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量大師駕到,下官有失遠迎!”那胖子一改囂張態度,對着無量畢恭畢敬的行禮。無量卻是揮手示意他不必客氣,隨即緩緩說道:“這二人,可是國師府的客人,不知何事得罪了國舅爺,如此勞師動衆的,這早市上,怕是有些不妥吧。百姓若是非議起來,皇家顏面有損啊!”“原來是國師府的貴客,早說啊。誤會,純屬誤會。我一定是自己把錢袋落到別處了。這不是我這昨晚喝高了,想必是那酒勁還未醒來,多有得罪,多有得罪。無量大師教訓的是,下官這就回府裡醒酒去了。”胖子聽得無量話語,把之前的話語全部顛倒了過來。相命與魑魅則是佩服這人的變臉之快。
“還不走,愣着等死吧,一幫蠢材!”國舅爺一聲令下,官差們是一臉無辜的跟着他灰溜溜的離開。無量見相命要開口發問,便急忙說道:“不必多問,跟我回國師府吧。師尊有事找你!”相命看着魑魅,魑魅卻是一臉的淡然,爽快的說道:“走吧,貴客,我們可是國師要請的人。難不成還出不來了?”魑魅故意把話說的很大聲,路人紛紛張望,言語議論頓時響起。相命二人這纔跟着無量朝國師府行去。
“請坐!”待客廳內,空竹很是客氣的對待相命和魑魅。落座之後,空竹便緩緩說道:“城中魂變,乃是萬魂入城之後的事情。其中不乏有鬼差,既然你們二人之中,有一人是地界出身。必定能知曉這鬼差爲何也會受魂變影響,性情大變,且屠戮活人,在這城內屢屢犯下殺孽!”空竹的話才說完,魑魅便坐不住了,一起身,便急切的問道:“聽你的意思,這國師府有逮到人了。我這就去看看,倒是要瞧瞧你所謂的魂變鬼差是怎麼回事!”“請!”空竹隨即起身,領着相命和魑魅,朝國師府內的一處僻靜院內行去。到了那院落之中,但見空竹在一處樹木旁站立了片刻,相命二人便聽得一陣響動,地面晃動起來。隨即院落的一處假山入口,呈現了一個地道。二人跟着空竹朝地道內走去,整個地道內的溼氣極重,陰冷之感驟然而生。
“看來此處安置魂魄,卻是極爲妥當。陰寒地氣不斷,堪比地界氣候啊!”魑魅一邊讚歎,一邊四下打量。空竹卻是不做迴應,自顧往前行進。地道內設計的非常簡單,一陣階梯行進後,便是直道步入,地下構建的只有一座石室,卻是極其空曠。走到石室門口,便看見裡面有泛白的光亮閃爍不定。三人行至門外,相命與魑魅則是突然目瞪口呆。
“二位不必太過驚異,這魂變樣貌,卻是有些嚇人。不過這並非最爲兇惡的魂變之人,在城中潛伏的,不知還有多少。我已經出動國師府的全部佛門子弟,在城內各處佈下金剛困魔陣,希望可以阻止這些妖邪突襲百姓!阿彌陀佛!”空竹沉聲說道。
“這整個一面目全非麼,人不人,鬼不鬼的。三分妖象,四分魔氣的。這魂變狀態,在地界之中可從未出現過。看起來,比我手底下的屍兵更噁心!”魑魅緩緩說道。“你看,那便是地界鬼差。似乎也是受了惡鬼的傳染,地界之人,不都是神界挑選下派的麼?怎會有這些受蠱惑的人存在?”空竹關切道。
“此事我怎麼知曉,我又不是地界執掌。充其量不過是個鬼差頭領。地界的人員招募,我知道執掌是神域之地下派,至於其它的管事,可就無從得知了。就算是神族又怎樣?還不是會被人族殃及禍害到,不都一個樣麼!”魑魅緩緩答道。“說的是有些粗糙,不過大道暗藏,看來施主心內已無孽障!”空竹笑着迴應道。魑魅則是沒搭理他,自顧步入那封印陣術內,想近前查探下這些鬼差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才踏入,便覺得身後一道氣勁襲來,慌忙閃身退讓開來。只聽得空竹沉聲說道:“此陣乃是封困所用,故而外人難以步入。施主還是不要入內的好,這封困若是打開,老衲也保不定它們不會
亂跑!要知道抓捕這些鬼差,我佛門子弟已經死傷數十了。阿彌陀佛!”
“你這和尚就不通情理了,不讓我入內探查,我怎麼得知這些鬼差爲何會受魂變惡鬼所影響?你若是執意攔路,其中定然有鬼!不然你讓我進去,再將那陣勢封住,不就可以防止他們出逃了麼?”魑魅對於佛門所作所爲,就抱着一種極不信任的態度,見空竹阻攔,便叫囂了起來。空竹無奈,只得應了他的要求,魑魅一個閃身躍入石室內,空竹便用佛印將陣勢再次封住。
但見魑魅一入內,那些鬼差卻是恭敬的對着他行禮,其中一人還緩緩的說道:“屬下無能,丟了冥府的臉面,還望統領將我斃命於此,免得我出去禍害蒼生!”那人話語落地,其餘鬼差皆是附和道。魑魅本就煩躁,聽得這種喪氣話,更是火氣暴增,大喝道:“沒出息的東西,跟着老子的時候,難道沒教過你們麼?死的有點價值行麼?這樣不明不白的死了,還真讓人以爲是我冥府故意搗亂來的!給我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屬下等跟以往一樣,在鬼門大開的時辰,便各自押解魂魄返回陽間。我們這一隊是分到了人界之中的金蛇國。本來這些魂魄返回故地追憶,然後是緬懷親朋。一切都進行的很正常。可是在鬼節第三日的時候,魂魄之中便開始有個別異樣之人。我等便仔細探查,並未研究出個什麼結果。不料那異樣的魂魄趁着我等補充陰氣之時,居然從大隊之中溜走了。我們派出三人去追,皆是沒了音訊。直到屬下被抓捕到此地封印,才知道他們早已被佛門子弟給控制住了。據說是受了魂變惡鬼的感染,在城中下手殺了無辜百姓。”那鬼差一邊回憶,一邊應答着。
“哪三個是去追捕的,倒是說句話啊。再不說,真的等這幫和尚給你們超度麼?”魑魅聽那鬼差說完,其餘人卻是默不作聲,便大聲訓斥道。在石室角落處靠牆的一個鬼差,突然吃力的站了起來。自打魑魅進入石室,這些鬼差便都盡力的擺出精神的姿態。不過在這陣術封困之內,加之此前的激烈打鬥,皆沒餘下什麼氣力。那鬼差扶着牆壁,緩緩說道:“我們三人去追捕那惡魂,卻在半道上被人莫名打暈了,醒來的時候,便在這石室之內。其它的事情,我們也完全不清楚。只是受困於此,見同伴們陸續被抓捕了進來,我們也是無能爲力!”
“和尚,你給說清楚?你不是說他們殺人了麼?他們可都清醒的很,沒一個受什麼蠱惑感染的,你在這給我彎彎道道的亂侃。這一屋子,全是我冥府的鬼差,難道你所謂的魂變惡鬼,都是鬼差所變?”魑魅對着石室外的空竹大吼道。
“既然施主也有些兇殘之氣,不妨一同留在裡面,免得出來傷及無辜!貧僧也是爲這帝都的百姓着想,你們好生在裡面呆着吧。至於要不要超度你們,還得由國主下令才行。老衲先行告辭了!阿彌陀佛!”空竹說罷,便要轉身離開。一旁的相命一個閃身,攔住了他的去路,憤然道:“前輩好歹也是個得道高人,何必使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你將魑魅騙入這封困陣術之內,是想讓所有鬼差被你佛門禁足,而後萬魂無法回到地界,便在這陽間滋事。你好找藉口一併將魂魄鬼差除去,是麼?”
“小施主說的什麼,我可是不懂。你乃是尋常人,縱然你與他同行,我也未曾對你不利不是?怎能說的我佛門如此罪惡滔天。魑魅的架勢,加上他此時正在氣頭上,難免會意氣用事。你若是覺得我佛門正道有假,自可將這石室毀了,想必你也有這能耐。不過這無辜百姓遭殃的後果,你可得自己擔着!”空竹沉聲迴應道。
“毀了石室又有何用?陣術不破,他們一樣是困在原地。大師果真是神機妙算,大義凜然。晚輩是佩服的五體投地。照你的說法,這惡鬼元兇根本未曾被抓到。而這鬼差殺人的事情,怕
也是你故意放的假消息吧?”相命質問道。
“真假無需辯駁,真亦假時,假亦真。我也無需與你解釋那麼多。鬼門明日子時便會關閉,到時候萬魂回不去,這惡鬼元兇也得回去。我不這樣做,哪裡能逼出那兇手現行?況且魂變之事,地藏法座已經告知我了,這地界魂變與人界魂變,完全是兩碼事。恐怕有幕後操手,到底是何陰謀,我等都無法得知。單是抓了那滋事的惡鬼,顯然沒辦法解決這事情,只得等那幕後之人現身,才能了結這人界與地界的麻煩!”空竹緩緩迴應道。
“既然如此,大師能否給個時限,信與不信是晚輩的事情,大師總得給一句話吧!”相命問道。空竹沉嘆了一聲,緩緩迴應道:“子時之前,萬鬼若是滯留人界,必然會驚動仙神之地,這樣的局面,幕後之人是決計不想看到的。否則他也不會暗中做這麼多手腳。我已然命人將城外所有地方佈下封困陣術,加之佛印掌力,任何魂魄插翅難飛。就靜等那挑事之人現身便可,如若我估算的沒錯,子時之前,應該會有結果。老衲這也是逼不得已,還望小施主體諒。佛門雖是不打誑語,必要之時,只能違心而行了!阿彌陀佛!”空竹高聲喊了一句佛號後,自行離去了,留下相命在這地道石室門外。
“既然他這麼說,且信他一信。若是他耍什麼花樣,縱然我們這幫差吏被困,你也可以向冥府求援,我此時便教你用那閻羅令!”魑魅在旁聽得二人對話,性子也沉靜了許多,未等相命應答,已然開始對他傳音默唸口訣。不過片刻功夫,相命已然將口訣牢記於心。對着石室內的魑魅說道;“前輩大可放心,晚輩與你共同進退。纔不會聽這和尚的妖言惑衆。若是真有陰謀詭計,我一定鬧他個天翻地覆!”
“有你這句話,就夠了,趕緊的跟着那老和尚。我總覺得這和尚怪怪的,到底哪裡不對頭,我也說不清楚!”魑魅說罷,和其它鬼差一樣,自行找了個靠牆的位置,靜坐調息起來。相命只得閃身離開這地道之內,說來也怪,他一離開地道,這地道口便自行關上了。對於空竹所言,他腦子裡一直在想着,卻是找不出個頭緒。如今之計,也只有在這國師府內盯住空竹和無量二人,總之,這魂變之事,佛門一定會給出個緣由,否則,他們如此對待冥府差吏,地界之中怕是又會有一場紛爭上演。
“小哥出來了!廂房已經爲你備好了。我與師尊若是離開國師府,自然會通知小哥。師尊早就猜到小哥對我二人放心不下。如若你實在不願住廂房,也可隨我二人到佛堂之內誦經,爲這帝都百姓祈福!”無量似乎是特意到這院落來通知相命,相命聽他意思,便快速回應道:“如此正好,爲他人祈福,也是積德行善之舉,相命何樂而不爲!”
“請!”無量客氣的行禮,便在前面帶路,相命緊隨其後。不一會兒,二人便到了一處奢華的院落。金漆門窗,琉璃瓦片,硃紅漆木,玉石臺階,好一個氣派非凡。相命不敢想象這國師府在這金蛇國皇族心目中地位,光是這排場,一點都不亞於赤城之內的王宮所在。
“好一個奢華至極的地方,論道之地,何須如此做外表文章。莫不是佛門都是吹噓鼓搗之輩,沒有真材實料?”相命有些嘲諷的說道。空竹卻是打開了佛堂的大門,緩緩迴應道:“表象乃是世俗之尊,佛法卻是心頭之貴。我等自是安住浮華,卻不失心性。小施主不必諷刺,一切自有定論,不日便會有分曉了,請!”
相命便隨着無量步入這佛堂之內,金漆的雕塑,擺滿了整個佛堂。大小不一,形態各異,這佛堂正中的香爐內,厚厚一層的香灰,散發着淡淡香氣,讓人聞之,精神一震。無量和空竹則是雙膝下跪,在一個蒲團上有節奏的敲打着木器,相命見狀,卻是扯了個蒲團,在一旁席地而坐,閉目調息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