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顏雄聽見乞顏嫣然說的這些話,臉色陰沉到了極致。
他從來沒有想過,大楚朝廷竟然還在暗暗的資助其他的部族。
即便是聽到了一些消息,他也只是當作玩笑話。
大楚朝廷和草原諸部這麼多年的互相征伐,怎麼可能會送給他們物資?
可是,這一次南征,仔細想一想,的確是有許多的部族出工不出力。
便說那扎魯部,足足比原先計劃的晚了三天才到達秋寧府,實在讓人生疑。
乞顏雄這麼想着,乞顏嫣然卻是繼續說話了。
“父親,其他部族這樣對我們,我們也沒必要在維護他們。
大楚的新安候已經派人找到了女兒,只要我們乞顏部放下從前的成見,大楚朝廷便和我們乞顏部重歸於好,一同征伐其他的部族。
新安候府會提供給我們足夠過冬的糧食和一些必要的兵器,幫助我們成爲草原上唯一的部族。
從此以後,乞顏部化爲乞顏道,您爲乞顏公,永世相傳!”
此話一出,整個乞顏部都是安靜了下來。
衆將軍聽見這話,都是面露不可思議之色,隨即,眼神發生了數次變化。
互相之間也是面面相覷。
乞顏道......
乞顏公......
意思便是從此以後,乞顏部便要臣服於大楚了嗎?
似乎......
大概......
也許......並不是一個很差的選擇。
畢竟如今的乞顏部已經喪失了談判的資本。
能不能度過這個冬天還是一個問題,若是能夠得到大楚朝廷的幫助,一統整個草原諸部,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只是向大楚朝廷稱臣,僅此而已,這樣的事情,以前又不是沒有發生過。
等乞顏部休養生息,重新發展起來,再撕毀以前的契約,乞顏部仍然是那個乞顏部。
有什麼不好的呢?
乞顏部的衆將軍們都是這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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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乞顏雄卻不這麼想。
他一生最爲遠大的理想便是建立乞顏帝國,讓楚國臣服,如今卻讓他臣服於大楚,還是一個小小的公爵,甚至連封王都沒有。
無論如何,他都是不能接受的!
乞顏雄表情數次變化,終於是下定了決心,咬了咬牙,看着乞顏嫣然,怒吼道:“大膽!誰告訴你的這些話?朕剛剛結束南征,你便在這裡妖言惑衆!
大楚朝廷豈是那麼好相與的?他們答應你的,只是爲了離間罷了!
更何況,乞顏部在草原之上,屹立數百年而不倒,依靠的便是屬於草原的驕傲。
雄鷹和羣狼永遠不會成爲奴役!
大楚朝廷永遠別想要乞顏部屈服!
乞顏嫣然,誰告訴你的這些話,你的幕後主使是誰,說出來,朕饒你一命!”
這話說的極爲的堅決,幾乎是從根本上把這件事情給定下了。
乞顏嫣然聽了以後,臉上的表情發生了一些變化。
顯然,這樣的結果,再他決定來的時候,便已經預想過了。
只是......
她仍然是有些不忍心。
事已至此,也沒有其他的辦法了。
“父親,這一年來,您看看乞顏部在您的帶領下成了什麼樣子,原先的盟友一一離開,部族的五萬勇士,如今只剩下不到兩萬,曾經草原的驕傲,如今任何一個部族都能夠蔑視!
一直到現在,部族的存糧全都被付之一炬,我們已經沒有跟其他部族談判的資本了,更不要說大楚朝廷。
我們現在只能做一顆棋子,而且只能是大楚朝廷的棋子。
扎魯部視我們爲眼中釘,一旦我們恢復元氣,他們便會在背後給我們下絆子,還有那些小部族,他們只會看誰能接近勝利,然後依靠誰。
我們如今剩下的只有接受大楚朝廷的收編,纔有可能讓乞顏部繼續存在下去。
父親,不要再執迷不悟了......”
乞顏雄聽見這話,整個人顯得非常憤怒,伸出手,指着乞顏嫣然,怒吼道:“來人,把這個乞顏部的叛徒抓起來!”
旁邊的護衛們聽見乞顏雄的命令,表情都是出現了一些掙扎,一時之間,竟是沒有一個人動的。
甚至那些將軍都是站在一旁,好似看戲一樣,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拔劍,更是沒有人上前。
乞顏雄見到這一幕,一顆心瞬間沉到了谷底。
他太明白出現眼前這樣的情況意味着什麼了。
意味着從此以後,他徹底的喪失了對乞顏部的掌控力。
意味着......
自己可能再也不是乞顏部的皇帝!
這個時候,乞顏嫣然清脆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父親,您看見了嗎?已經沒有人再支持您了,您不適合做乞顏部的首領,更不適合做一個皇帝。
您的皇帝夢,整個乞顏部已經陪您做了太久,再這樣下去,整個乞顏部都要覆滅。
父親,讓出您首領的位置吧......
從此以後,讓女兒帶領乞顏部,恢復乞顏部從前的榮光!”
乞顏雄聽見這話,擡眸看向乞顏嫣然,從她的眼眸之中,他看到了自信與驕傲。
轉頭看去,環視四周,將軍、千夫長、護衛,每一個都是看着他,一言不發。
這個時候,一言不發代表着他們已經做出了決定。
乞顏雄無力的垂下了手。
一時間,感覺整個人都沒有了力氣。
曾經的一代雄主,短短的一個月的時間便淪爲了喪家之犬。
不得不說,命運這東西,真的很難說。
乞顏嫣然看着自己曾經無比崇拜的父親,心情也是十分的複雜,猶豫了一下,擺擺手,道:“來人,扶廢帝乞顏雄回營休息!”
“是!”
話音剛落,旁邊的護衛立刻上前,架住了乞顏雄,往營帳裡走。
乞顏雄任由他們架着,並沒有絲毫的反抗。
他心裡面明白,此時此刻的自己已經失去了所有,便是反抗,也沒有絲毫的意義。
倒不如在最後的時刻,給自己留下一點兒顏面。
乞顏嫣然目送自己的父親離開,直到他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視線內。
方纔重新看向其他的將軍,環視一週,表情逐漸變得堅定。
沉聲開口道:“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乞顏部,只有乞顏道,再也沒有乞顏皇帝,只有乞顏公......
行禮吧!”
衆將軍互相對視了一眼,紛紛行禮,異口同聲的道:“卑職等......見過公爵大人!”