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把水淋淋的我從海里拖上了甲板。
我的全身都在向下淌着水,就像是流下一條小河一樣。
我一邊往下晃着衣服上的水,一邊問着斯塔布:
“我說朋友,像今天這樣的事是經常發生的嗎?”
斯塔布和我一樣,全身都溼透了,但是看他的樣子,似乎根本就不在乎。
“這事太常見了,沒什麼的。”
他打着哈哈對我說。
“可是,我記得你曾經講過,你說在所有你認識的大副中,斯達巴克先生是最謹慎的一個,可是,像今天這樣,在狂風和大霧之中,去追擊大鯨,這是一件謹慎的事嗎?”
斯塔布這時已經開始安然地吸起他的菸斗來了,在——的細雨之中。
“這算不得什麼不慎重的事,有一次我們在合恩角,不僅是颳着大風,甚至我們的大船還在漏水呢。”
斯塔布滿不在乎地說。
我見斯塔布這樣不屑於這危險,於是就把頭轉向了弗拉斯克。
“所有的捕鯨船都是這樣,划着自己的船向大鯨,向那鬼門關裡去嗎?”
我問他。
“我倒真想那樣,因爲那樣你就成了英雄了,可是大鯨不答應,它是不允許你離它這樣近的。”
弗拉斯克的打趣中包含着無所謂的內容。
從這兩個在捕鯨人的行列裡算是傑出人物的言談中,我搞清了一個問題,那就是:
像今天這樣在我看來已經離鬼門關很近的事,其實在捕鯨生活中都是家常便飯。
只要你是來捕鯨的,你就已經面臨了危險。
只要你上了小艇,那你的命運就已經牢牢地掌握在了指揮者手裡了。
就拿今天來說,我們的這條小艇之所以發生這樣大的危險,都是因爲斯達巴克不顧一切地狂追猛趕。
而今天的危險,還只是最小的危險。
還是寫下我的遺囑吧,好像這已經是早晚的事兒了。
我請魁魁格做我的顧問,起草着我的遺囑。
在世間所有的職業中,大概沒有哪個職業的人比水手更對遺囑感興趣了。
遺囑寫完了,我頓時感到輕鬆多了。
我開始覺着自己像一個魂靈了。
昂首挺胸走向死亡和毀滅吧,那是早晚的事,視死如歸比縮頭縮腦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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