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離衛促狹似的目光掃了一眼,他招收的第一個弟子白森,眉頭輕輕聳動,卻是一句話也沒有說。守在絕色樓樓前的幾個身着青衣的龜奴中的一個,眼睛大放亮光的掃中這一前一後過來的兩個人。以他非常‘老道’的經驗的來判斷,前面的鐘離衛必然是後面白森的兄長,而且他們兩個來這裡的原因,十之**就是身爲大哥的鐘離衛看身爲小弟的白森整日價的悶着,領着他來這裡破瓜嚐鮮的。
這樣的例子,比比皆是!畢竟這龜奴,看他們兩位眼生來着。當他觸及到白森略有平靜的目光中,略有那麼一絲不情願的時候,他更是篤定自己的看法。瞧你那小子的羞澀模樣,看來是第一次來這裡吧。既然來了,那就別走了嘛!
想到這裡,龜奴腳步一挪,身形幾乎是飄着就來到了鍾離衛和白森的中間。別看這龜奴一臉的猥瑣模樣,修爲還當真不賴,起碼也有先天高階的修爲。當然他的一身修爲,可全都在他用來吃飯的腿上了。在天雁城這樣隱世大宗直轄的城池中,沒有先天境以上的修爲,還真不好意思出來見人。
白森眼見龜奴那一雙滑膩膩的眼神,在自己的身上掃來掃去,心下微微不快,皺了皺眉頭,但是沒有說什麼,只是將目光從這廝的身上移開,投射到他後面的這座精妙的絕色樓來。
尚且沒有進去,就已經嗅到從裡面飄出來的濃濃的脂粉之氣。饒是白森一向堅硬的麪皮,在這一刻,也不禁微微一熱。說實話,他並非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但卻是第一次有這種,還沒有進入其中,就已經心神動搖的感覺。末了,心下暗凜,隱世大宗直轄之下的妓院果然非同一般。
鍾離衛眼角的餘光掃到白森臉上的一應表情,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甩了一個響指,吹着輕浮的口哨,賤兮兮的笑了:“我們二位初來貴地,也不知道這裡的姑娘水靈不水靈,不知道有什麼好的介紹沒有?”說到這裡,有似變戲法一般,他的手中出現一柄小小的骨扇,一個勁兒的在手中瞧着。
白森一腦門子的黑線。他的這位師尊,當真是爲老不尊啊!
“爺您放心,放一萬個心,咱這裡的姑娘,那是個頂個的水靈!”龜奴板着自己手指,就要全部數出來的時候。
鍾離衛手上卻多了一札金票,道:“能叫多少,全都叫上來!”看也不看的就扔到龜奴的手中。爾後將骨扇插在他的後頸之上,揹着雙手,墊着自己腳步,快步朝着裡面走去。走出幾步,望向未曾動搖的白森,道,“還想什麼,走吧!”
“可以不進去麼?”白森一臉的掙扎。
“怎麼,爲師的話,你都不停麼!”鍾離衛板着自己的臉,故作嚴肅的模樣。
這樣的一句話出來,一邊生了好幾個玲瓏心的龜奴卻真真的聽到了。他深知自己猜錯了這兩位的關係,打死他也不相信面前的這兩位很年輕的人,會是師徒。但是轉念一想又明白過來了,這裡是天雁城,上面就是天雁峰。山上那些耐不住寂寞的老不死的怪物,時常會化妝出來尋歡作樂,排解寂寞,也是平常的事情。只是他是第一次,見到有師父領着徒弟來這裡。饒是以他龜奴的角度來看,都有一些不可理喻了。
但是他又能說什麼呢,好歹人家出手大方。當然更多的是不敢!
白森嘆了一口氣,不說話了。他怎麼就感覺,自己上了賊船,想下來都下不了了。
鍾離衛道:“走着。”白森一步上前,跟在他的後邊。
絕色樓,顧名思義,乃是一座蘊藏人間絕色姿容的地方。這裡面的鶯鶯燕燕,花花紅紅,那是一個比一個的漂亮。更是聽說,絕色樓的老闆,背景十分強大,據說跟山上都有一些瓜葛(山上,就是天雁峰)。而且其本人更是一名美姿容到極致的女子,修爲更是升至恐怖的命輪之境。這樣的一個有背景,又有修爲的人,在這裡精英絕色樓已逾五十年,算是在這裡落地生根,成爲一大豪強勢力。
在一臉熱情龜奴的引導下,鍾離衛和白森一前一後,邁進了角色樓中。
白森走進來的第一感覺,就是熱!熱火朝天的熱!
一眼望去,地板屏風,飛梯懸欄,處處披紅掛綵,好一個熱烈卻不是溫暖的地方。現在他踏足的地方,就是絕色樓的正廳大堂!一個又一個的玄關,連着一座又一座的屏風,割出一個又一個的小隔間。小隔間中,或三或倆的圍坐着幾位到這裡花錢來賣享受的大爺,在他們的邊上,又有一個賽過一個美姿容的妙齡女子服侍在他們的身邊。這些姑娘,或如水一般的溫柔,一顰一笑,做足了矜持;或似火一般的熱情,奔放着敞開自己的嬌嫩的喉嚨,在那裡跟她們的客人拼酒划拳。
鍾離衛覷見白森,笑了:“怎麼樣,來過沒有。”
白森嘿嘿一笑,沒有作答。
往深裡走個十丈左右,就是三條各有數丈,中間更是留有小平臺的樓梯。這樓梯之上,如前面的正廳大堂一樣,欄杆扶手上面,也是朝着如火一般的熱烈的紅綢。
白森目光上揚,一眼就看到了斜倚在欄杆之上,不下數十的姑娘。
這些姑娘,或支着下巴,露出一臉幽怨的神色,或大敞着胸襟,任憑那高聳的玉兔,在空氣之中一跳又一跳,盪漾着迷人的弧線。她們或三,或兩,或是一人獨立,目光一刻也不停的掃視着從外面走進來的人。
有一個眼尖的,一眼就看到面容俊俏的白森,尖叫了一聲:“呦,真是好俊俏的小郎君啊!”一聲開,萬聲喝!其他的一個女子,一雙雙的狐媚一樣的眼睛,全都射了過來,用十分直白的目光大刺刺的停留在他的臉上。
這幫迷死人不償命的嬌俏姐們,也許是看到了白森臉上的窘迫,一個個咯咯嬌笑起來。有一個揮灑着手中的紅巾,喊道:“小郎君吶,過來姐姐這裡……嗯,保準伺候得你欲仙欲死啊!”
“別聽這騷娘們的!小郎君點我吧!人家,人家呀,可是未經人事的雛兒哦。”一個烈焰紅脣,姿容大方豔麗的女子,咯咯嬌笑起來。
纔不信你!要白森相信這女子未經人事,還真是見鬼了。
龜奴神色中閃過一抹厲色,他可不想因爲這幫庸脂俗粉惡了在他看來是貴客的這師徒倆,斥道:“一個個的,一邊呆着去!別來這裡湊熱鬧!他們,不是你們伺候得起的人!”那些倚在欄杆上的女人,還真不敢與他爭辯,只是敢小聲的嘀咕幾句。
唯恐鍾離衛和白森生厭,一手扯住一人,陪着笑臉道:“別理這幫娘們,您二位跟我來!”說着就繞過了樓梯,徑直穿行到後面去了。
後面明顯的冷清了許多,在這裡有一座高高的樓梯。這樓梯,與前面的不同,這是直通三樓的。也不過半盞茶的功夫,他們已經踏在了三樓之上。在三樓之上,更是一個人都見不着。空蕩蕩的迴廊之上,只餘點點好聞的香氣在飄蕩。龜奴領着他們,徑直來到了側邊的一個房間之中,推開門將他們迎了進去。爾後他自己道了一聲稍後,虛掩上門,就退了出去。
白森欲言又止。
鍾離衛嘿嘿笑了一聲,用很奇怪的目光看着白森,問道:“知道爲師,爲什麼要帶你來這裡麼?”
白森的肚子裡面早誹謗鍾離衛千百遍了,諸如什麼,我若是知道你來這裡,打死我也不來!對於這種打開**閥門的事情,他一直都是採用躲避的方式。在他看來,自己的年輕太輕,這樣的大好年紀,應該做得事情,就是修煉。如果在這個時候,陷入了**之中,對於日後修爲境界的提升,肯定會有影響的。
“你是不是覺得你師尊我,第一次就帶你來這裡,是不是有些爲老不尊?”鍾離衛道。
“不敢。”白森淡淡道。
“你分明就敢!”鍾離衛瞪着自己的眼珠子,末了又鬆了一口氣道,“爲師帶你來這裡,當然是有目的的。”說到這裡,他又賤兮兮的笑了,“這座絕色樓裡,有一種天魔舞,很好看。”
這分明就是爲老不尊的嘛,自己想看就自己來嘛,何必拉上我呢!白森腦子裡面念頭翻動,與此同時也產生了一點遐想,連師尊都倍爲推崇的天魔舞,難道真的那麼好看?
“哎呀,這一晃啊,就是五十年過去了,五十年前,爲師就有幸目睹一回……”鍾離衛說到這裡,眼睛不由得眯了起來,似乎在回憶。當他回憶到某種場景的時候,嘴裡更是發出滋滋的聲音。
也就在這個時候,虛掩的門,一下子就開了。一個略帶幽怨,但是明顯有一絲歡喜之氣充斥其中的聲音倏然震起:“死鬼,你終於捨得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