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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玄的眼睛裡面,全是那一抹無盡的赤紅之色。點點從灰衣人脖頸之中噴射出來的殷紅,化作一道道的銳氣,狠狠的扎入了他的腦子深處。他不敢相信,他手下的這個灰衣人就這樣死了。灰衣人有多強的本領,他很清楚。
他甚至有一點懷疑,這是不是幻覺。可是在他拼命搖晃了幾下自己的腦袋之後,眼見的還是這樣的場景。他的心,再一次抽動起來,將自己的腦袋搖晃得如同撥浪鼓,道:“不!這不是真的!”如果讓他的老祖宗知道灰衣人死了,即便他是老祖宗嫡系後裔中,資質最強一人,也少不了一番責罰。
“這,是真的!”白森伸腳一撥,灰衣人猙獰的頭顱,滾到關玄的身前。
關玄驟然一聲悲鳴,如同屁股被砍了一刀,整個人嗖的一下躥起來,連連退去數步,死死的盯着灰衣人的頭顱,厲聲道:“你們!你們,真的好大的膽子!你們難道不知道,我的老祖宗是孤鶩尊者麼!”
此言一出,禍事上門。白森身形突進,寒聲道:“若非因爲你的老祖宗是孤鶩尊者,你早就死了知道麼!”劈手一記狂暴的耳光,呼的一聲,狠狠的扇在關玄的左臉之上。
狂暴的衝擊力,將關玄這個命輪二層的人,擊打得如同被秋風掃落的枯葉,騰空數個翻轉,狠狠的砸在地上。砰的一聲,泥塵飛揚。關玄有似死狗一樣趴在地上,一雙邪異的眸子裡面閃爍的是無盡的驚恐之色:“你,你敢打我!”
上官驚仙神色一動,想說點什麼。最後還是忍住了一句話也沒有再說。從他快意的神色中,不難看出,白森毆打關玄,讓他覺得很痛快。
白森一步上前,一腳踩在關玄的臉上,道:“打的就是你,賤人,別以爲你有一個好的祖宗。我們就不敢把你怎麼樣!”
“你會後悔的!”關玄眸中怨毒之色狂暴而出。儘管他很害怕,儘管他深深的畏懼,但是他相信,白森一定會爲他的行爲付出應該有的代價。他關玄是孤鶩尊者後人中。資質最爲強大的存在,僅此一點!他就深信,只要他的老祖宗獲知他的境遇,一定會將殺了白森,還有現場的其他人!
“是嗎!”白森笑了。
力貫腳背。點點蝕骨的綿力,不斷的衝擊着關玄的面頰。咔咔之聲,不斷的爆響,卻是關玄的面頰。因爲驟然遭遇如此狂暴的轟擊,而爆出一點點的裂紋。只要白森再加大一點力氣。一腳踩碎關玄的面頰骨,那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甚至一腳踩爆關玄的腦袋,也不存在問題。
一道道幾可泯滅關玄的痛楚,不斷的轟擊着他並不是很堅韌的心。原本他還想繼續用自己的老祖宗來做擋箭牌,以此來喝退白森。可是,現在從臉頰上傳送過來的痛感,實在是太強烈了,強烈的讓他的嘴裡,只能迸射出一道道慘叫的聲波,而其他的一個字符也說不出來。
上官驚仙原本還擔心白森會將關玄殺了,但是眼見這樣的一幕之色,他也是鬆了一口氣。關玄不能死,起碼不能是現在,而且是在這樣的一個地方。若不然,以孤鶩尊者那狂躁陰狠的性子,他們這些人全都活不了。
“還要繼續來表現你的優越感麼,我的孤鶩峰的少主!”白森擡腳移開,蹲下,看着血色眸中中不斷迸射驚懼之色的關玄。現在,連飛虎和燕嫣,也幹掉了與他們對位的命輪級強者,和其他四個人,全都走了過來。他們臉上的神色,多少有一些怪異。尤其是那個出身孤鶩峰的連飛虎,他可是孤鶩峰的首座弟子之一。
現在他們峰主的灰孫子,被白森這般折磨,雖然他也覺得這傢伙該死,但是他的內心,依然有一點悸動。說到底,他還是很害怕的。可是,他沒有說什麼,因爲現在這裡一切都是白森在做主,他連飛虎的一條性命,也幾乎是白森給的。如果白森真動手殺了關玄,他也不會說什麼。
關玄趴在地上,雙手雙足輕輕移動,只想離白森這樣的一個惡魔遠一點。可惜的是,現在的他,已經駭破了膽,雙手雙腳,十分無力,又哪裡能輕易的移動半分。不過,在他的內心之中,對於白森的怨恨之情,已經濃重到無以復加的地步。他的心裡在發誓,一旦重獲自由,他必然,上報他的老祖宗,然後帶齊高手過來殺了白森。
白森不死,他心不安。
“我知道,你的心裡,一定在盤算,如果能活下性命,一定會殺了我,還有我身邊的這些人,對不對?”白森洞悉這樣溫室裡面培養的小花朵內心的真實想法,嘎嘎怪笑道。
他的言語,有似一柄帶着劇毒的銳刺,狠狠的扎進現場每一個人的心裡。他們的內心,俱是一驚。即便是原本認爲關玄殺不得的上官驚仙,也動了殺心。是啊,以關玄這樣的個性,秋後算賬的事情,一定不會放過。與其這樣饒了他的性命,還不如現在就殺了他,大不了,以後亡命天涯!
忠厚如他,尚且有如此的想法,其他人的心裡,會是什麼樣的想法,可想而知。
關玄渾身一個抽搐,一臉的難以置信。毫無疑問,白森一言說到他的心裡去了。唯恐白森暴怒之下,撕碎自己,這廝慌不迭道:“不,不,白森,只要你能放我走,我必然,上報的我的老祖宗,讓他給予一切你們想要的東西!只要你放我走!”
“你以爲,我會信你?”白森反問道。
關玄喊道:“信我啊!”
“要我信你,也可以。”白森臉上的笑意,漸漸化開。掌心一動,一顆黑不溜秋,但是散發撲鼻異香的丹丸出現在他的手上。
這玩意一出來,現場幾個人的臉色俱是一變。他們除了深知這丹丸底細的直桓之外。其他的七個人,臉上流露出來的或是嘴饞之相,或是疑惑之相。香,實在是太香了!這樣的異香,宛若一個饞蟲,在調動他們的食慾,很有一種奪過白森掌心丹丸,一口吞下的衝動。
“這是?”關玄鼻翼輕輕震動。眼眸深處難掩貪婪之色。
“吃了它,我就信你。”白森道。
上官驚仙悚然一驚,他很清楚白森的個性。白森這個人,恩怨分明。對待仇敵,那是各種手段層出不窮,面對關玄這樣的一個人,他這樣的行爲很不正常啊。難道……上官驚仙雙目驟然一眯,目光鎖定在這顆丹丸之上。
黑漆漆的。看不出來一點詭異的跡象。
關玄面對白森送過來的黑色丹丸,狠狠的嚥了一口唾沫。他的心,也曾經懷疑過,可惜的是。這玩意實在是太香了,香得讓他僅有的一點疑慮。也是煙飛雲散。
“只要你吃了它,你絕對放你走。”白森道。
關玄嘿嘿乾笑一聲。伸手拿過,又狠狠的吸了幾口,小心翼翼的放進嘴裡。這顆黑色的丹丸,甫一進入他的嘴中,立刻就化了。整個有似一道滾燙的激流,順着他的喉管,飛撲而下。這樣的激流,甫一進入他的身體,化作層層藥力,不斷益補着他少有損傷的身軀。
不過一息的時間,他疲憊的身軀,驟然恢復到完備的狀態。驚異之下,聳身縱躍,狠狠的活動了幾下身體。現在他一身精力,充沛得十分嚇人。忍不住大笑道:“真是好東西啊……噯,這是什麼?可否還有?”說出這樣的話,他倒是隨心所欲。因爲他已經相信,這是白森不敢跟他作對,所用採用這樣的方式,來收買他。
既然如此,他也想趁機找一個臺階下。有一點值得說明,關玄這樣的人,睚眥必報,眼下雖然臉上看不出一點端倪。心裡卻是惡念浮動,他在盤算着,事後一定要好好的將白森的這味丹丸的配方搞出來,然後再除掉白森這樣人。
他可是清清楚楚的記得,白森的那一記耳光,扇在他的臉上是多麼的痛,還有那一腳!即便現在,臉也消腫,面頰也不痛了,但是這樣的恨,卻是不曾消減一分。
“這是鉤心丹。”白森道。
“好奇怪的名字。”燕嫣一臉怪異的看着白森。
“鉤心,攝心操控。”白森道。
他這樣一說,原本就有疑慮的上官驚仙突然笑了。原本心中的疑慮,因爲白森簡短的解釋,全部被幹掉。他就知道,白森不會輕易地放過關玄,要麼殺了他,要麼控制他,反正是不會放一個正常的關玄離開這裡。
關玄有點不明白,驚異的看着白森,問道:“你說什麼?”
“我說,這是鉤心丹,你吃了他,就相當於,被我控制,你的意志,從此以後,就是我的附庸,我要你幹什麼!你就得幹什麼,稍有忤逆,後果很嚴重。”白森道。
“不可能!”關玄難以置信,噌噌,拔步就退,雙肩一聳,就要腳踏虛空遁走。
可是他半個身體方纔踏入虛空中,腦子突然一陣無比劇烈的疼痛傳來。啊的一聲慘叫,他的身軀,生生從虛空之中掉落出來。一波猛似一波,急如駭浪一樣的痛感,不斷的衝擊着關玄身體內部的每一個細胞。
“現在,你就是我的附庸,除非我想殺你,若不然你想自殺,都難。”白森一把揪住關玄的衣領,將他整個人拎了起來,拖至自己的面前,道,“像你這樣的人渣,殺你一百遍都不足惜,若非有你祖宗的庇佑,我殺你,如同宰雞屠狗!”
關玄身軀劇烈的顫動不已,弱聲道:“饒,饒了我。”狂暴的痛感,還在不斷的侵蝕着他的身體,和神魂。各種無以復加的感覺,在這一刻,全部疊加在一起,讓他很有一種想死的錯覺。
哼。
白森想扔死狗一樣的將關玄扔在地上,不管這廝在地上翻來滾去的喊疼,也不管其他人面色如何的詭異。道:“清理現場,準備離開。”區區的兩句話,讓一衆人緊繃的心神,頓時舒緩下來。現在有事情做了。他們心裡也輕鬆了不少。其實,他們在面對一個果決的白森時,心裡都有很重的壓力。得虧他們是白森的朋友,如果是他的敵人,不敢想象,他們一個個,還能不能有命在。
與此同時,他們的內心深處。又冒出了一個很怪異的錯覺。他們覺得,認識白森,結識白森,到和白森成爲朋友。是他們人生中最幸運的一件事情。無形當中,白森已經變成了現場每一個人心中的主心骨,上官驚仙也不例外。
足足半盞茶功夫之後,現場被清理完備。一衆人,統計這一次所得。然後統一分配。他們是一個集體,更是一個合作無間的團隊,固然功勞有厚有薄,但是也講求賞罰分明。白森功勞第一。自然所得第一。然後他又花了足夠的靈石,換取了一些他想要的東西。
如此又是小片刻之後。一衆人才算是真正的分配完畢。
一直到要走的時候,白森纔在一次走到關玄的身邊。現在的關玄。一身衣衫,早因爲他在地上翻來滾去的扭動,已經被磨得七零八落,不見原貌。同時他的身上,道道殷紅的血痕,滿布在身。更爲神奇的是,原本算得上壯實的關玄,現在驟然廋成了一堆皮包骨。但凡他滾過的地方,都有那種星星斑點一樣的油脂痕跡。
“他,他怎麼變成這個鬼樣子了。”燕嫣捂着自己的嘴,看着有氣無力,趴在地上,嘴裡猶在哼哼唧唧的關玄,一臉的難以置信。其實她想說,如此神丹,真乃減肥良藥。
白森收去自己的意識指令,關玄身上的劇痛,頓時消散無形。其人,懶洋洋的趴在地上,望向白森的眼眸深處,除了深深的敬畏,再也沒有其他的色彩。他真心的服了,不敢丁點對白森不利的念頭。
“這個給你。”白森又摸出一顆白色的丹丸,送到關玄的面前。關玄如避蛇蠍一樣的,縮着身體就退。他不敢再吃白森送給他的每一樣丹丸了。
“這是恢復藥劑,沒有一點副作用。”白森道,“你儘管大膽放心的吃,只要以後你不在對我有絲毫忤逆的念頭,我不會無緣無故的發動你身體裡面的藥性。”
關玄重重的噴出一口濁氣,終於還是接過丹丸,一口嚥下。面對這樣的白森,他當真是不敢有絲毫的忤逆。即便白森現在給他一柄刀,要他橫刀自刎,他也不敢質疑。
砰,狂暴的藥力,在關玄的身體內部,肆意衝撞。
不到片刻之後,枯瘦如排骨一樣的身軀,再一次豐滿起來。同時,關玄在劇痛之中,消耗的精力,也是一點點的恢復。
白森眼見他恢復得差不多,道:“你可以走了。”
關玄看着白森,卻是不敢動彈。
“我兌現了我之前說的話,丹丸你也吃了,你可以走了。”白森道。
關玄弱弱的問道:“真的可以走嗎。”
白森道:“是……還有一點,我必須告訴你,今後但凡你有絲毫對我不利的念頭,我都能感覺到,所以我奉勸你,老老實實的當你孤鶩峰的少主,千萬不要來招惹我,若不然下一次,可不僅僅只是一顆鉤心丹這麼簡單。”
關玄渾身巨震,從地上一水溜的站起,恭敬道:“不敢。”
白森揮了揮手。關玄神色複雜的看了一眼白森,又掃了一眼其他人,將身一旋,卻是真的走了。
他一走,上官驚仙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略有疑惑問道:“師弟,這廝當真不敢再作亂了麼?”
直桓替他的二哥答道:“上官師兄,你儘管放心,吞下我二哥鉤心丹的人,不管他是人是鬼,修爲高或者低,他們的神魂,已經被我二哥,牢牢的抓在手裡,只要他們心有異動,二哥殺他,比掐死一隻螞蟻,還要方便。”
“上官師兄且放心,關玄此人,我是不會殺他的。”白森補充了一句。
他這樣一說,一衆人才算是真正的放下心來。一衆人,稍作休整,卻是沒有在這裡,再做過多的停留,辨明方向之後,繼續朝着前面行去。這一路走來,收穫委實太過豐富,讓囊中羞澀的衆人,都有一衆撿到寶的感覺。他們相信,只要繼續往前面走,不論在鬼冢那邊最終得到什麼,這一路上的所得,已經足夠他們享用的。
他們卻不知,他們的人才一走,不到片刻,虛空又是一陣激烈的震盪,三道黑影驟然顯露身形。居中一人,臉似刀削,肅色儼然,單薄的嘴脣,微微一翹,道:“有點意思。”
稍稍讓出他一步的一箇中年人,道:“二爺,剛纔明明可以將他們全部殺了,爲什麼又放過他們?”
另一邊的一個一臉兇惡的壯漢,嘎嘎怪笑道:“仇老鬼,二爺這麼做,必然有他的深意,又豈是你我能揣度的。”
‘二爺’道:“難道,你們不覺得這樣的一個年輕人,殺了他,比留着他,更有用麼?”中年人和壯漢互視一眼,眼睛裡面俱是顯露驚容。其實,他們又哪裡不明白‘二爺’的打算,只是故意裝出這樣不明白的神色,以此來突顯‘二爺’的睿智。
“要潛伏在天雁峰內的人,密切關注這個年輕人,爭取將他拉到咱們這一邊,這樣的人才,應該成爲我們的人。”‘二爺’道。
“二爺英明。”壯漢和中年人齊聲道。
三個人俱是一笑,虛空再動,他們又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