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信城北一千二百里地,山巒之地漸漸消失,坦蕩平原也所剩無幾。彷彿一條無形的分割線,隔在一片山野與雪國之間。相塵策馬至此,不禁感嘆萬分。想來二十多年時光,此等奇景,實在可遇不可求。一邊深秋之色,涼風颯爽,一邊冰雪漫天,彷彿有無窮的秘密封藏。‘西極之人’到底是何模樣,又有着怎樣的武學修爲,他的心中越來越好奇了。
馬匹是不能過界的,相塵不知道,一直拉扯。馬兒死活不動,最後他站在分界線的邊緣伸手向雪國探去,刺骨之寒,痛到他瞬間縮手。他便把馬兒放歸自然,穿着備好的冬裝,踏入這片純白之境。他開始發現,這裡的神聖,似乎不受任何雜物的干擾。步伐不會在地面留下任何印跡,呼出的氣息,也不會在半空呈現。靜靜的雪,持續的飄着,任何踏入這片國度的人,都無法打動她去側目觀望。
一望無際,沒有地圖,沒有目的地可尋。唯一的線索,就是探報所述,大概在這邊地緣,有異族人的出沒。相塵開始漫無目的的往內陸走去,他並未發現腳底的冰川下,躺着一片海洋。心越渺茫,就越讓人急躁。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探得一些訊息,好回去覆命,他也擔心着兩個弟弟的安危。沒有防備,激進之時,腳下地面突然坍塌,人瞬間下墜,感覺得到陷阱深處的寒氣更爲猛烈,可是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借力。相塵一直下墜,落到了一張似乎是蜘蛛編織的網上。“有收穫,大狗熊掉下來了。”聽着孩童的歡快聲音,他急忙呼救。“附近有人嗎?幫幫忙,我是誤入此地的客商。”呼喊數遍,迎來的是一隻長着白色毛球的巨大蜘蛛,他才發現左右方向,各有一個洞口。而且,他看到一隻蜘蛛的時候,另外一個洞口,也爬出來一隻。深陷險境,什麼都還沒幹,他不禁暗自嘆息。忽然傳入耳中的笛音,讓他頓覺精神一震,兩隻虎視眈眈的蜘蛛,也慢慢的退回洞穴。他定神觀望了一下四周,原來,冰壁之上,全是洞口。在自己頭頂數尺的地方,站着一男一女兩個孩童。“你是什麼動物?看着如此怪異呢?小男孩的聲音,讓他哭笑不得。棕色的髮髻,碧藍色的眼睛,白皙的膚色,是他對這男孩的第一印象。
相塵稍微晃動了一下身子,大聲喊道:“我不是什麼獵物,是人。華夏人,中原來的!”“你別這麼大聲,等下冰川崩了,你就給埋到凍海下面去了。好了,弟弟,他是人類呢。好像是父親說的外族人。先放他下來吧?”小男孩聽着姐姐的話語,似
乎一臉的不情願。“父親說,妖邪橫行,別被矇蔽上當了。”女孩遲疑了一會,一時無話反駁。“兩位小友,我真是華夏人。來此探訪西極族人的。”“咦!他知道西極。不是假的吧?”“別信他,等父親他們來了再說。我放出雪鷹傳信了,馬上就到的。”相塵一肚子委屈,像只蒼蠅一般,粘在巨網之上,不能動彈,也不敢運氣亂來。
本以爲他們的傳信很快,不想半個時辰有餘,沒見絲毫動靜。“兩位小友,你們可先行封住我穴道,讓我不得施展功力便可,先放我下來吧。”二人聽着相塵此話,覺得甚是有理,便從他頭頂的洞口退去,一會兒,出現在相塵身旁的洞口。“你說,用雷元還是火元好呢?”“我怎麼知道,你想試試剛學的,隨你了。”女孩一邊說着,看着男孩慢慢的靠近。“你別動,我不會傷害你,我用雷元封住你的氣門,這樣我就可以放你下來了。”說罷,一道微弱電光閃現在男孩手中,到了相塵身旁,他擡手就要往相塵丹田之處推入。“西蒙!不可如此無禮,他是人族,怎麼能這樣莽撞。”一陣洪亮之音傳來,西蒙趕緊的退到一旁。
相塵仔細打量,但見來人一襲白袍加身,白袍連着帽子,直接蓋住頭頂,似乎來此的路途非常陰暗,他手中的光團,忽閃忽閃的,甚是好看。中年人走近相塵,仔細打量了一番,便把蛛網去掉了。“敢問兄臺,何故到這凍海邊緣。華夏人似乎很少有越界的,還掉落雪蛛網上。”相塵一邊打去身上的蛛絲,一邊應當:“我族探報,近來附近有行蹤詭異之人。施展術數,操控五行,瞬間可改變氣候。故而來此一探究竟,只是不想此地遼闊,迷途之時,心中焦慮。才至沒有防範,掉落此坑。”“原來如此,本族的元素師近來並未出過冰原,此事卻有怪異,兄臺反正也是來探查情況,不如暫時安頓族中。在下雷族拉塞爾,這是犬子西蒙,和小女拉菲。”相塵對着三人恭敬行禮,隨在三人身後,朝冰川洞穴深處走去。
一路走着,相塵一路打量四周。發現這洞穴似乎全是人工開鑿,洞內小道四通八達,時不時還有雪蛛探頭出來觀望。“凍海之地氣候獨特,這邊緣之地無法在陸地居住,我族只好在地下冰川穴居。雪蛛乃是族人飼養之物,頗有靈性。天性淳厚,不會輕易傷人的。小孩子都能駕馭。”相塵一邊聽着拉塞爾的解說,望着他身前懸空的光團,匪夷所思。“這是雪瑩,跟華夏的火瑩一般,會發亮閃光。冰川之下暗無天日,全靠雪瑩給
予光照。”拉塞爾回頭看到相塵一臉的好奇,邊走邊解釋。“難不成西極之人,也分族類?”“的確如此。除了雷族,還有火族,冰族,與自然之力。雷、火、冰三族都是因本族元素法術而得名,自然之力,更像個部落聯盟,各種奇人異士夾雜其中。最大的家族要屬普修斯和奧拉維,他們在王城之中,勢均力敵。哎,混沌之災,人族皆流落煉獄,死傷無數不說,致使許多族羣滅絕。我等倖存,已經算是洪福齊天了。”聽着拉塞爾的解說,相塵感同身受。兩個小孩靜靜的聽着,如相命一樣,感受着未知的歷史。
四人行進速度很快,沒多久,便到了雷族營地。映入相塵眼中的,是那冰泉之中的巨大雕塑。手持長矛,兩肩之上佇立兩個舌頭,半邊披肩,和一條褲衩,雕塑的每塊肌肉栩栩如生,彷彿活人一般。“這是我族之神宙斯,西極傳說,他爲人類帶來了火種。”相命一邊點頭,一邊環視四周。這片空地相當巨大,整個頂部被掏空,卻不見陸地上有雪花飄落下來。一個漩渦狀的頂蓋,清晰可見陸地上的景象。“這是雷極結界,自然之光,是無論如何脫離不了的。”但見周遭冰地上,帳篷林立,大小不一,長短各異。“這莫非就是貴族族人休息之地?“這是飼養和種植用的魔法棚,用來恆溫的。深居冰川,吃的到還是跟地面的一樣。呵呵!”相塵聞言,驚訝之色浮起。
在清晰的光照下,他纔看清父子三人的容貌。雖然說是血脈相連,居然長相各異。不單髮色不一,小孩子都是捲髮,而拉塞爾卻是個平頭。三人也盯着相塵一番打量,好像這外族人,是雷族稀有的物種一般。“哇!好漂亮的簪子,頭髮這麼長,豎起來好美的。”聽着拉菲的驚呼,西蒙倒是神氣的哼了兩聲。“女孩子都這樣,喜歡拖拖拉拉的。”說的相塵一時不好意思,自己裝扮,本是普通尋常,不想到了此地,竟然成了異類。但見此處並無護衛,或是盯梢之人在四周,便問道:“貴族莫非不需提防外侵?怎會防備如此鬆懈。”“呵呵。幾個入口都有結界預警,而且冰川洞穴之類,打量雪蛛佈網,稍有異動,我們便會第一時間感應。結界的效應,跟你們華夏的陷阱催動差不多。只是我們不需要安插線啊,或者暗器之類的東西,只需掌控精神力便可。”相塵聽的一頭霧水,便不再發問了。隨着三人一路往前,繞過的冰雕,冰屋,還有深不見底的一些挖好的坑。相塵彷彿是個新生兒一般,在這裡看奇景,聽異事,享受其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