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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雁神君微微頷首,算是給予一衆參拜的人一個正面的回答。
自稱鍾離的那個人,聳動自己的肩膀,擰着自己都快成爲波浪的眉峰,幽幽嘆息道:“真是苦悶吶!”
天雁神君目光掃了他一眼,卻是一句話都沒有說。天雁神君不說話,但是另外一個居於王座側邊黃錦之下的排位第一人,冷目看着同自己同一列的鐘離,斥道:“鍾離衛!這裡是天雁峰,更是在師尊的座下,容不得你這麼沒規矩。”他卻是真怒了。
他一開口,同一列的其他人,也大多出聲指責。而他們對面的那些人,卻是緊閉着嘴脣,只是饒有興致的看着他們。這兩撥人,明顯的涇渭分明,心不同屬。
鍾離衛一雙訝異的眸子掃了一眼此人,面色苦氣更重,撓着自己腦殼,似乎很無辜的笑了起來:“剛纔等的太久了,乏了,不好意思啊,倒是讓各位師兄弟見笑了。”說到這裡,煞有介事的整理了一下凌亂的衣冠,打了一個哈哈。
一衆新人絕倒,這傢伙是誰,在天雁神君的座前都是這樣的無所顧忌。看天雁神君偶爾閃動充滿歡喜之色的眸子,不難發現,此人必是他看中的弟子。除了新人不認識鍾離衛之外,現場無一人不曉他的名頭,更是他的聲明遠揚整個隱世大宗世界。此君乃是天雁神君以下,天雁峰內第一高手。其人修爲已臻命輪圓滿之境,也只是弱了天雁神君兩個境界而已。
鍾離衛天資縱橫,可爲宗門絕世奇才。而今更是百歲不到的年紀,這樣的一個年紀,就擁有這樣彪悍的修爲,不可謂不強大。在峰內修爲比他更大的人,多的是,但是戰鬥力,除了天雁神君能鎮住他,其他人壓根兒就壓不住他。
不過這傢伙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卻不想在這樣的一個時間,這樣的地點,卻出現了,着實令人稱異。
而那個第一個開口斥責他的人,就是他的大師兄,修爲只弱天雁神君一層的滕青。能對位號稱天雁神君弟子的人並不多,要成爲這樣的人,首要的條件就是命輪高階往上修爲,且是他親自教授。通過他老人家親手交出來的弟子,不下三百名,若不是因爲成爲峰主之後,停止收徒,只怕會更多。而這其中,達到上述要求的,也不過區區十二人。
這十二個人當中,除了鍾離衛之外,其他的十一人,莫不是兩百歲開外的老傢伙了。而今天現場來的就有六人,就是他們這一列。
“夠了!”天雁神君適時的喝斥一聲,“今天叫你們來這裡,可不是來這裡吵架的,懂麼?”
鍾離衛神色一正,道:“謹遵師命!”面對他的守業恩師,他保持足夠的恭敬。
滕青一擺自己的衣袖,卻是一句話也沒有說。師尊都發話了,他還能說什麼。說起來,他對他這個‘小’師弟孟浪的行爲,一直心有怨懟。現下更是當着一衆新人的面,沒有一個正形,他才忍不住出聲喝斥。
白森睜着自己的眼睛,看着眼前的這一幕,他對這個鍾離衛倒是很好奇。
“老規矩,一個一個的來,選擇你們看中的弟子。”天雁神君鐵指一指那一堆的新人。
滕青乃是大師兄,自然他第一個。這傢伙之前看都沒有看一眼白森,但是此刻卻是袍袖一張,揮掌凝結成一道虛影,對着白森就抓了過來。
出於本能反應,白森雙腿一縮,千葉疊嶂功悄無聲息中運轉開來,只是一個晃眼,他就退到了一衆新人的後面。而滕青抓過來的手,抓了一個空,層層疊疊的氣勁,有似流散的水花一般,突突直跳。
那些位列一邊的其他命輪境高手都吃了一驚。他們不是驚訝於白森身法的高妙,而是吃驚於這小傢伙的膽大。這可是那些強者在挑選弟子,你躲什麼?而白森自己也懵了,他表示自己真不是有意的。
好在滕青並未因此見惱,反而咦了一聲,似乎很驚奇。臉含微笑,欲再出手。可是這個時候,一直顯得很慵懶的鐘離衛,卻突然動了,無巧無不巧的正好卡在滕青的身前,昂首對天雁神君喊道:“師尊大人!您老人家,不是時常教導弟子,在外行走難免有一個閃失,留下衣鉢保證法旨不失放纔是上乘之道麼!我看吶,這個小傢伙,歸我了!也正好成全師尊的美意!”
滕青愣了一下,眼看着這傢伙要去強,當即怒了,大吼道:“鍾離衛,你怎麼一點規矩都不懂,明明是我先的!你這也要和我搶麼!”卻是想卡住鍾離衛的身形。但是他的身形很快,鍾離衛的更快,至始至終,穩佔他一步。幾乎就是瞬間,他們兩個都已經衝到了白森的面前。原本在白森前面的其他新人,被兩道龐大的氣勁,衝的七零八落,站立不穩。
這二人到了之後,同時伸出手掌,正對白森再一次的抓來!
白森表示壓力山大!面對這樣的兩個強悍的高手,如果不退,那種有似碾壓出來的氣勢,擠壓的他壓根兒就透不過氣,很有可能被這樣的氣勢給擠得身受暗傷。無奈之下,再一次的將千葉疊嶂功衍化到極致,在這兩位將要扣住他身形的時候,再一次從他們的手掌之下脫身。
這一退,他就退到了宮殿的門口,差一步就要跳出去。
面對這樣戲劇性的一幕,黃錦面色訝異不已,他未曾料到如此弱小的新人中還有這樣的好手。其他一衆命輪級的強者,一個個的臉上也都露出了熱切的神色。而那一衆新人可就慘了,這樣強悍的氣勢從他們的身邊擦過,豈是他們受得了的。好在另外的一些命輪級強者未曾旁觀不理,一個個及時出手,將他們從鍾離衛和滕青的真力籠罩範圍內拉開。
這當中最難受的當屬白森無疑。
他可是面對兩大命輪級的強者,同時出手抓自己。他整個人,就好像頂在狂風巨浪尖上的一艘小小的紙船,隨時都有傾覆的危險。眼見白森再一次的脫手,這兩位的臉上閃現十分興奮的神色。
滕青狂笑不迭:“小師弟,別想跟我搶,這小子是我的!”
鍾離衛卻不吃他的這一套,道:“你說是你的,就是你的?師尊大人可都說了,一個個的來!不急!再說了,這次可是鍾離我第一次收徒弟,怎麼着,你也比跟我搶啊!”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們兩位再一次暗中較勁起來。
點點峰刺一般的銳氣,凝若實質一般的從他們周身飆射出來。可憐的白森,一身衣衫,因爲他們氣勁的碾壓,已經全部爆裂,化作布片飛散而去。
梅霜霜看着眼前的這一幕,一臉驚駭,問道:“白森哥哥不會有事吧!”
“不會的。”直桓很肯定的回答。在他的心裡,可是充滿了無窮的羨慕嫉妒恨吶。這是要鬧哪樣,不就是一個新人,至於麼。這其中,多少還是有一些嫉妒的意思。但同時,他也爲他的二哥感到高興。
且說面對鍾離衛和滕青的第三次伸出手掌,白森沒能再躲過去。怎麼說,這兩位也是這樣強悍的高手,若是再被一個新人給閃去,他們的臉往哪裡擱。
白森一動也不動,看着一左一右,扣在自己兩條臂膀上的大手,心神震動不已。只要這兩位稍稍運勁,將他分屍,完全都可能。
鍾離衛雖然是快一百歲的人了,但是面相看起來頂多三十歲。這傢伙一雙眸子迸射出來的神采,毫不掩飾對於白森的喜愛,一邊用目光掃白森身上的每一處,一邊用言語讚歎:“好身法,好小子!能閃過我的一爪,這樣的實力,做我的第一個弟子,完全夠格,哇哈哈!”說到這裡,好像白森已經成爲他的弟子一樣。
滕青卻不以爲然的哼了一聲:“自作多情,自古先長後幼,你好意思跟我這個老人家爭麼!”滕青雖然不過中年人的面相,但真實年紀,已經兩百五十多歲了。他比鍾離衛還要大上一百五十多歲,自稱一聲老人家,沒有一聲唐突。再說了,鍾離衛可是他看着成長起來,現在擺一下老資格,完全有這個必要。
白森掃了一眼,不停向他眨眼睛,以求他期許的鐘離衛,又掃了一眼瞪着一對閃動嚴厲光芒,面容嚴肅的滕青。如果要他選,毫無疑問,他會更偏重於鍾離衛。滕青這樣的人,一看就是一個嚴肅古板到極致的人。
這件事情,演化到這樣的一局面,完全就是白森無意中展露出來的千葉疊嶂功。若非如此,他現在已經站在滕青的身邊,成爲他的弟子。試想,在很久以前,擁有這套功法,卻只知用來逃命的漠北兇刀谷連成。毫無疑問,他是一個無比悲劇的人。得了這樣的一套功夫,卻不知好好的利用。
眼看着他倆位又要起爭執的時候,他們卻將目光不約而同的盯向白森,齊聲道:“你來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