估計已經是命輪圓滿這個層次的存在。這樣的一個存在,陰照又怎麼會是他的對手。現在認輸,還來得及。若不然稍稍晚一會,陰照極有可能被殺。如果陰照死了,那麼他的打算就要泡湯。
如果沒有白森的命令。陰照是不可能認輸的。
現在得了白森的命令,陰照神色一緩,大喊道:“我認輸!”
“認輸有個鳥用啊!”‘鬼修羅’陰惻惻的狂笑起來。一邊的倪散即便是在驅動招魂幡的過程中,真力好損過巨。但是眼見白森的一個強力手下要被殺,他的內心,簡直樂開了花。
他和白森的過節,起於別人,這個以後再說。
狂風暴漲。陰風勁射,‘鬼修羅’大掌一伸,依然拍至陰照的面前。
白森目光冷冽,恰無聲息中,已經捏住了一枚劍符。只要‘鬼修羅’再進一步,他不介意,驅動劍符殺了他,哪怕是多用幾枚。也在所不惜。只要能殺了他。
正此時,天空一道白光突然爆閃而至,一道洪亮如洪鐘的聲音迸射下來:“區區鬼物,不要放肆,若敢僭越行事,力殺不饒!”在這裡。也是有規定的。倪散召喚強悍助力,這不違規。只要在對手認輸的情況下,如果他的召喚物不罷手。這就屬於違規的行爲,一旦違規,維持這裡秩序的滕青還有他的幾個助手,有生殺之權。
‘鬼修羅’太強,出手正是滕青本人。
劍光下斬,狀若巨大的光柱,轟然下射,狂風亂掃,勁風肆意。如果‘鬼修羅’敢在進一步,他的爪子,極有可能被削下來。
‘鬼修羅’大吃一驚,慌不迭的抽手而回,喊道:“不殺就不殺嘍,這麼激動幹什麼!”只見天邊雲層飛散,滕青怒目下視,在他的掌心,握着一柄造型古樸的長劍。
滕青冷電也似的眸子,盯着‘鬼修羅’,嘴裡說的話卻是對倪散說的:“收起你的東西,若是再有下次,就算你師祖孤鶩尊者親至,本座也要親手廢了你。”
倪散嚇得渾身一抖,驅動招魂幡,黑氣層層滾動中,‘鬼修羅’十分不甘的被收了回去,又回到他原來的地方去了。不過在臨走之時,那暴戾的眸子,卻是狠狠的瞪了一眼倪散,似乎再說,你小子等着!
正是這一眼,倪散周身上下,冷汗淅淅,十分不自然的看着滕青。
滕青冷哼一聲,單手一招,劍光飛散,雲層飛散,消失無蹤。
他一走,籠罩在衆人心有的威壓,頓時消失無蹤。
白森目光閃動,看着滕青消失的地方,略有所思:“師兄,你真的攤上了一個好師父。”這是他由衷的讚歎。單從滕青剛纔的那一劍看,說他一劍能殺了‘鬼修羅’也不是虛的。
上官驚仙道:“當年,你也有機會拜入我師父門下的,可惜是你自己放棄了。”
白森聳動肩膀,很無奈的笑了。當年的事情,他一點都不後悔。固然滕青身爲天雁神君的第一弟子,固然他的實力無比的狂暴,他依然無悔當初做出的決定。
想到這裡,不僅又想起了他的師尊鍾離衛。一別數年,師父你又在哪裡?
……
陰照落敗,倪散獲勝,白森這邊的局面變成一勝兩負,只要再輸一場,他們就要被淘汰了。
但是這樣的事情,可能發生嗎,完全不可能!
從白森充滿自信的微笑中,就能看出來。
第四場,上的上官驚仙。爲了應對上官驚現,他們排出來的是關玄。倪峰還是知道獨孤求仁不是上官驚仙對手的,所以也沒有冒獨孤求仁人品爆發這個險。
現在的關玄,較之前他們遇上的那個關玄,有了不小的變化。起碼,在他的身上的那股子紈絝的氣息,已經全部退去,尤其讓人注目的是,他的氣機,更爲沉穩和凝練。看得出來,現在的他,較之前,實力有了一個突飛猛進的增長。至於爲什麼會有這樣的一個變化,不難猜測,有可能是他的老祖宗知道幽冥之精的重要,用某種特俗的丹藥,助他強勢提升修爲,以爲在這樣的比鬥中,增添不敗的條件。
上官驚仙再一次仔細的看了一眼關玄,笑了:“祝賀關師兄修爲大進。”
關玄一臉沉靜。其實他的內心很糾結,按照他對白森的畏懼程度,他是想趁着這個機會。好好的巴結白森的。可是,之前白森就已經嚴令他,不要在這裡爆出破綻。讓別人看出什麼,所以他忍着。
這樣的憋着,讓他很難受。
耳聞上官驚仙如此說話,剛想展露笑容。謙虛幾句,可是觸及邊上幾個人陰沉的目光,他又咽了回去,道:“上官師弟,請吧。”在他的內心。在盤算着,怎麼樣輸給上官驚仙,纔不能讓別人看出破綻。
上官驚仙點了點頭,嗆啷一聲,劍光閃爍,他的佩劍,嗡的一聲,驟然爆射出來。狂暴的劍罡。亮如黑色中的烈陽。是那樣的刺眼,是那麼的凜冽。
關玄衣袖鬚髮,轟然後揚。雙目微眯,心神稍定,單單從上官驚仙爆出來的這樣氣勢中,他已經知道。自己不是上官驚仙的對手。如此一來,他倒是不用在盤算怎麼輸的問題了。心情一下子就鬆了下來。
倪散面色悄然變化。雙手不自覺中,握成團。在他的內心中,也充滿了震撼。上官驚仙很強,但是他未曾想到,上官驚仙居然有這麼強。而且在這樣的強悍中,煞氣凜然。
煞氣,乃是因殺戮過多,凝結殺氣而產生的。一個產生煞氣的人,必定是一個雙手沾滿鮮血,從屍山血海中走出來的人,這樣的人,即便他們的修爲不如對手,往往也能憑藉煞氣的加持,反殺對手。
在這一刻,倪散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他知道,他必然會被淘汰。
果然,上官驚仙和關玄未曾進手數十招,關玄就敗在了上官驚仙的劍下。輸了這一場,他神色淡然,內心懸着的一塊大石就此放下。
隨着關玄的落敗,白森這邊,將勝場扳平。
如此一來,關鍵的比賽,就在最後的一場,白森對陣獨孤求仁。不管是深知獨孤求仁底細的白森這邊的幾個人,還是身爲對手的倪散等人,都不對獨孤求仁抱有一點希望。獨孤求仁輸了一點不奇怪,他贏了纔是最奇怪的。
獨孤求仁現在的壓力山大,緊繃的臉上,細汗密佈,一步一頓的行至場中,看着帶着和煦春風上場的白森,很有一種,扭頭就走的衝動。對於白森,在他的內心,已經形成了濃重的畏懼。
他怕白森,他知道,白森要打敗他,就如同碾死一隻螞蟻一樣的簡單。
看着獨孤求仁忐忑不安的模樣,白森笑了:“不想受傷的話,主動認輸,下去吧,沒有人會說你,更沒有人會笑你。”他的話,幾如一枚伸進汽油缸中的菸頭,砰的一聲,瞬間引爆獨孤求仁弱懦的心。
因爲這樣的話,獨孤求仁的雙眸瞬間血紅一片,厲吒一聲:“白森,我與你生死相見!”咻的一聲,一劍平出,劍光影動,風雷相隨,轟然聲中,眨眼間依然迸射至白森的眼睛前面。
如果這一擊,白森躲閃不開,他的半個頭顱,被獨孤求仁削去都是有可能的。
眼看着就要刺進白森瞳孔,白森右手一伸,準確無誤的用兩根手指,夾住劍鋒。嗡嗡,劍鋒之上的劍光,因爲他的指鋒,黯淡之後,崩散無形,同時劍鋒也再難寸進。
獨孤求仁方纔凝聚起來的信心,因爲這樣的一擊,轟然崩塌,狂叫一聲,撤手甩開自己的劍,朝着白森吼了起來:“白森,你到底想怎麼樣!”
“應該是你想怎麼樣纔對?”白森一個好奇怪的眼神看着獨孤求仁,“這一劍,是你刺過來的吧,難道我不躲開,讓你扎過來,殺了我?”
獨孤求仁面肌抖動,面色蒼白至極。他的心,他的傲氣,他的臉面,在白森用手指夾住劍鋒的那一剎那,全都沒有了。
“如果你不認輸,我不介意,在你的身上,留下一點記號。”白森指鋒再動,咣咣之聲,不斷暴起,獨孤求仁的那柄劍,在他的手指氣勁催動下,轟然崩散,斷成無數截,墜落一地。
好強的指力!
圍觀衆人,驚呼一聲。獨孤求仁的劍,雖不是靈器,但也是一柄品質不俗的法器,就這樣隨隨便便的被一個後天境修爲的人給掐斷了,給予人們的震撼,那是非常強大的。
有些不知道白森是何許人的,在這一刻,也開始打探他的消息起來。那些順利晉級的人,更是因此留心,正式將白森列入重點‘關照’的名單。
獨孤求仁一臉震撼,一時忘了回答。
白森面含森然笑意,一步而動,瞬間逼近獨孤求仁,再一次問道:“再給你一次機會!”
如山一樣的威壓,驟然碾壓過來,獨孤求仁腳下一滑,驚叫一聲,順勢倒地,一屁股坐在地上,驚恐的看着白森,顫聲道:“我,認輸!”他的心,在這一刻,驟然死灰一片。
白森目光一挑,飛身就退。
獨孤求仁眼眶麻癢,一道道清泉也似的流水,無聲的流了下來,也許是無顏面對衆人,默默的從地上站起,仔仔細細的收拾散碎一地的斷劍,頭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