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寧雨蝶安詳的臉龐,羅徵的臉上卻流露出一絲哀傷之色。
他並非矯揉做作之人,許多時候都能控制自己的情緒,但眼下那股哀傷的情緒卻讓他有些難以自抑。
與崔邪之間的戰鬥,最終還是以他勝利而告終,可是卻付出瞭如此慘痛的代價,寧雨蝶被奪走了絕大部分生機,宛若死人一般。
這也是羅徵所料未及的結果。
諸多武者都在咆哮着呼喊羅徵的名字,但羅徵卻緩緩的前進,朝着天啓城中飛過去。
天下商盟的三位盟主互相之間對視了一眼,也跟在羅徵的身後飛過去,其實他們三人最爲關心的是那位童子說的話,大禹神國真的會派人前來中域?
倘若真是如此,恐怕是中域有史以來遭遇的最大危機!
整個中域歷史之上也是征戰不斷,這一次天邪宗發動的宗門戰爭席捲了大半個中域,不過在中域的歷史上也不是未曾有過,曾經整個中域最爲混亂的時候,所有的宗門都是各自爲戰,彼此攻伐,完全處於巨大的混亂之中。
但這些宗門戰爭終究是中域內部的矛盾!
而那大禹神國,則來自於另外一塊大陸,乃是以入侵者的姿態進入中域!
只要一位神海境強者進入中域,就足以橫掃整個中域了。
羅徵的實力固然強勁,可是他終究只是一位虛劫境武者,斷然不可能對抗神海境強者,到時候又有誰能夠抵抗大禹神國?
這並不是一個隱憂,方纔大家也是聽得清清楚楚,暴亂星海上的星海風暴已經停歇了,那些神海境大能輕易就能通過暴亂星海,降臨中域。
而這股近在眼前的危機卻沒有絲毫化爲的可能……
三天之後。
站在一處宮殿的門口,羅徵矗立在此,宛若一尊雕塑,靜靜望着天空。
天啓城原本就是中域最爲富庶的城市,匯聚天下的煉器師,煉丹師,符文師,當然也有天下的名醫。
一位身穿白袍的老者從宮殿之中走出來,朝着羅徵嘆了一口氣,臉上流露出惋惜之色。
這位老者名叫薛習,即使在名醫匯聚的中域裡,也是一流的神醫了。
“薛大夫,如何?”羅徵輕聲問道。
其實看到薛習的表情,羅徵已經知道答案了。
連見識廣博的青龍也束手無策,這中域裡的大夫的見識,如何能夠跟青龍匹敵?
只是溺水之人,都會胡亂抓住一些救命的稻草,羅徵現在也無法分辨,也只能試一試了。
這薛習的確也算是博學之人,他卻說道:“雲殿殿主,並不是什麼疾病!”薛習並不知道什麼因果律之類的東西,也不知道寧雨蝶是中了崔邪的生死風,他卻是按照自己的理解說道:“我們人從出生開始,吸收了第一口先天胎氣,體內的生命之力就是恆定的!所以小傢伙都會給人生機勃勃的感覺!”
“我們的肉身就像是一個盛滿生命力的水桶,不過這水桶中的生命力隨着時間的流逝,也會被慢慢的消耗掉!而武者修煉,則是不斷地擴大這個水桶,讓這個水桶和其中的生命力擴大十倍,百倍,千倍,所以武者就有了比凡人多出十倍百倍千倍的壽元!”
“隨着人漸漸的老去,這個水桶也會慢慢地腐朽,水桶中的生命力也會漸漸地枯竭,例如那些凡人即使到了八九十歲的耄耋之年,即使無痛無病,一樣也會死,這就是所謂的無疾而終!其實就是水桶裡的生命之力乾涸了……”
“雲殿的殿主,便是如此,那水桶中的生命之力已經消融了九成九,只有淺淺一絲生命之力吊着她的肉身,這也幸虧殿主的那個水桶遠比其他武者龐大,漸漸只是餘下的一絲生命之力,尚且能維繫她的肉身不死,可她這樣子,說句不好聽的話,與死人已經沒有多大的差別了!”
薛習倒是很耐心的跟羅徵講解。
在天啓城裡,薛習也算是十分老牌的名醫,除了名氣極大之外,脾氣也是非常不好,正所謂持才傲物,就算是天下商盟的盟主,這薛習也難得給點好臉色。
不過今日他倒是很有耐心,倒是耐心的同羅徵說了這麼多。
“有解決的辦法嗎?”羅徵問道。
其實薛習所說的這些,羅徵自己也清楚,他要的不是解釋,而是辦法,其他的東西說再多,對於羅徵來說也絲毫無用。
“沒有,”薛習斬釘截鐵的回答道:“我中域之中,的確有不少丹藥能夠延年益壽,可是這些丹藥,並不是真正的補給生命之力!那丹藥只是修補這個‘水桶’,讓生命之力損耗的速度減慢,而云殿殿主現在遭遇的卻並不是這個問題!”
羅徵皺了皺眉頭,最終還是點點頭,“我知道了!”
等到薛習離去之後,羅徵才進入宮殿之中,幾位婢女正守候在一旁,而寧雨蝶則躺在一張褐色的木牀之上,她依舊沒有絲毫變化,宛若睡着了一般,倔強的不肯醒來。
羅徵靜靜的看了好一會兒,想起從波江城一路歸來,羅徵還信誓旦旦,若是度過了這次危機,還要與她舉辦雙修大典。
危機是度過了,崔邪也被他殺了,可是卻落到這個局面。
等到羅徵踱步過去,幾位婢女很聽話的讓開了一邊,他原本有些話想說,但到了嘴邊卻嚥了下去,目光之中再次出現堅定之色,卻在心中默唸道,我不會讓你死得。
隨即羅徵轉身走出了宮殿,來到了天下商盟總部的正門,三位盟主,還有諸多虛劫境武者都在此等候多時。
在正門的側面,敖翔一身勁裝,一把翠綠色的彎刀背在腰間,整裝待發。
崔邪雖然死了,但是天邪宗的餘孽卻並未完全剷除,這幾天時間,天下商盟和雲殿的武者,陸陸續續的向東邊的城市擴散,清理其中的獨立武者。
不過天邪宗絕大部分武者,早已經作鳥獸散,所爲兵敗如山倒,天邪宗的主心骨都死了,其他的武者根本沒有抵抗的力量。
而他們這一行人,卻是要前往虛靈宗,那裡已經被作爲天邪宗臨時的總部,天邪宗所有關鍵的東西,都已經搬遷至此。
在崔邪死的當天,敖翔就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前往虛靈宗,此前便有消息,崔邪將虛靈宗作爲總部之後,便是將他的戀人關押在其中。
不顧崔邪雖然覆滅了,虛靈宗內應該還有不少虛劫境武者鎮守其中,以他神丹境的修爲,獨身前往也不可能救命來,只能等待天啓城中的大部隊。
這一行人集合之後,就開始朝着虛靈宗邁進。
數天之後,羅徵等人出現在虛靈宗的上空,就在他們這一行人剛剛駕臨虛靈宗的時候,宗內所有的護宗大陣已經開啓了。
這虛靈宗雖然被天邪宗攻佔了,可是當初風冠玉留下的那套護宗大陣並沒有被完全損毀,崔邪雖然死了,但是這世界上擁有大野心的武者從來不少。
這些武者顯然沒有放棄,竟然想要依靠虛靈宗的護宗大陣負隅頑抗。
在天邪宗一些虛劫境的武者眼中,他們天邪宗的靠山乃是大禹神國,一旦大禹神國的人來了,整個局勢就能夠反轉。
這也是爲何他們還要鎮受災虛靈宗的理由。
“風冠玉的千幻迷蹤陣固然精妙無比,但終究還是隻能抵擋虛劫境武者,破陣吧,”羅徵淡淡的開口說道。
天下商盟的三大盟主的實力,就已經與生死境武者實力相當,再加上一個羅徵,還有諸多虛劫境武者,想要破掉這護宗大陣並不難。
何況天邪宗內諸多虛劫境武者死的死,傷的傷,大部分也是四散而逃,隱姓埋名,肯留在天邪宗中死扛的武者並不多。
“轟轟轟……”
在衆人輪番攻擊之下,這千幻迷蹤陣終於告破。
羅徵的身影化爲一道遁光,向虛靈宗飛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