鱗光湖,是九鼎山脈南部的第一大湖,相距大約兩千餘里。
這裡多分佈着一些珍奇靈藥,所以素來不乏修士前來採摘,甚至不少還是丹鼎門弟子;因此,久而久之,也就在鱗光湖附近,形成了許多交易坊市。
這天,所有的坊市都如同以往一樣熱鬧,但見無數修士來回穿梭着,收購或者出售各種仙家器物。
但是忽然,從鱗光湖的方向,傳來一陣急劇的靈氣波動!
衆人駭然之下扭頭望去——
就見遼闊的湖水上方,忽然幻起了一層層的絢爛霞光,如同火雲灼燒一般,幾乎將半個天空染成了一片赤紅色。那些修爲更加精深一些的修士,甚至還能感覺到,從那裡隱隱傳來的精純渾厚的火靈氣。
這是?
所有人都是不由一怔之後,接着很快明白過來,這是有人要結丹了!
而且看被引動的這份天地異象,顯然不同於取巧結成次丹時候的景象,必是有人突破了瓶頸,結成了金丹。
一時間人人都不由微微動容。
金丹期大修士可並不多見,那已經意味着宗師級別的人物。象徵着在修仙之途上,已經達到了足以成名立腕、開宗立派的地步。
旁的莫說,就算位列天下七大宗門之一的丹鼎門中,也僅僅只有五十餘位金丹期大修士而已。其他那些二流、三流的小宗門,大都不過只有個位數的金丹級別修士。甚至有些一位都沒有。
由此便不難想象,金丹期大修士何等稀少。那麼這裡。是誰將要結成金丹?
衆人的目光中暗藏着敬畏與羨慕,向着鱗光湖的方向投去……
而在其中的一處坊市中,也正有一個黑衣人影站在那裡,雙目忽然爆射出凜冽電光,直奔着鱗光湖的方向望去。
但見他身材並不算高,平平淡淡地站在那裡,渾身上下沒有半點兒氣勢,簡直如同一個剛剛開始修煉的雛修一樣。只不過。他那面無表情的神情、負手而立的姿勢、再加上眼中瞬間爆出的神光……無不突顯着,他的實力絕非旁人所能妄自揣測。
此時,他的目光顯然也投向了鱗光湖的方向,眼底深處墨色的神光流轉着,不住變化,似乎在思索着什麼。無人知道,他已經用神識。將鱗光湖的方向鎖定,急速地搜尋感知着什麼……
而此時鱗光湖上的赤紅顏色,已經漸漸凝聚到了極點。整片天空,都如同灼燒起來了一樣,熊熊的連成一片,幾乎令人無法直視。
緊跟着。漫天赤紅色的靈氣,忽然匯聚如倒斗的模樣,洶涌地向着湖中的某個方向倒注了進去。
圍觀的衆人都是不由心頭一緊,明白這已經是結丹的最關鍵時候了。
靈氣倒注,意味着正在嘗試突破的那位修士。已經徹底跨過了瓶頸,接下來只需藉助天地靈氣。來在體內生成金丹即可。當然,這一步也並不容易。很考驗修士對於天地靈氣的掌握,以及能夠吞納的靈氣的多寡。
一般而言,能夠吞納的靈氣越多,自然形成金丹的威力越強,潛力越大;但同時,越多的靈氣,自然也就越難掌控。而如同靈氣無法完全控制,金丹品質下降是一方面,還很可能會有性命危險!
所以這一步,其實全在於修士自家的把握。要儘可能地駕馭更多的靈氣,卻又絕不能超出了自己的極限。
……
之前的那個黑衣人身旁,也正有幾人,同樣關注着鱗光湖那裡結丹的氣象,並且還在低聲地討論着。
先是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響起,“方老,您老見識最廣,不知這份結丹氣象如何?”
稍停片刻後,另一個蒼老些的聲音才響起來,顯然便是那位“方老”,“嗯,不簡單——火雲灼燒足有五十餘里,顯然修煉的是火屬性功法,而且潛力很足。形成倒鬥足有三裡方圓,色澤精純……足見修爲精深,真元精粹啊,不簡單。”
“三裡方圓?”先前的那個年輕聲音,有些疑惑地問道。
“嗯,不錯。”那位方老指點他們道:“看湖面上,形成的那個向下倒灌的火雲輪廓,外圍由清晰到模糊的邊緣部分……便是判斷的標準。範圍越廣,色澤越純……便也說明結丹的修士修爲越精深!”
“看這位前輩結丹的氣象,足足形成了三裡的方圓,已經是極爲罕見的氣象了!是我生平所僅見,想來必然是七大宗門的哪家的弟子吧。不簡單,實在不簡單。”
身旁的幾人,都不由齊齊發出一聲驚呼。
他們深知,眼前這位方老,也只是築基期的修爲。但他已經年近一百七十歲,所以雖然結丹無望,但那份見識閱歷,卻遠勝過他們。方老既然說生平所僅見,那麼不難想象,此時成丹的那人,恐怕真的遠勝過一般金丹修士……
但正在幾人滿心震撼、那位方老也扶須嘆氣的時候,一旁的那個黑衣人,卻忽然發出一聲不屑的冷笑。
方老臉色不由一變,幾個年輕修士也都對那黑衣人怒目而視。
以他們的眼力,自然看不出這黑衣人的底細。
只有那位方老,隱隱能夠感覺出他似乎並非常人,所以謹慎地問道:“這位道友,不知你何故發笑?可是有什麼想要賜教的?”
那黑衣人卻看也不看他,好像自言自語似地說道:“世間總有些自以爲是的白癡……沒半點兒眼力,還敢隨意賣弄。”
方老臉色不由漲紅,“道友,說話還請謹慎一些!我怎的沒有半點兒眼力?”
“那是隻有三裡方圓麼?”
方老疑惑地扭頭望望,“如何不是?”
但他剛剛反問完。卻登時發覺,鱗光湖的上空。那倒斗的輪廓,竟又悄然開始向外擴張起來。赤紅的色彩越發精純,簡直如同一層琉璃鋪滿半空。再看時,哪裡還是三裡方圓?足足有六裡有餘了!
“這、這、這是怎麼回事?”方老臉色陡變,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倒鬥已經成型的時候,還會再次擴張的情況。
黑衣人語氣淡漠地道:“何足爲怪?有些天資卓絕之輩,在第一次引動天地靈氣之後。會忽然有所感悟,而緊跟着形成第二次引動……前後兩次,疊加起來了而已。”
方老不由一陣瞠目結舌,引動天地靈氣後,忽然有感悟,因此疊加起來?簡直是他聞所未聞。
黑衣人不屑望他一眼,“只怕——這還並非他的極限!”
方老臉色不由再變。
其他的幾位修士。雖然見識更淺,他們說得這些都有些不大理解了。不過,卻也能清晰感覺到,似乎正在結丹的這位修士,比方老原先所想的,還要更加恐怖似的。因此。他們也早已經是滿心震驚……
而就在此時,果然就見鱗光湖的上空,形成的那個倒鬥模樣,已經開始第三度擴展,變得方圓足足幾近十里!
但見半空之中。一個龐大的赤紅色漩渦倒鬥,橫亙在那裡;透着莫大的威壓。相距足有數十里外的坊市這裡,都能夠隱隱感覺到。
“這、這、這人——不不,這位前輩究竟是何人?”方老已經口不擇言。
這次那黑衣人倒是沒有鄙視他,只沉默在那裡。
事實上,他的心中也極是震撼。
尋常修士結丹時候,最多能夠形成方圓裡許、最多兩裡左右的靈氣倒鬥;但湖中此人,第一次便已經形成了足足三裡……而後緊接着,又有兩次的擴張……不論資質和潛力,必然都是極爲驚人啊。
只是,此人究竟是何身份?他肯定不是丹鼎門弟子——黑衣人本身就出自丹鼎門,門中每一個有望結丹的弟子,他自然也都清楚。眼前此人,絕非其中任何一個。
但結丹時候能有這份異象,想來也不會是尋常小宗門、散修。那麼,難道是其他的幾大宗門,竟有人藏在了這裡?
黑衣人眼中乖戾的光芒閃動着,要不要趁着眼前此人,剛剛結丹的時候,趁機取了他性命?
雖然想要斬殺一個金丹期修士,哪怕只是剛剛步入金丹的修士,都肯定不會容易。但這個時機實在太難得了——落單、而且正好在他們丹鼎門的勢力範圍之內……若是放他離開,只怕就會給他們丹鼎門,增加一個實力、潛力都極爲驚人的對手!
慢慢這麼想着,黑衣人已經不由有幾分心動。
原本他也不是如此偏激的人物,但自從十餘年前,他最疼愛的兒子,被人斬殺之後,他的心性就慢慢變得乖戾和嗜殺起來……
正在他心頭思索的時候,遠處鱗光湖上的倒鬥,已經開始慢慢向着下方傾注而下。
漫天的火雲、精純的赤紅色漩渦……都如同被一股莫名力量牽引着,如同長鯨吞水一般,迅速向着下方滾滾蕩蕩地匯攏過去。但是隱隱的威壓,卻並未隨着漫天的赤紅色收斂,反而變得更加清晰。
黑衣人明白,那人已經走到了結丹的最關鍵一步。
跨過去,便是金丹。
而這一步,也並不需要多久的時間,不過幾十個呼吸的功夫,赤紅色已經全部收斂,只留下湖水被層層卷蕩起來。
已經成功了?黑衣人也不由眉頭一皺,似乎……與正常結丹成功時候,所形成的動靜不大一樣啊?
就在他也困惑的時候,半空之中,竟又發生了第二度變化!
只見虛空之中,竟又忽然形成一片深邃的墨色,如同墨汁潑灑上去一般;但面積之廣,幾乎不遜於先前的火雲!
這是——
黑衣人臉色也不由微變,怎麼像是第二次結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