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這樣的想法,白蓮便有些坐不住了。
白蓮知道,因着這一世陸子川的事情,使得陸曄先一步的對着睿親王倒戈,白蓮知道日後必定會攪進朝堂的局勢中,但卻不想以這樣的方式切入。
前面坐着的陸曄,似乎是知道身後人的坐立不安一樣,不動聲色的往後挪了挪,輕聲說着:
“你別多想,不過是讓於明德對白家看顧一二而已。”
白蓮聽了陸曄的話,驚疑的擡起頭,微微皺了皺眉,他知道自己在顧慮什麼?不然怎麼會說這樣的話呢?
白蓮沒有說話,因爲她發現,在陸曄這裡,但凡是說什麼,總有漏洞給他尋到,所以在她想不到周全的話之前,輕易不敢開口了。
陸曄看她一本正經的神色,眼睛看着別處,身子微微往後靠了一下,低語說着:
“朝中我最佩服的兩個人,一個是清河崔家的崔尚書,另一個就是你的祖父,他們在朝二十多年,歷經三帝,卻從不涉黨爭。前幾年卻因爲長春道長致仕,委實是讓人惋惜。”
白蓮不能確定他口中的惋惜是不是真的,但是因爲長春道長致仕卻是不假的,而陸曄顯然並不知道,自己已經知道長春道長不過是睿親王的槍,日後還會是陸曄的槍!
心中的不以爲然,讓白蓮的微微的冷哼了一聲,陸曄聽到了那一聲冷哼,笑着說:
“所有的事情,並不是非黑即白,非友即敵,人生在世,總有許多的無奈和身不由己,更何況是渾濁的官場。”陸曄說着,看着前方的眼睛有些迷濛,繼而說道:“我是我,卻又不是我。友是友,卻又不是友,不過是相互利用,互惠互利罷了。”
白蓮聽他說完。放在膝蓋上的手握了起來,緊緊的。
這樣的話,就是陸曄不說,看着他的前世,白蓮也是知道的。不過是在說他與睿親王不過是相互利用而已。
只是白蓮不明白陸曄所說的身不由己和無奈是指的什麼,就比如前世裡陸曄爲什麼會在那晚拒婚,僅僅是因爲那晚發現了李氏嗎?
又爲什麼在謀權篡位之後,卻留自己一條性命,如果愛,就不該看着自己那麼痛苦,如果恨,便應該沒有絲毫憐惜,章含殿的那幾年又算什麼!
白蓮的指節有些泛青,漸漸地。她鬆開了手,回味着陸曄剛剛的話,他爲什麼告訴自己?又是在這個時候?
白蓮想不明白。
似乎是隻要事關陸曄的事情,白蓮便一直不能冷靜,不能冷靜的思考,不能冷靜的應對。
如今想想,他與前世裡的變化,不可謂不小。
至少前世裡陸子川並沒有因爲嚴家的事情獲罪,嚴家也沒有遭到陸曄如此的記恨。這一世他比前世更順風順水,不能說沒有睿親王的功勞。
就算陸曄最後發現不了李氏的秘密。也會因爲這份記恨,而不會輕饒了嚴家。
陸曄這樣的人,或許是前世遺留的感覺,讓白蓮始終都難以放心心結。總覺得他是自己難以克服的宿敵,如果將來對上,要怎樣的戰勝他,白蓮卻沒有信心。
“既然身不由己,何不早早身退?”白蓮的聲音壓得低低的,怕別人聽到。說的時候,身子微微前傾。
陸曄聽到她的話,微微有些失神,隨後說着:“原是爲了侯府,後來我才發現,所做的那些,並沒有人在意。如今因爲母親,更是不能身退了。”
陸曄知道,李氏的失蹤與陸家祖母的態度有關係,這中間的事情不弄清楚,他就算是死了也難以瞑目。
白蓮聽着陸曄的解釋,沉默了一下,他說的沒錯。白蓮是知道的,前世的時候,陸家二老對陸曄的冷漠,讓陸曄很長一段時間都十分的消沉。
如今他心心念唸的尋找李氏,若是以後再歷史重蹈覆轍,李氏再次落到了嚴皇后手中,加上陸子川的事情,只怕陸曄的憤怒會比前世更爲暴戾。
想到這裡,白蓮心念一動。
若果陸曄現在就知道了李氏失蹤的真相是與睿親王有關,會不會與他反目,不反目至少也會心中有所防備!再如果,陸子川病故的事情讓陸曄知道是睿親王做的,那陸曄對嚴家的敵意,會不會轉移到睿親王身上?
白蓮心中暗罵了自己一聲愚蠢,以前只顧着避開陸曄,卻忘了事情的關鍵原本就是在陸曄身上,果然是遇到他就不能冷靜的分析。
這個時候陸曄知道了,便不會先入爲主以爲嚴家迫害李氏,以爲父皇逼迫陸家,陸曄就算有恨意,也不至於像前世那般了。
說不定還能想辦法周旋,改了李氏的命運也未可知,畢竟這一世他是有實權的,白蓮越想,便越覺得這條路可行,幾乎都要脫口而出,告訴他:咱們合作吧。
但是白蓮畢竟忍下了,最後緩緩的開口:“你莫要難過,如果舅母真的沒死,這是好事。”
原本這只是白蓮打開話題的話,因爲之前的想法都是她心中自己想的,因爲已經想到了合作,便對陸曄的態度有了很大的轉彎,卻忽略了,她如今的語氣跟之前的差別。
陸曄則是驚訝的轉過身,有些難以相信是她說的話一般,隨後見她臉色神色自然,點了點頭,心中有些波瀾,臉色卻十分平靜的說:
“嗯,是好事,或許找到母親後,那些讓人迷惑的事情就都清楚了。”
陸曄這樣說,白蓮就找到了突破口,接口說道:
“其實想找到舅母也不難,陸侯只要尋到府裡的老人,比如舅父舅母病故的前後,有什麼事,參加過什麼宴會,或者是常常見過什麼人,總會有蛛絲馬跡的。舅母沒死,卻偏偏有了舅母的墳塋,這樣的事情,除了陸家的人,任何人都辦不到,我相信,老侯夫人一定知道的,能讓他們這樣緊緊的瞞着,也定是讓他們只能妥協,而身不由已的苦衷。要如何讓老侯夫人說出這些苦衷,就要看侯爺的手段了。”
陸曄聽着白蓮說着,神色鄭重,臉色幾經轉換之後,才慢慢平靜。
“你很聰明,這些事情好像親眼見過一般,解析的頭頭是道。”
陸曄的話讓白蓮一窒,心中有些憋屈,指點他,他還這樣的疑神疑鬼,真是活該他不明真相。
白蓮在心中詛咒着,還沒開口說話,便又聽陸曄說:
“以後不用喊我陸侯,直接喊我陸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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